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身影悄無聲息的出現在顧太醫身後,所幸這次顧太醫心中已經有了準備,沒有失態的大叫出聲。微一點頭,便感覺身子一輕,緊接著就被杜一施展輕功帶了出去.
顧太醫剛剛走出屋子,床上一臉虛弱的南宮毓便勾了勾唇角,笑得一臉高深莫測。這個顧太醫果然沒有要他失望,竟然真的懷有絕技。
事實上,南宮毓忽然高熱發病是有原因的,他雖然不能說有多麼的精通藥理,但是耍一些小手段,使一些障眼法卻還是難不倒他的。難的只是怎麼樣能夠騙過精明的南宮姬彥,以及醫術還算高明的太醫院院首。
南宮毓是一個身子積弱,沒有半點兒武功的皇子,五髒內服皆受了傷,又有南宮姬彥暗中作梗,萬萬沒有自行傷愈的本事。所以,已經沒有什麼大礙的南宮毓一定要自己變得生命垂危,要南宮姬彥再不敢輕易對他下手,就必須耍一些手段。
他曾經調查過顧太醫這人,知道這人來自醫藥世家,醫術還算高明,在宮內奉職已有四十余載,素來謹言慎行,不喜爭斗,卻是個實實在在的聰明人。當然,這些都是擺在明面上的東西,暗地里不為人知的一面,卻也叫南宮毓挖掘了出來,那便是顧太醫竟然會用失傳已久的金針刺穴**。只不過這套針法太過凶險,顧太醫還沒在人前用過。有了這個作保證,南宮毓就更加肆無忌憚的開始了他的計劃,反正這個時候,老狐狸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出事的。
雪參丸雖然是大補之藥,卻與龍涎香相生相克。所以,南宮姬彥雖然借著雪參丸的藥力暫時緩解了體內的創傷,卻也因著龍涎香的緣故而高熱不止。這樣,才徹底混淆了南宮姬彥的視線,讓老狐狸以為他發熱乃是因為身體羸弱,受不得體內髒腑之傷的緣故。老狐狸驚訝之余,必定不會深思下去,他便可以渾水模魚,瞞天過海,隱下服藥一事。
至于怎樣瞞過顧太醫,說起來也很簡單,雪參丸雖然是補藥,卻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靈丹妙藥,即使顧太醫診脈時對他體內髒腑已經漸漸愈合的情況有所發現,也不會多加注意,畢竟在此之前南宮姬彥已經對他施救過了。反倒是南宮姬彥刻意輸進去的那股內力,更容易引起顧太醫的重視。既然是宮中老人,自然不會是傻子,南宮姬彥的目的如此明顯,他不信那老太醫看不出來,自然就更加不會懷疑雪參丸的存在意義,也不會輕易說出口。
所幸南宮毓的運氣不壞,這兩個人都沒有對他起疑。南宮姬彥見到他高熱不止,便亂了方寸,根本就沒有仔細探過他的脈象。而顧太醫被南宮姬彥一頓恐嚇,想是也不會多言多語。于是,南宮毓便順利蒙過二人,實現了他的計劃。
南宮姬彥推門進來的時候,南宮毓顯然已經收斂了所有情緒,戴上了虛偽的面具,扮成了一個大病初醒的孱弱皇子。雙頰因為高熱還有些淺淡的紅色,眼楮里霧蒙蒙,濕漉漉的,看著人的時候顯得格外的無辜,便也更加招人憐愛。
「感覺怎麼樣了,好些了麼?」南宮姬彥將面部表情調整到最佳狀態,才大步上前,似乎極為擔心的樣子,開口問侯道。當然,他的擔心也不完全是裝的,也有一部分出自真心。畢竟南宮毓的生死還關系到他下一步的棋局,不到萬不得已,他還不想臨陣換子。
「好痛……」南宮毓嘟了嘟嘴,一雙黑漆漆的眸子可憐兮兮的望著南宮姬彥,有些撒嬌似的開口。聲音有些嘶啞,似乎是高燒所致。
「乖,待會兒太醫拿了藥,你喝下去就不會感覺到痛了。現在就辛苦一下,多多忍耐一會兒吧!」南宮姬彥有些心疼的撫了撫南宮毓的頭,溫聲開口道,「是父皇大意了,竟然讓你受了傷,你會不會怪父皇?誄」
「父皇不必自責,孩兒對您感激都來不及呢,又怎麼會怪您呢?那時候情況那麼危急,父皇還對孩兒不離不棄,一直抱著孩兒這個累贅,孩兒真是……」南宮毓眨了眨烏溜溜的眸子,里面似乎又有水霧升起,裝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聲音有些哽咽的開口道。
似乎真的是十分的感動的樣子,到了最後,南宮毓竟然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長長的睫毛一眨,眼淚便撲簌簌的落下來,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怪招人疼的。小手緊緊地攥著南宮姬彥的袖子,就像是抓著什麼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似的,死死不放手。
南宮姬彥長嘆一聲,將南宮毓愛憐的攬進懷里,一邊替他揩去臉上的淚水,一邊溫聲勸慰道,「你是父皇的小十一呀,即使再危險,父皇也不會放下你不管的。好了,不要哭了,你剛醒過來,這樣子哭實在是傷身吶!」
「嗯。」南宮毓點了點頭,有些抽噎著應聲。小小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聲音也一抽一抽的,煞是惹人心疼。
「真乖!」南宮姬彥勾唇,笑的眉眼彎彎,只是這笑有幾分發自真心,就很難說了。不過,遠遠看去,還真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感人畫面。
杜一和顧太醫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個畫面。嘴角抽了抽,杜一一個旋身,身影立刻消失不見。顧太醫只得硬著頭皮上前,將煎好的藥雙手奉上。
「愛卿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南宮姬彥說了這句話,便揮手示意顧太醫退下,然後端起藥碗,親自喂藥。
南宮姬彥的愛憐到底有幾分是真的,南宮毓已經沒有那份閑心去管了,反正他是一點兒也感動的。別看他表面上一副感恩戴德,深受感動的樣子,實際上心里早不知道將南宮姬彥這個老狐狸罵上了多少遍。
這二人你來我往,各不相讓,大演父子情深的戲碼,一點兒也不覺得困難別扭,看來都是演戲的高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