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拓夫听說過方進江的兒子方格在安縣,就呵呵一笑︰舊叭是什麼大領導,我是你伯伯。我和你爸是多年的老同事,關系也算不錯,怎麼,他沒有跟你提起過黑臉?」
「黑臉秦書記?」方格其實早就猜到了秦拓夫是誰。就是因為他對紀委的人不滿,連帶對他也有點意見,才故意裝裝樣子。現在見秦拓夫其實也不錯,就又笑了,「我爸說過您,說您是現在的包青天。」
秦拓夫顯然很受用這個稱呼,哈哈笑了起來。
縣委常委會上,秦拓夫受市委所托,代表市委、市紀委鄭重宣布,夏想同志是無辜的,是清白的,是市紀委副書記房自立違法亂紀,私自行動,現在房自立已經被撤職查辦。
幾乎所有的人都心中一驚,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看向夏想。在官場打滾十幾年了,第一次听說紀委的人因為查辦別人,而把自己給陷了進去。是夏想真的被人誣陷,還是他的後台太硬,硬生生扳倒了市紀委副書記?
第,次旁听常委會的夏想,坐在後排,正好看到厲潮生的表情。厲潮生看上去還是一臉的平靜,仿佛事情和他無關一樣,但他的眼楮眨動的次數明顯加快。而且耳朵也在微微顫動,暴露了他內心強烈的不安。
夏想知道,恐怕厲潮生現在會更加懷疑自己是幕後整他黑材料之人懷疑就懷疑吧。差不多現在矛盾到了公開化的時候了,估計秦書記也掌握了一些證據,否則也不會以借送他之名,來安縣和厲潮生見上一面。
老紀委了,他這麼做自有他的用心。
常委會開的時間不長,很快就結束了。結束後李丁山當眾握住夏想的手,對他加以勉勵。隨後所有常委一個個依次和他握手,有人鼓勵,有人夸獎,有人安慰,總之,都做足了表面文章。
論到厲潮生的時候,他先是笑了一笑然後說道︰「夏縣長面子不驚動了秦書記。能讓秦書記集自送你來安縣,看來你和秦書記的私人關系也是不錯。」
如此**果的試探,夏想豈能听不出來,也是笑著回答︰「哪里,哪里,我可沒有那麼大的面子,而是秦書記太熱情太抬舉我了,非要親自跑一趟,說要來看看安縣的情況,和大家接觸一下,至于他有沒有別的想法,我就不清楚了
夏想有個感覺。厲潮生肯定從沈復明被抓的事情上;噢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他敢這樣試探自己,說明他已經不是懷疑自己了,而是差不多肯定是自己暗中和他作對了。而且他一向謹慎,現在當面說了出來,難道是他打算采取什麼行動?或者是,已經有了防範措施?
厲潮生果然干笑一聲︰「夏縣長心思縝密,布置周詳,市紀委的人斗不過你也正常。不過有時候,許多事情不一定非要分出勝負和高下。也許不了了之是最好的結果。願與夏縣長共勉」。
厲潮生肯定有了動作,夏想幾乎可以听出他的話外之音︰紀委的人斗不過你,我也許也斗不過你,但你也別想斗過我!
一散會,秦拓夫就要回燕市,李丁山等人送到門口,夏想拉開車門,趁秦拓夫上車的時候小聲說道︰「秦書記,厲潮生已經有所察覺了,剛才他和我說話,暗示說別想抓到他的把柄。我懷疑他可能采取了什麼行動」
秦拓夫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揮向讓眾人回去,又示意夏想上車︰「來,車上說話。」
汽車開了一圈,停在縣城一處偏僻之處,夏想將剛才厲潮生的話又重集了一遍,不無憂慮地說︰「听厲潮生的意思,不了了之是最好的結局,意思就是。我們知道他的事情,但別想拿到證據。」
秦拓夫感慨說道︰「厲潮生是我見過的最有政治敏感度,也最難纏的對手之一。安縣不止是有幾今年輕的干部,還有一今年輕而老辣的貪官。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他可能讓游麗離開了安縣。」
秦拓夫話音剛落,夏想的電話響了,是梅曉琳。
梅曉琳的聲音听上去十分急切︰「夏想,我剛剛得到消息,游麗突然不見了一昨天她還和平常一樣上班下班接孩子今天就突然不知所蹤。我想可能是離開安縣了,怎麼辦?」
梅曉琳說話的聲音很響,秦拓夫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無奈一。
夏想安慰橡曉琳幾句,說等他回去再說,然後掛斷電話,問秦拓夫︰「著麼辦,秦書記?。
「厲潮生心慌了,他越心慌就越證明他心中有鬼。不要擔心,游麗離開安縣才好,她一離開,厲潮生對她的影響就會減弱,我們就可以找到她,慢慢讓她說出真相。再有游麗帶著孩子離開。她丈夫應該還在,也可以從她丈夫身上下手。
一個男人,怎麼會忍受老婆不在身邊?」
夏想點頭,剛想表一下看法,突然手機又響了。他不好意思地沖秦拓夫笑了笑,秦拓夫沒那麼多講究,一擺手︰「接。听听是什麼消息。」
一看手機號碼夏想驚呆了,是消失了很久的蕭伍。
夏想
蕭伍的聲音很急︰「夏縣長,可算聯系上你了。急死我了。我在山中,還有幾個兄弟也在一起,被困住了」我們現了厲潮生偷采私礦的點,但也被他們的人現了,現在正在對峙中,」
夏想急了。礦工起狠來,可是要出人命的!他急忙向秦拓夫請示。秦拓夫不虧為老紀委,微一沉吟,說道︰「問問他們暫時有沒有危險?還能堅持多久?」
夏想問了。蕭伍回答說︰「我們在一個山洞里面,他們暫時不敢進來。我從山洞中爬到了山頂才打的電話,不過我們也出不去。」
夏想心里有底了,說道︰「我們帶人馬上過去。你們別蠻干,守住洞口不讓他們進來就可以了。還有,一定要注意安全,蕭伍,你可千萬不要沖動。記住沒有?」
夏想還真擔心蕭伍沖動之下,和礦工硬拼起來,不管誰死誰傷,後果都無法收拾。蕭伍的回答讓他放心了許多︰「放心夏縣長,我現在比以前冷靜多了,不會再亂來了。我會等你們的到來!」
夏想放下電話就又請求秦拓夫︰「秦書記,您說下一步怎麼辦?」
「調集安縣公安局的全部人手,先救人再說。
秦拓夫邊說邊拿出了電話,問夏想要了號碼,直接撥通了李丁山的電話,「李書記,我是秦拓夫,我和夏縣長現了一個緊急情況
李丁山接到電話後,不敢怠慢,立巍打電話給公安局局長紀啟東,讓他集合所有警力,隨時候命。同時李丁山強調說道,這是市紀委秦書記督察的案件,一定要慎重,不能走露了半點風聲,否則紀律處分。
紀啟東雖然一向和邱緒峰關系比較近,在近來夏想事件之後,在燕市生了一連串讓人目瞪口呆的變故,也讓他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夏想不好惹,有深不可測的後台,而李丁山又和夏想同盟,思來想去,在關鍵時候還是要適當向李書記靠攏才對。
接到命令後,紀啟東立刻一道道命令傳了下來。迅集合了全縣的警力。出于謹慎地考慮。他沒有向邱緒峰通報這件事情。
秦拓夫要親自前往山中救人,夏想勸不住,就讓司機先開車回縣委大院,他開上了路虎車,走山路會安全許多。路上,復想告訴秦拓夫縣紀委書記倪正方不可靠,秦拓夫沉思片剪,拿起電話打給了縣政法委書記平吉︰「平書記,我是秦拓夫,有這麼一個情況,需要你協助一下工作。」
平吉一向和倪正方走得比較近,但和厲潮生關系一般,他也隱約听說有人在查厲潮生,而且倪正方也含蓄地向他透露,要他在適當時候幫厲潮生一把。平吉嘴上答應著,心里還沒有下定決心。
猛然接到秦拓夫的電話,他的心里忽悠一下。誰都願意接到組織部的電話。誰都不願意接到紀委的電話,他還以為自己犯了什麼事。一听秦拓夫是以一副商量的口氣請他協助工作,才長舒一口氣,忙受寵若驚地問道︰「秦書記有事盡管吩咐,我一定做到。」
「是這樣的,市紀委掌握了一些厲潮生的情況,現在又有了重大突破為了防止厲潮生听到風聲逃跑,我希望平書記能安排人手,留意厲潮生的行蹤。」
平吉听了心里猛烈地跳了七八下,秦書記不讓紀委的人留意厲潮生,而是讓他政法委書記出面,顯然是對縣紀委明顯的不信任。可以說,這是一個立功的好機會,辦得好了,在重大案件上有立功表現,只要得到了秦書記賞識,升上一步不在話下。
想起和倪正方還算不錯的交情,又想起厲潮生平常對自己也算不錯,再和自己的前途一對比,一瞬間平吉就有了決定。
天大的大。大不過自家前程,干了。
「您放心。秦書記,我一定完成任務。」平吉先鄭重表態,然後又表忠心,「多謝秦書記對我的信任,在法律和正義面前,我知道該怎麼做,不管是誰,不管有什麼關系,我都會一視同仁。」
秦拓夫對平吉的態度還算滿意。
李丁山將指揮權交到秦拓夫手中,秦拓夫就當仁不讓地命令紀啟東帶領全體警察。向山中進。夏想就和蕭伍電話不斷,听他指使怎麼走,走來走去,竟然又走到斷橋之處。
夏想下車。見河水寬有幾十米,斷橋之處也有七八米,根本無法通行,就問蕭伍是不是弄錯了。蕭伍說道︰「沒錯,這個斷橋是一個機關,游水過河之後,幾十米外有一個房子,房子里面的地板下面有開關。打開開關。就有一道鐵板從斷橋下面伸出來。將斷橋連接在一起。就可以通行汽車了。」
夏想吃驚不厲潮生夠厲害的,還真不簡單。精心設計了層層機關,要不是蕭伍暗訪,連斷橋這樣的巧妙的設置都現不了。現在夏想甚至都有點佩服厲潮生了,如此工于心計的一個人,還真是少見。
如果厲潮生是太子黨的話,既有勢力又有手腕。想要斗他,恐怕比登天還難。
夏想把情況向紀啟東一說,紀啟東一揮叮「讓人游泳討河。城關派出所所長鄭少烽豐動請纓邊犛辦 邊說道︰「我去,我水性好又向夏想討好地一笑,「夏縣長
「小鄭好。」鄭少烽其實比夏想還大,不過夏想官大,叫他小鄭也說得過去。上次在常山飯莊的打架事件,鄭少烽給夏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現在見他身為所長還身先士卒,對他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層,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現在水涼小心一點,過不去的話別逞強。」
縣長的關懷,讓鄭少烽心里熱乎乎的,渾身充滿了力量︰「沒關系,夏縣長,我頂得住。」
「這個小伙子不錯。有闖勁,好好干。」秦拓夫也喜歡鄭少烽的。
得秦書記一夸。鄭少烽感覺猶如吃了大力神丸一樣,渾身充滿動力,不過他還沒有昏了頭,沒忘又看了紀啟東一眼!等紀局長下命令。
紀啟東當然樂意做個好人,大手一揮︰「下水
鄭少烽月兌得只穿了內衣,還是標準地敬了一個禮︰「是,紀局。」
鄭少烽一個猛子扎到河里,露出頭的時候,已經到了河的中間。夏想不由贊了一聲︰「好水性!」
片刻之後,鄭少烽就游到了對面,他沖眾人擺擺手。然後跳上河岸,沿著橋順著路向里走。不一會兒就消失在樹林之中。
過了幾分鐘,一點動靜也沒有,紀啟東懊惱地說︰「糟了,忘了給小鄭一個。對講機,也好及時匯報一下情況。」
夏想也隱隱有些擔心。
正當眾人等得焦急的時候,忽然听到橋上傳上一陣轟隆隆的響聲,只見斷橋的一側,一道厚厚的鐵板伸了出來,慢慢地合攏,將斷橋連接在一起一除了有幾厘米的落差之外,斷橋完全成為一道完整的橋。
紀啟東睜大了眼楮。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他當局長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神奇的一幕。他一揮手,一名警察開著警車,慢慢試探著前進,壓在了鐵板之上。穩如磐石。第一輛警車開過去之後,眾人都紛紛動汽車,通過了斷橋。
夏想也是驚訝不已。對秦拓夫說道︰「秦書記,今天算是大開眼界了,居然能想出這樣的法子,真是聰明絕頂。」
秦拓夫也是萬分驚訝︰「長見識了,長見識了!我查了無數貪官,第一次遇到厲潮生這樣又厲害又聰明的人物,連我都有點佩服他了。腦子太好使了,這麼巧妙的辦法都能想出來,真是好一條瞞天過海之!」
夏想就笑︰「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秦書記一到安縣,所有困難勢如破竹。」
秦拓夫瞪了夏想一眼︰「少拍沒水平的馬屁,今天要不是你,要不是那個蕭伍,我打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厲潮生不但能躲在深山老林中開采私礦,還能用瞞天過海的辦法,騙過所有人。
他簡直就是高智商犯罪」。
說話間,鄭少烽從旁邊的一處看似廢棄的小木屋中出來,一臉興奮︰「里再還有一個人。被我打昏了。里面還有地道,地道里面有電源和開關,里面有冰箱有電視,日子過得還挺舒服
紀啟東留下兩名警察看守里面的人,鄭少烽穿上衣服,又上了。
一行人已經向前開進了十幾公里,山路並不寬,頂多只能兩輛卡車並排,路上依稀可見散落的石頭,還有黑黑的剎車痕跡。由此可以明顯地推測出,這里常有大車通行。
夏想又接通了蕭伍的電話,沿著山路又前行了幾公里。終于現了采礦點。
采礦點其實也不是非常隱蔽,就躲在一處山窪里,汽車可以直接通行到里面。一眼望去,采礦點星羅棋布一般有數十間房屋,還有各種車輛忙來忙去,少說也有十幾輛,不過施工現場沒有多少人。
再遠處,有一處不高的小山,一群人手持鐵瓖,圍在一個山洞前面,不停地叫嚷。
「快出來,別當縮頭烏龜!」
「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你們出來,立個字據,我們就放你們走
「別放他們,他們不是好東西,肯定是毀我們來了。要是被現了開私礦,封了後,我們就沒錢賺了。」
「對,現在誰也不知道,他們就三四人,打死他們,埋地下,沒有人現
「打死他們!」
「打死他們!!」
有人煽動,就有人跟著起哄。不時就群情沸騰,開始有人要往山洞中闖。剛進去一兩個人,片刻之後就大呼小叫地跑了出來︰「他們會兩下子,打不過他們
「燒死他們,放火燒。」
「快去撿樹枝。一放火他們準沒跑。」
「燒死他們!」
人群四散分開。紛紛去找樹枝,情形非常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