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oo章互動,異常
一天之內,接連遇到兩件讓他吃驚的事情,夏想就知道,一場省部級干部的大調整,不僅重新讓四大家族之間的排名有所變化,更讓四大家族之間原有的對立和聯合關系,增加了新的互動和變數。
但又一想,實際上梅家和邱家之間,原本就走得相對來說近一些。主要是付家和吳家之間的迅走近,有點出乎夏想的意外。
在夏想看來,吳家一家獨大,與其他三家來往不多,頗有高人一等的意味,而且以前和付家兩次合作,兩次都擺了付家一道,付家不記恨在心才怪。但現在吳才河和吳若天父子同時出現在付家,還和付先鋒一起出來迎接他,透露出來的意義就非同尋常,就表明了吳家現在和付家之間的關系,絕對有了堅實的合作基礎。
付先鋒和夏想握了握手,也沒介紹吳才河,就錯開一步,讓吳若天和夏想寒喧。他見到夏想一人前來,沒有帶家人,眼中流露出一絲復雜的情緒。
夏想最終決定不帶曹殊黧和夏東,也是出于謹慎樂觀的考慮,他和付家之間共同語言不是很多,沒有必要一下走得過近,多一些緩沖也好。
夏想握住吳才河伸過來的手,沒有稱呼職務︰「吳伯伯好。」
吳才河打量了夏想幾眼,一臉慈祥︰「若天沒少在我的面前說你的好話,我就讓他多向你學習。全美漆的一仗,打得非常漂亮,我都不敢相信這麼年輕的一個人,手法怎麼這麼老道?」
吳才河的眼楮微微眯著,他說話的時候,一直是笑眯眯的表情,給人的感覺很溫和,和吳才洋的強勢、吳才江的圓潤完全不同,他就象一個沒有一點架子的長輩,讓人感覺到親切。
但在官場之上,往往有時又需要一點架子,需要一點拿捏,否則別人就不會高看你一眼。除非你做到了頂尖的位置,你沒有架子就是平易近人,就是心系蒼生,但在廳級哪怕是省級,也必須要維持一種神秘和疏遠,才能保證應有的權威和尊重。
或許吳才河太隨和太慈愛了,讓人生不起畏懼之心。沒有畏懼,就不會有人當你一回事兒。
客氣幾句,寒喧一番,夏想被迎了進去。
付老爺子端坐在客廳正中,旁邊有一人,一身長裙,長散,低眉順眼,沉靜遼遠,給人一種肅靜和沉寂之美。夏想差點沒認出來,她竟然是付先先。
付先先也有如此文靜的一面?
夏想和付老爺子打過兩次交道了,一次是都戴著面具的客套,一次是直接的踫撞,反正兩次都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還好,大家都是場面人,都知道此一時彼一時,雖然付老爺子沒有起身,只沖夏想點頭示意,但他的目光之中,還是有了熱烈的眼神。
夏想也就恭敬地問了好,很客氣,很疏遠,又表現出恰當的尊重,倒是付先先一直低著頭,不知她在假裝什麼,也不敢多看夏想,只是淡淡地也點了點頭。
落座,上茶,所謂應酬不過是俗套的幾件事,但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就是在一些俗事之中慢慢培養出來的。人是感情動物,跟誰近跟誰遠,除了利益共同點之外,感情上的維系最重要。當然身為政治人物,感情又最不可靠,表面上的恭恭敬敬,誰知道背後有沒有兩面三刀?
夏想之所以能坐在付老爺子面前喝茶,可不是因為付老爺子對他有什麼感情,而完全是利益攸關。
「邱家的飯菜可不如付家的好吃……」付老爺子開口就說到了吃,「邱家人口味淡,做的菜少鹽沒味的,我是吃不慣。要麼咸,要麼甜,不咸不甜的,怎麼入口?」
夏想在吃的上面沒什麼講究,他吃山珍海味也是吃兩口就成,吃饅頭咸菜也能吃飽,對付老爺子的吃飯理論,只好抱以一笑︰「光顧著說話了,連飯菜是什麼味道都忘了。」
「哈哈……」付老爺子豪氣地一笑,「今天先先特意為你買了一只上好的烤鴨,一定要好好品嘗一下,不要也記不住是什麼味道,總是她的一番心意。」
夏想承情了︰「其實不用麻煩的,我吃什麼都隨意,不挑剔。不過還要謝謝先先的好心。」
「不要謝她,謝她什麼?我們付家人都要謝謝你救了先先。」付老爺子很鄭重地說了一句,「以前的恩恩怨怨就都過去了,從你救下先先的一刻起,你就是付家的貴賓。」
這話說得份量不輕,夏想可擔當不起付家的貴賓,正要客套幾句,付老爺子卻擺了擺手︰「救命之恩大過天,再說別的就是虛偽了,來,吃飯,吃飯。」
夏想只好恭敬不如從命,入座吃飯。
付先先坐在了他的旁邊,為他夾菜,還為他包好鴨肉,細心,用心,貼心,就不由夏想不多吃一些。但當著付家人的面,他多少有點不自在,幸好付先鋒的父親、大伯和三叔都沒有在場,否則身上的壓力會更大。
和付家之間,畢竟曾經有過深深的過節,人與人之間很難做到相逢一笑泯恩仇。
吳才河還好,依舊一副笑眯眯的模樣,似乎對付先先和夏想之間的親密視而不見。吳若天就沒有那麼深的城府了,眼神幾次飄忽過來,落在夏想和付先先的身上,臉上全是迷惑和疑問。
不用說,吳若天對于夏想和連若菡之間的關系,心知肚明。
一頓飯,吃得有滋有味又沒滋沒味。有滋有味的是,付老爺子所言不虛,確實飯菜很好吃。沒滋沒味的是,一桌人坐在一起,共同語言卻是不多,有隔閡,也陌生,雖然也說了一些話,但多半都和吃有關,沒有涉及有營養的話題。
也正常,今天只是一次試探性會面,想要和付家有真正的利益共同點,以後的路還有很長。
當然今天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在心理上和付家的關系小進了一層,至少付老爺子又在夏想面前流露出慈愛和寬容的一面,至少吳才河和吳若天的出現,肯定得到了吳老爺子的默許,也間接地表明,吳家希望他和付家握手言和。
手是握了,但要說到言和,夏想相信還需要時間。
晚上回去後,曹殊黧和夏東已經睡下,她們在連若菡的陪同下出去玩了一圈,也累了。夏想卻沒有睡意,一個在房間中也沒有開燈,就在黑暗之中想事情。
到郎市上任很突然,沒有給他太多的準備,但和郎市之行截然不同的是,到天澤市上任,給了他足夠的緩沖期,也讓他做足了前期工作,而且又正好趕在了國慶假期,這一次的京城之行,儼然成了即將到天澤市上任的注腳。
在郎市一年左右的任上,他和家族勢力聯系漸少,就在開始之時和付家、梅家因為新興農業有過一次短暫的較量,隨後就既沒有利益沖突,也沒有利益共同點了,甚至和付家之間的矛盾也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淡化了許多。
但在尚未到天澤市上任之前,突然之間就四家聯動,讓他和四家之間的關系迅升溫,自然有一定的客觀因素,也難保沒有幕後推手的因素,是吳家?是付家?還是誰?
夏想更清楚一點,其實四家是有意借熱捧他的態勢,向總理施壓也好,甚至有意給團系人馬看戲也罷,政治用意十分明顯,開玩笑,大家都是官場中人,一舉一動自然都有背後的意圖。
還有一點,他一直忍著沒有主動打電話給老古,老古也是始終沉默。以老古的渠道,還有四家刻意制造的聲勢,老古早就將他在京城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但沒有什麼話要說,要麼是冷眼旁觀,要麼是總理對他徹底失望,已經放棄了他。
或者在暗中觀察他也未可知。
京城的夜晚,喧囂而美麗,其實身在京城和在燕市,至少在夏想的感覺中區別不大,都是橫平豎直的北方城市,都是一樣的口音,一樣的人群,除了京城的樓更高車更堵大街更多外國人的面孔之外,和燕市的區分還真不是那麼明顯。
京城是古城,燕市是新城,國內的城市千篇一律的規劃,沒有特色地擴建,也就導致了城市面孔的大同小異,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所以國內的旅游,城市旅游從來沒有市場。
天澤市也是一個旅游城市,雖然有中國十大風景名勝地之稱,但實際上旅游資源並不豐富,除了一座久負盛名的皇家園林之外,其他景色一沒規模二沒特色,而且由于氣候的原因,特色旅游也一直展不起來,其他方面可值得一提的也很少,工業平平,農業一般,礦產貧乏,可以說在幾十年來,一直和章程市你爭我趕爭當燕省第一貧窮市的稱號。
……
第二天,夏想陪同曹殊黧、夏東游覽了長城,蕭伍和鳳美美也是第一次登上長城,兩家人玩得還算開心,一直到了下午,接到了連若菡的電話之後,夏想才返回賓館,直累得雙腿酸,腰軟,躺在床上不想動彈半分。
不想動也得動,吳才洋出了邀請,請到他吳家赴宴。
去吳家還是不帶曹殊黧好了,連若菡也特意交待,她會過來陪曹殊黧母子,要去買衣服。如果是夏想打死也不去買什麼衣服,爬了一天長城累得要死,哪里還有精神頭?但女人就是女人,即使她是性子很淡的曹殊黧,也對衣服的興趣過了腿酸的程度。
夏想就將以前連若菡送他的銀行卡交給曹殊黧︰「隨便用,看上什麼買什麼,我不能陪你,你就狠花錢,听說女人一花錢就開心了。」
曹殊黧接給卡,放進包內︰「好象還真沒有花過你的錢,你一個月的工資是多少來著?夠不夠我買一身內衣?」她一臉促狹的笑容,顯然是有意打趣夏想。
夏想大汗,他一個月工資才兩三千元,要論賺錢,別說和連若菡有天差地別,連曹殊黧一年也能賺上五六百萬元,他還真沒法比。
也是夏想在金錢上面看得淡,倒是鳳美美替他解了圍︰「江山房產去年贏利幾個億……」
夏想可是江山房產最大的隱性股東,鳳美美一提醒,他才恍然大悟,原來他也是有錢人。
晚上,夏想就自己開車去了吳家,讓蕭伍陪著鳳美美、連若菡和曹殊黧,既當司機又當保鏢,盡管說來在京城之地,可以說無人敢惹連若菡,但有蕭伍在,幾名絕色美女可以少一些有眼無珠的的騷擾。
到了吳家,出來迎接的是吳才江並不讓夏想驚奇的話,緊跟在吳才江身邊的梅升平,就讓夏想一瞬間呆立當場,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直到梅升平一臉嬉笑來到他的面前,不顧堂堂的省委副書記之尊,在他的肩膀上輕輕來了一拳之後,他才清醒過來,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笑過之後又明白了過來,其實四大家族之間的關系,錯綜復雜的程度還是出了他的想象,不是說梅家和邱家關系良好,要聯手對付付家,梅家就不能和吳家有來往了。也不是說吳家和付家迅走近,就一定要和梅家、邱家劃清界限。
四家之間,競爭是競爭,合作是合作,總體是求同存異的趨勢。
但四家最近前所未有的互動,以及各自之間的互相融合和結對,就讓夏想明白了一個嚴峻的事實,就是在此次省部級干部的大調整之中,表面上是邱家失利、付家得勢,但如果不出他所料的話,肯定是四大家族的整體實力都有所下降,團系實力上揚,平民一系也可能是攻城掠地,只有家族勢力損失慘重。
也才有了此次國慶期間的異常的互動。
吳才江的氣色還好,見了夏想,握了握手,又拍了拍夏想的肩膀,沒說什麼,拉著夏想進屋。梅升平估計是中午喝了不少酒,還有酒氣,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也不知道他笑個什麼。
到了屋里才現,吳家人都在,除了連若菡之外,全部到齊
吳老爺子坐在正中,左面吳才河,右邊吳才洋,身後吳若天,還有一個2o歲出頭的年輕人,應該是吳才江的兒子吳若久。
再加上和他一同進來的吳才江,就是當朝第一家族吳家的全部家庭成員
吳家的家宴如此隆重,全體出動,就不僅僅是拉攏夏想那麼簡單了,隱含更深的一層含義是,吳老爺子在內心之中接受了夏想作為吳家成員的存在
因為夏想是吳家不能公開的女婿,但卻是事實上的女婿。
梅升平眼神復雜,心中五味雜陳,吳家完全接受了夏想的事實對他來說,喜憂參半。
夏想作為廳級干部之中一顆耀眼的政治明星,正在冉冉升起,不但總理十分賞識他,有意將他納入平民一系的勢力範圍,听說就連團系也有人打听夏想的政治立場,試圖拉攏夏想加入團系——盡管夏想並沒有從事過團組織的經歷,但並不妨礙團系高層對他的好感和興趣,不過听說團系在得知了夏想的政治立場在平民和家族之間搖擺後,就暫時打消了和他接觸的念頭。
主要也是吳老爺子出手的時機拿捏得極好,听說總理有意讓夏想再在郎市錘煉兩年,不料吳老爺子突然出手,將夏想調到了天澤市,從而讓夏想遠離了郎市的是非之地。
梅升平清楚吳家的用意,天澤市傳統上一直是家族勢力的範圍,讓夏想在家族勢力的保護之下,安穩地過渡到正廳,再在正廳的位置上打磨幾年,為他順利邁入副部打好扎實的基礎。
現在眼光都放長遠了,以前高層是從正廳的位置上挑拔人才進入省部級干部儲備,現在連副廳都有人盯上了,也是因為執政理念的分岐加劇,高層之中,關于如何治國如何進一步深入改革開放,矛盾突出了。
各省的書記和省長政治理念已經成熟,想要改變已經沒有可能,而廳級干部正是中堅力量,尤其是身為市委書記和市長的正廳實職干部,他們的執政理念是偏左還是向右,都還沒有完全定型,而他們又是省部級干部的後備軍,尤其是其中的佼佼者,更是引人注目,不進入高層的視線都不行。
更不用提如夏想一樣既得平民勢力賞識,又和家族勢力有著剪不斷理不亂的糾纏關系,他在政治立場上傾向于誰,不僅可以為一派帶來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同時象征意義重大,對另一派的打擊也具有深遠意義。
因此夏想的搶手,不是沒有深層的客觀,也是一種競價模式之下的慣例思維導致了平民勢力越想要夏想,家族勢力越不放手,夏想的重要性就越凸顯。
還好,讓梅升平大為欣慰的是,夏想沒有因此忘乎所以,還是很平靜面對繽紛錯亂的局勢,也讓他暗暗感嘆,確實有大將之風,果然各方勢力的眼光都有相同點,夏想能被各方看中,也和他自身素質過硬不無關系。
明知吳家早晚會接受夏想,但親眼見到吳老爺子的家宴全家動員,梅升平再想到梅曉琳,還是沒來由地在心中一聲嘆息。
他今天前來,是和吳才江有約,也是有意向外界傳達一個信息,但現在他又有點後悔今天來了,應該錯開日子才對……但隨後生了一件事情,又讓他慶幸今天來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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