「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伴隨著一道透著惶急的女聲傳來,閉合的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打開了,霜兒慌里慌張的闖了進來。
「毛毛躁躁的像什麼樣子,看來是本宮平日里太過縱容你了,竟然如此不知規矩!」孟翦儀有些不悅的蹙起眉頭,冷聲呵斥道。懶
「霜兒知錯了,還請娘娘看在霜兒從小就服侍您,對您忠心耿耿的份兒上,饒過霜兒這一次吧!」垂下的紗帳擋住了霜兒的視線,但是那冰冷嚴厲的聲音還是讓她的心肝跟著一顫,不自覺的跪倒在地,告罪討饒道。
別人只以為德妃姿容端莊,恭儉謙讓,待人接物平和有禮,無愧于「德」這一字。卻忘記了這女子生在大戶人家,什麼樣的腌漬事情沒有見過!
德妃能在深宮中屹立多年不倒,即使沒有誕下子嗣,卻始終佔據著四妃之首的位置,表面上是因為她娘家勢力單薄,使得帝王放松了警惕之心。實則是因為她手段圓滑,做事滴水不漏,該收斂時絕不張揚,該動手時絕不含糊。霜兒跟在這位娘娘身邊少說也有二十幾載,自然是見識過她的手段的。
想當年霜兒因為家境貧窮,賣身尚書府為婢。也不知道是她的幸還是不幸,總之,她被分到了在尚書府最為受寵的大小姐手下當差。雖然大小姐的脾氣不是很好,但卻很是受寵,連帶著她手下的奴才們也一個個的趾高氣昂起來,霜兒也著實因此風光了一陣子。蟲
雖然仗著主子受寵,在府內橫行霸道了一些,但到底還是個年少天真,不知世間險惡的孩子。所以,沒什麼心機的霜兒遭人陷害,幾乎被掃地出府,賣進妓館。平日里姐妹相稱的都開始落井下石,有的沒的髒水都潑在了她的身上。好一些也只是抱著旁觀的態度,竟然沒有一個人替她求情。就在她萬念俱灰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平日里蔫聲不語的三小姐竟然會站出來替她說情。于是,從那以後,她就成了尚書府三小姐的貼身丫鬟。
一開始的時候,她只知道三小姐是庶出身份,為人性子溫和,卻並不受寵。雖然為她所救,卻並沒有什麼感激之情,反而存了幾分輕視之意。直到真正見識到了三小姐的手段,她才知道什麼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那樣一個看似柔和軟弱,溫吞如水的人兒,動起手來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那時她才知道尚書府的三小姐才是隱藏的最深的人。也是在那時,她才開始定下心思,真正成為了三小姐的人。
那之後,三小姐幫她洗清了冤屈,懲治了那些落井下石之人,她便也更加死心踏地的認了三小姐做主子。後來,三小姐漸漸露出鋒芒,最終在眾人或艷羨,或嫉妒,或疑惑的目光中接下聖旨,嫁進皇宮。她便也跟著進了宮,做了個陪嫁丫鬟。
在宮中她更是親眼見識了這個女人的心機是如何的深沉,手段是如何的毒辣。她見證了這個女人的一切黑暗,卻仍舊活著,不是因為她對這個女人的衷心,而是像這個女人說的一樣,這個女人對她很是縱容。所以,當這個女人以這副嚴厲的姿態,居高臨下的呵斥她的莽撞時,她便知道,事情有異!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值得你如此大驚小怪的?」孟翦儀的聲音略略降低了一些,顯然並沒有現在發火的打算。不過,她似乎也沒有放過霜兒的意思,只是漫不經心的開口詢問,並沒有要霜兒起身。
「皇宮里來了刺客,殺了不少的奴婢侍衛,還將十一皇子刺傷了。」霜兒伏在地上,畢恭畢敬的回道,聲音卻沒有了一開始的惶急,似乎是已經冷靜了下來。
然而她冷靜下來了,孟翦儀卻不能保持冷靜了。張大了眼楮,孟翦儀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揚聲問道,「你說什麼,刺客傷了十一皇子?」
「是的,霜兒還听說那刺客鬧出來的動靜已經驚動了御林軍,現在滿皇宮的人都在尋找那個刺客。」霜兒規規矩矩的跪在那里,應聲回道。
「這怎麼可能?她不會允許的,她怎麼能允許那孩子受傷?」孟翦儀的聲音一開始還有些尖利,卻又轉瞬間變成了低啞的呢喃。那個孩子竟然被刺客傷了,這要她怎麼能夠相信?那個女人怎麼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呢?
這些年來,孟翦儀很少過問那個女人的事情,卻清楚地明白那個女人的實力,更相信那個女人絕對不會要那孩子受到半點傷害。可是如今,霜兒卻說那孩子受傷了,這怎麼可能呢?是那個刺客太過厲害,還是那個女人……根本就不在!
腦海中忽然閃過這樣的想法,孟翦儀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身邊隆起的被子,斂眉沉思。刺客就躺在她的身邊,雖然她不懂武功,卻也不認為他會勝過那個女人。那麼,現在的情況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那個女人根本就不在這里!
這麼多年以來,孟翦儀雖然從來不去刻意過問那個女人的事情,卻也知道那女人會經常性的離開廣德宮辦些什麼事情。當然,那女人離去之時定會安排好一切,以防萬一。所以,那孩子的安全向來是不用她來操心的。
然而,如今發生的事情卻讓孟翦儀想不明白了,為什麼這一次那孩子竟然會受傷?即使那個女人離開了,這樣的事情也是不該發生的,那孩子身邊從來不乏守護之人,不是麼?這樣想著,便覺得那孩子受傷的事情還真是值得推敲推敲。
雖然孟翦儀的話听起來有些亂,但是霜兒卻是明白那話中所包含的意思的。當然,她也清楚的知道,這個時候她的主子並不需要她的應和。所以,她選擇安靜的跪在那里,一言不發。只不過,眼角的余光總會有意無意的掃向那紗帳之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