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農二代的返鄉創業辛酸路 003

作者 ︰ 二岩

本以為轉個戶籍很容易,親身經歷後才知道那麼難。父親硬著頭皮托人找關系,好不容易差不多了,但是派出所工作人員說戶籍一旦轉走,就不能再落農村戶籍了,他讓我們三思而後行。父親一听到這話便打起了退堂鼓,因為戶籍在農村很重要,一旦一個人的轉走戶籍以後可就飄忽不定了,在外面混得好就好辦,混得不好再想把戶籍轉過來比登天還難。

這時我狠下決心來,告訴父親這大學我不上了,我也不是上大學的料,學費還這麼貴,我想去打工。

父親听後沉默地低頭思考了一陣,突然抬起頭用一雙殷切又失望的眼神望著我說,也罷,這都是你自己選擇的,以後真後悔了可別怨我們不想讓你上學啊。

我斬釘截鐵地說,不會的,這都是我自己選擇的,就算在地里打一輩子坷垃也願意。

在我做出這個堅定的決心後自己的大學夢終于完結了,戶籍也沒有動。現在想來,這還真是有先兆的夢啊,我注定這輩子是改不掉農民這個稱呼了。

退學手續是我一個人去青島辦的,學院還算比較人道,扣除了部分錢後,百分之九十的錢都如數退了回來。之後我把這些錢打在了母親名義下的銀行卡上,因為這時我要去打工了,一個人要養活自己了。

早些年農村子弟外出打工都是靠親戚與勞務所的,而那時多半去的場所是電子廠,因為這種地方包吃住,有加班費,一年到頭也沒有假,最能攢到錢。我家里是沒有什麼親戚在外面的電子廠打工,哥哥所在的鞋場工資低,他不願意我去他那里,而我自己也不願意去,因為我一直向往著自己創出一片天地來。堂哥他們一般都在建築工地,像我手無縛雞之力根本拿不動瓦刀的。那唯一的途徑就是經過勞務所了,去勞務所打听了一番,中介費都在一千塊左右。這個錢可在當時是一大筆錢了,但是農村輟學的子弟想外出打工都是靠勞務所的,雖然當時我很心疼這筆錢,但是為了能夠獨立掙錢最後還是掏了這筆錢。現在回想起這件事就後悔,普通的勞務中介費都在一百塊錢左右,但是只有魯西南的中介所要一千多塊,這真是黑得要命啊。現在好多了,鄉村里的外出打工的年輕人都開放聰明了許多,外出打工不再去中介所了。

中介所為我推薦了一家南方的電子廠,我參考了幾家廠子後感覺都大差不差,但是地點最近的也只有這家江蘇的電子廠了,其余的都是在深圳、廣州等地,最後我選定了江蘇這家電子廠。與我一道同去的還有二十幾位年齡相仿的老鄉,大家都是農民出身的子弟,相識後都很親切地稱兄道地。

我的第一次南方打工之旅開始了,這年我剛滿十八歲。

離開家鄉時雪終于下了。

這是入冬的第一場雪,竟然這樣的美麗。雖然不是特別大,但畢竟給我們帶來了新的希望,因為我們要離開這里了,要去遙遠的南方開始新的打工生涯。1月13日晚上9點多,我們告別了好友和親人,搭坐著擁擠的客車向南方開進了。

經過一夜的醒醒睡睡,終于在早上7點多鐘到站了,天色已大亮,但是寒氣逼人,地面上坑窪處存有的積水還是混濁的,看來雨是昨天下的。初到陌生的地方,一切都是那麼陌生。

南通,一個在江蘇省比較富裕的城市,給我們的印象是那麼的車水馬龍,想要穿過沒有紅綠燈的斑馬線是必須費很長時間和耐心。這里比較起來什麼都多,唯獨小販少的可憐,偶爾有風處,都是操著耐听山東口音,在和客戶熱情的攀談著。小吃店更是少的可憐,我們六個人暫住旅館中,最起碼的吃飯都成了問題。吃慣饅頭的我們對于南方的米飯是望而生厭,只是勉強吃點面條進行充饑,時而也將就點煎餅(煎餅中很糟,不知是用什麼酸菜摻和的)。本來我們是要進這家電子廠面試的,可廠里又說推遲三天進行面試,這可苦了我們了。六個人,最大的叫張軍,22歲,渮澤**人,很壯的身體,高中時曾練體育,听說他打架一次能扛三個。最小的是小劉,19歲,來自渮澤*縣,身子很瘦弱,不過他對鋼琴很有造詣,是個音樂才子。其余的有張豪,一個頭發齊肩嗜煙如命的人;張平,個子不到一米六,也是個嗜煙如命的,這兩個都是渮澤曹縣的。還有一位是定陶的,叫趙立,身子有點肥胖,不過這家伙很吝嗇。

這幾天天氣很糟,太陽老是和我們玩捉迷藏,灰棕色的雲很多,把我們的視線都給擋在了白色的牆壁上。倦臥在旅館中的我們只能守著電視度過無恥的三天了。好不容易熬完了,這天仍是個陰天,厚厚的雲壓得很低,使人感覺壓抑憋悶。我們要進廠考試,試題很容易,主要是數學和英語。考試是在食堂進行的,時間是10分鐘,這題對我們高中生來說是小菜一碟,可對張燕豪和張小平來說那就是高考。考試結束了,我問他們怎麼樣,都說很可以,興有張小平說,我只做了前面的一道題其余的都沒做。這把我們嚇了一跳,像這樣的答卷是絕對通不過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小平沒有通過考試,當天他就收拾好了行囊,決定一人要去無錫。為他送行時,我們讓他再試著在本地找份工作,但他主意已定。

臨走時我們都給了他鼓勵,說找到工作馬上打電話,他嘴里含著煙說,沒事的,我是個經常走動的人,到哪都一樣。但畢竟有點舍不得,每個人的心里隱隱有點痛。下午我們去了南通第二人民醫院,做了體檢。體檢我是沒問題的,只是眼楮近視,張豪的血液有點問題,不過並無大礙。通過體檢,我們幾個大吃了一頓,雖然飯菜並不是很好,但也算合我們的心意了,畢竟明天可以上班了。那天晚上睡覺睡得很晚,小慶買來了很多零食,我們邊吃邊看電視,聊得十分開心,這天我睡得最晚,一個人趴在床邊看電視將近半夜。

也不知為什麼,自己總對一些將要離開的地方戀戀不舍,盡管以前是多麼地感到反感。第二天我們起得很早,生怕誤了事,但天公不作美,從早上就下起了雨,雨雖不大,但給人的感覺仍是冷冰冰的。我們幾個收拾好了行李,背著、扛著出了旅館的門。旅館與廠大概有二里路,雖說不遠,但雨天能行走這麼遠,是了不得。我是提著兩個裝滿衣物和被子的扁織袋,一開始並不覺得沉,慢慢的就感覺到了手臂,脖子、小月復疼得厲害,而且雨水早已把外套打濕了,頭發上的水珠順著發絲流到臉上,再流到脖子上。一月的雨水是冰涼的。這感覺就如錐心刺骨,而腳更是僵硬的了,鞋里面的水早已浸入肢體,鑽入心中。我們走走停停,路人紛紛異眼相望。我們並不覺得奇怪,因為他們不知道這是打工的,就連城市的出租車也懷疑我們了,都是一曾,甩下一股煙跑了。我們幾個心中都暗暗叫罵,燕豪更是糟糕,他長長的頭發早已如水洗淋灕。凹凸不平的路上早已積了不少水,稍有不慎,就會落入此中,可想後果會怎樣。好不容易到了廠門口,但是門衛說走後門,現在是上班時間。通過後門是一條三、四米寬的小路,坑坑窪窪,污水連片,能踩到的只有幾塊殘磚斷瓦。後果是我們托泥帶水走過那段難忘之路的。到了廠宿舍門口,全是濕淋淋的行李,還有二十多濕淋淋人,他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朋友。我們幾個在過道上整理了一下衣服,梳整了頭發。一直站到腿麻為至,才見廠里的人事部來招呼我們了。

我們在二樓接受了考核和分配,我們五個除了燕豪被分到「後段」(屬注塑以後的部門),其余的都分到了注塑。接著便是分班,安排宿舍。我們幾個住在廠外邊的宿舍,條件還可以,就是距離有點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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