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農二代的返鄉創業辛酸路 005

作者 ︰ 二岩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如日度年地小心謹慎地工作著,生怕那里出了差錯而被辭退。我們的試用期是三個月,三個月前如果工作不怎麼地,領班就可以直接把你辭退,當然這三個月的工資也不很少的,底薪是304,加上加班費、出勤費、記效(一天12個點,如果能完成8個點的產品其余4個點就算記效,一個點是元)。而我們初來的,記效少的可憐,有時連著幾天都能拿到負記效;如果違犯了廠里的制度,多則500,少則20,我們初來的經常被罰,可知我們一月工資有多少。

上班前的繁瑣冗長的程序更為讓人心煩,第一須得提前刷卡,一秒也不可遲到,遲到了當月的全勤獎80即被取消;二是開會,星期二、五大會,其余都是小會,大會是各班的組長講說一下近來的生產情況和一些無關緊要的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我的印象中,那個胖乎乎的組長開會時,兩只手背著,挺著肥臃的肚子,一臉嚴肅的表情,兩只眼楮炯炯有神。我們不管男女都站成二排,由于冬天冷,風又大,兩排的人都不約而同地靠攏著,中間只有一條說話的縫隙,組長恰在中間,結果成了一個倒「A」形了。小會是在車間里開的,由各自的領班安排一下任務,我們領班長得太瘦小,說話的聲音時常被隆隆的機器聲吞沒。開完會還要填一些生產報表和產品傳單,這兩個是必須認真填寫的,而且通常是邊工作邊填寫,稍不注意就會出錯的,一旦出錯這一天的工作就可能白做了,如果傳單錯了,就會遭到後段投訴,罰款是少不了的。自己就曾有一次出錯了,而被罰了10塊。

這樣的復雜程序每天是必須有的。

將近二個月後,我逐漸適應了這樣的工作生活,他們幾個也差不多適應了下來,只有燕豪怨聲載道。我知道他又在想老婆了,三天二頭地往家打電話,不久後他便辭工了,在我們上班的時候他和幾個被廠里辭退的老鄉一道回家了。

三月份,廠里對員工大調整,因為廠里現在是僧多粥少,把一些工作不積極的辭退,保留老員工。這時如果自己辭職的話,領導差不多都能同意,就在這時本對廠里有怨言的員工都抓住了這次機會。于是廠里的員工又一次緊張了起來。燕豪走後不久,趙學立也怨言起來了,說工資太低,加班太累人了,自己都瘦了好幾斤。那幾天的確加班加點太嚴重了,有時下班後,組長把我們留下做衛生,一做就是一、二個小時。他要走的決定是在給女友打完電話後,他女友說在蘇州一個電子廠一個月的基本工資能拿1000多塊。他有點心動了,我看出他要在這幾天走,果真在我們下班的時候他一個人提著行李走了。本來我們說好了,臨走時大家吃一頓飯的,不想讓他像燕豪一樣,走的時候連最後一面都沒有相見,這次想聚一聚,朋友一場,這次分別可能一輩子再也見不了面了。酒錢我們出,菜他一個人出,但這個吝嗇的家伙推三道四,最後他一個人偷偷地走了。漸漸地我對離別的那種傷感淡化了,沒有了人們所說的悲傷淒涼。過了五一,我們休息了二天,又開始了日復一日的工作。在這二天中,家軍去了蘇州,找他的妹妹去了,說是過一段時候還回來看我們,我們幾個也沒說什麼。五個人現在只剩下了小慶和我了,真是世事難料啊。這一段時間我們結識了幾個好友,都是和我們同一個車間的,小帥、小義和馮仕倫。小帥和小義是濟寧人,馮仕倫是貴陽人,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幾個相處的俠肝義膽,僅僅在一起打掃過一次衛生,我們就形影不離。

車間里的衛生是領導最頭痛的事,每次「IE」來檢查時,我們都使全力把各個機台的衛生做好,但結果往往都是倒數。注塑廠間的衛生的確不好做,一是油多水多,每天機器里的油一開機就漏,水更是四處漫溢;二是料滓,灰色的「ABS」料,白色的「PC」料,總是躲在機台下掃不出來,而今天掃出來,明天又會鑽進去。終于課長發怒了,指著我們這些人說一定要把衛生提上去,提不上去都統統滾蛋。這句話一出,可把我們員工給害苦了,每天要做的除了產量完成,還要把衛生時刻保持,如果稍有不淨,小則會挨罵,重則罰款。我們幾個誰下班早誰就不約而同幫忙打掃衛生,但不管我們怎樣的努力「5S」就是上不去。

有一次客戶來審核,不料對車間的衛生提出了疑問,部門經理終于生氣了,一怒之下把兩個課長辭了,自己一手抓「5S」。這一件事是我在廠里所見的發生最大的的事,不管對廠,對自己,都挺重大的。那幾天我們都私下里討論這事,他們都說以後加班時不用提心吊膽了,以後辭工也方便了。

但是馮仕倫辭職竟沒有成功,而他選擇了自動離職。他在辭職表上寫得原因是工資太低,其實他離職的真正原因是他在廠里混不下去了,他住在廠里的公共宿舍,以他的性格肯定得罪了不少人,而他又特別的和女孩子鬧著玩,這更是讓一些地頭蛇和外地的小混混看不下去,早想尋事挑釁,但是由于我們幾個處得緊,沒有出什麼事。但是到底他要走了,去了不遠的小縣城,在酒吧里做個網管,時而彈彈吉它,不過活不是很累,工資挺高的。他走時在人事部要了份辭職報告,自己添寫了以後,讓領班簽字,而領班讓他去找組長,而組長又讓他去找領班,就這樣推來推去,一怒之下他連曠了三天工,自動離職了。

他走後不久,廠里的淡季就來了,七、八月份訂單很少,車間開始了輪休。輪休並不是屬于每個人的,領班讓一些不老實的人天天輪休,而每輪休一次就扣掉一次的加班時間。這樣不成文的規定使我們都在領班面前表現的極為老實。但是我卻想輪休,一是為能逃避車間里高達40攝氏度的高溫。一般情況下,我提出輪休時領導都能答應。輪休必須先到廠里涮卡的,涮完卡後再給領導報道一下,寫個輪休假條塞到請假箱里就可以走了。

我喜歡一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白天沿著小路輕松地邁著自由的步子,沒有上班和下班的那種緊促,而兩邊的野花主上大片黃色的菜子花香就特別的沁人心脾,感覺就像一個人去流浪;而晚上更是一片詳和寧靜,先踏過昏黃的路燈,而後是幽暗中不遠處的燈光漫去,自己像一條孤獨的魚游走在未知的歲月,而孤獨並不憂愁,我有點喜歡這樣的夜。回到住所看一些書,寫點百無聊賴的文字,而後就去南通書城。南通最吸引我的不是豪河風景區,不是奇秀的狼山,而是簡簡單單的書城。記得每次去書城人都是很多,大多是學生,都坐在書城旁認真閱讀著,看著他們的樣子自己即羨慕又憐憫。潺潺如水的《雨的印記》飄進每一個人的耳中,使書中的文字和淡淡的書香味融為一體。在這樣的日子我會呆到傍晚,走時也破費買幾本書歸去。

南方的七月天熱得要命,在屋內讀書,時常感到壓抑沉悶,但比其車間里已經算可以了。進了車間,猶如進了巨大的蒸籠,五十多台機器散發的熱量足以把人蒸死,而車間里的通風設備又殘缺不全,連空調也沒有,只有弄點電風扇,可想而知,風是什麼樣子的。特別是晚班,熱得人心煩意亂,昏昏欲睡,第二天,用手觸一下臉,盡是污垢和塵粒,回去後,先洗個涼水澡。如果在車間里有長遠打算的人都從做試模員開始,能做這種活的都是體力相當的人,但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根本不行,最好的出路只有離開廠子。就在此時我不安分的心開始移動起來了。我打工的初衷是邊打工邊自學自己喜歡的新聞專業。但打工的生涯太累人了,盡管現實一再告誡自己努力珍惜每一個休息日,但總是事與願違,書總是在地上躺了一休。

有一次給父親打電話,我訴說了在外的種種遭罪,他說希望我能再繼續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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