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手捧熱饃。望眼欲穿。槍聲響起。人頭落地。腦殼開裂。腦漿四濺。爭先恐後。一擁而上。你搶我奪。大補。吃了她的腦漿,你就不怕吃成反革命了?她的思想伸進你肚子里,深入到你靈魂里,生根、開花、結果,爆發革命,找死呢。又一干人。手持利刃。磨刀霍霍。槍聲過後。男犯倒下。手起刀落。繳獲槍彈。滿載流著黏液、帶著體溫、活蹦亂跳的槍彈,補腎壯陽去了。吃啥補啥。吃腦補腦。吃蛋補蛋。吃鞭補鞭。人腦。人蛋。人鞭。吃了槍彈補槍彈。炸了。炸彈。自模。杠。杠上開花。老虎,杠子,雞。雞蛋。雞飛蛋打。*。牛牛。牛牛娃。牛牛蛋。我的蛋啊!可憐那些丟了槍彈的男犯,死了,連太監都不如。太監淨身,還特意保存好槍彈,指望著死後變成真正的男人呢。嗨,真正的男人死了,卻丟了槍彈,只能到陰曹地府給人家當太監去了。當男人難,不當男人也難,丟了牛牛蛋的男人更難。難!毬,下了你的槍彈,你還拿啥當你的男人呢。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繳了槍,你就是有賊心,也沒賊蛋的。活著是堂堂正正的男人,到了陰曹地府不準你當男人,太沒人性了吧。人性是個啥?人性是個毬。毬不頂麼。當男人是男人的權利,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也沒說終身剝奪當男人的權利,平白無故下人的槍彈,咋就沒人管呢?連個說法都沒有。趕緊起來,起立,站直了,趴下!我是王成我是王成,向我開炮向我開炮。彈盡糧絕沒槍沒彈,向我開炮向我開炮。我們都是神槍手,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仇敵;我們都是飛行軍,哪怕那山高水又深。在密密的樹林里,到處都安排同志們的宿營地;在高高的山岡上,有我們無數的好兄弟。沒有吃,沒有穿,自有那敵人送上前;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我們生長在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們自己的,無論誰要強佔去,我們就和他拼到底!敵人造,好得很。造一副槍彈安上,能用就行,聊勝于無。科技發達了,啥都能弄假的。換胳膊換腿,小兒科。下了槍,換成洞,無所不能。月兌胎換骨,重新做人。換吧,換完了,你就不是你了。是誰呢?管他是誰呢,慫管。既然科技如此發達,把人的心換了,腦換了,一心向著共產黨,一心向著毛主席,就用不著天天學習,天天開會,天天改造世界觀,天天防修反修了。省得天天擔心衛星上天,人頭落地。啊!紅色江山,千秋萬代,永不變色。反革命沒有了,階級敵人沒有了,五類分子沒有了,天下太平了,一派平安景象。
「平安無事噢! —— ——!平安無事噢! —— ——!」《平原槍聲》里敲著銅鑼一嗓子一嗓子的喊聲,把你從夢中喊醒。
又是一場夢,一場夢幻一場空。你模了一把金筆,起身坐到窗前,月光撫模著你的臉蛋兒,陰冷陰冷的感覺不著一點兒熱氣。你抬頭對著月亮吹了一口氣,直愣愣地看著月亮,等著月亮回一口氣給你。清冷的環形山,死一般的清冷,沒一點兒反應。
「看你孤苦伶仃獨坐床前,怪可憐的。你是盼著七夕想跟羿相會呢吧?」
「想有何用。」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來,干一杯!」
「不要杜康,我要夫君,要喝野羊肉湯。」
「誰叫你貪心不足想做天神,一個人獨吞不死藥,叛夫奔月呢?」
「都怪我,受不了人間悲苦,異想天開。眼看著羿聲嘶力竭地喊我,不要走,快下來,要走,也先吃了野羊的肉,喝了野羊湯,帶上羊皮再走。我心如刀絞,淚如泉涌,再想下去,已經身不由己了。」
「可憐羿了,他天天扒到窗前,仰望夜空,淚痕干了,心也凍住了。你一走,他像變了一個似的,弄得人人心生怨恨,終死于非命。你再看,羿功成遭貶,至死,天帝再就沒有為羿*昭雪,永遠沒有。」
「冤啊,羿!我等,等著,默默地等著,等著*昭雪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