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鴻基起身相迎,將孫習民迎了進來。
「孫省長,請坐。」周鴻基一臉熱切,還親自昏了一杯茶遞到了孫習民的手中。
孫習民卻微微皺眉,心里多少有點不太舒服,因為周鴻基對他太客氣了。
以他和周鴻基之間的關系,太客氣了反而不是好事,因為客氣的另一層含義就是疏遠,是公事公辦的不帶私人感情的熱情。
應該說,在五岳的問題上,他和周鴻基之間已經出現了不可調和的分岐。
依照常理,他身為省長,不應該過問省紀委的事務,但從他和周鴻基之間的私婁以及在齊省的共同利益來講,他又必須介入五岳的問題,因為五岳的問題是關鍵之中的關鍵。
總理此來齊省,本想到五岳視察,只可惜,市長司馬北潛逃了。如果僅僅是司馬北潛逃還好一點,偏偏周鴻基事先沒有和他商量,直接就雙規了萬元成,就讓總理的視察計撲一下落空!
總理怎麼可能到一個市長潛逃、市**局長被雙規的地市視察?簡直就是開玩笑!
周鴻基怎麼就不緩一緩再雙規萬元成?想要在齊省站穩腳跟,想要在紀委內部收權,也不必非要急在一時,完全可以謀定而後動,別習民就對周鴻基從五岳直接將萬元成帶回省委的做,頗為不滿,明顯是為總理的視察制造難題。
是,是因為他一個電話打出,才讓周鴻基一時猶豫,結果導致了司馬北的出逃,但問題是,誰也無預料事態的進展,也不能全怪他不是?再說了,他不也是為了大局著想?
孫習民確信,總理的視察,肯定會打破齊省目前的僵局,讓整個局勢朝著有利于自己一方的方向展。因為有理由相信總理對他的提攜將會不遺余力。而他在齊省根基越穩,不也是對周鴻基越是有利?
周鴻基急于打破局面的迫切心情可以理解,但不要當了夏想的槍才好,何江海已經準備退步了,他還想怎麼著?難道還想將何江海也揪翻?
合作才能雙贏,否則,最後有可能落一個兩頭不落好的悲慘下場。
別習民就決定在總理即將到來之前,和周鴻基擺事實講道理,避免他在投機取巧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鴻基,從根本上講,我們終究還是要和江海聯手,和夏想合作,只是權宜之計。」別習民也沒有兜圈子,直話直說,「總理對你,也是寄予厚望,希望你能在齊省做出成績。我在京城,听到總理親口對你贊不絕口。再有,江海剛剛也表達了合作的意願,雖然前段時間鬧得有點不愉快,但相信隨著總理的視察,齊省還會恢復原有的平靜。」
原有的平靜的意思自然是說何江海繼續坐大,而孫習民和周鴻基作為一支勢力,也隨之崛起,雙方精誠合作,借視察的東風,壓制夏想一系。
周鴻基不說話,只是微微點頭,輕輕喝了一口濃茶。
他有喝濃茶的習慣,濃茶雖然有點苦澀,但卻提神,並且讓人清醒。
實際上,不管是雙規萬元成,還是做出和夏想互相呼應的重大決定,自始至終,他一直清酲得很,沒有一點沖動和失態。
孫習民和他系出同門,有天然的共同利益,但並不是說,他一定要事事和別習民保持一致,他有自己的行事手和」計撲!
現階段和夏想是在暗中合作,他也清楚,夏想是在利用他的手來撬動何江海的利益,但話又說回來,他何嘗不是利用夏想之手來為自己破局?
周鴻基的骨子里,和夏想為民請命懲治貪官的理念不同的是,他想在紀委書記任上,也如夏想在湘省之時,轟轟烈烈地開展一場反腐風暴,所達到的目的就是要踩著無數貪官的尸體上位。他有,有敢作敢為的一面,而孫習民因為燕省一任上的引咎辭職,上任齊省省長之後,凡事太過保守。
在對待何江海的問題上,其實先前他和孫習民之間已經有過一次深入交談,孫習民的意思是徐徐圖之,一點點讓何江海認識他必須平等合作才有出路,而他則主張用實力說話,用強硬的手段迫使何江海低下高傲的頭。
當時雖然沒有達成共識,但氣氛還算輕松,並未有任何不快生。
但實際上之後,他和孫習民就基本上各自為政,孫習民依然低調得不象一個省長,他卻開始出手,直接就觸動了何江海的底線。
而事實也驗證了他的推斷,當他觸及到了何江海的核心利益之後,何江海也沒能拿他如何?而且還主動擺出了讓步的姿態,就讓他十分鄙夷何江海的為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現在他已經初步掌握了主動,孫習民還勸他收手,豈非笑話?總理視察齊省是總理的事情,和他有什麼關系?至于總理對他寄予厚望一說,他才不會信以為真,一年後總理就退下了,還能有多大的言權?
他又不可能一年後就邁進一步升到正部,因此,寄予厚望一說,不過是畫餅充饑罷了。
總理拉攏孫習民,又沒有拉攏他,況且他並不在意總理是否向他示好,孫習民的話,就沒有在他心中激起波瀾。
再說現在已經箭在弦上了,再讓他收手,就是開天大的玩笑了。
「孫省長,五岳的問題,已經到了不處置就難以為繼的程度,身為紀委書記,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違亂紀的事情生在眼皮底下而不去過問,那是失職。」周鴻基語氣很輕,但立場很堅定,並沒有對孫習民苦口婆心的勸告做出積極的回應,「下一步,紀委會徹底查實萬元成的所有問題,而且在司馬北潛逃的問題上,紀委內部有人為他通風報信,也要徹查清楚。」
孫習民欠失所望!
周鴻基不但沒有一絲退讓和收手的跡象,反而還要變本加厲地大打出手,是被夏想蒙蔽了雙眼,還是他太過急近利,非要在齊省折騰出大風大浪不肯罷休?
孫習民站了起來︰「鴻基,齊省的政治氣候十分復雜,還是要求穩才能求展。」
周鴻基點頭︰「孫省長說得是,我會認真考慮下一步怎麼才能走好。
話懈導誠懇,實際上並沒有多少誠意,孫習民知道他已經無說服周鴻基了,心中無奈地想,周鴻基自認翅膀硬了,想要展翅高飛了,也好,讓他自己飛一飛,踫了壁,被風吹斷了翅膀,他才知道搏擊風浪光靠一腔熱情和還遠遠不行。
不摔打一次,還真難成就大器!
孫習民回到辦公室,還隱有怒氣,和周鴻基的不歡而散的談話,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原以為,周鴻基多少會敬他三分,不想,連幾句客氣話都欠奉,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總理馬上就要抵達魯市了,孫習民收拾東西,準備前去迎接,何江海又敲門進來了。
「孫省長,有件事情要向你匯報一下,」何江海一臉神秘,「總理提出一個小要求,希望我們配合一下。」
孫習民微一點頭︰「好,江海你說。」
如果站在史學家的立場來分析別習民和周鴻基之間的一次看似尋常的對話的話,會延伸出許多重大而深遠的意義,但就當事人而言,並未意識到此次談話會對今後的齊省局勢帶來什麼至關重要的影響,更讓別習民始料不及的是,總理的視察,出現了出人意料的一幕。
總理來了,芯理終于來了。
以邱仁禮為的齊省省委全體常委,以及政協、人大主要領導,在機場隆重迎接總理一行。陪同總理視察工作的有國務院辦公廳主任和其他重要人物。
總理此次視察,隨同人員並不多,頗有輕車簡從的意思,一下飛機,就親切地沖眾人揮手致意︰「同志們辛苦了,本不該驚動同志們來接機,仁禮同志和習民同志太熱情了,但我還是要批評你們一句一一太興師動眾了。」
總理依次和眾人握手,每個人的名字都能月兌口而出,就讓所有人都覺得很受重視。
和夏想握手的時候,總理特意多停留了一會兒,上下打量了夏想幾眼︰「我說夏想同志,我認識你也有幾年了,怎麼你一點也沒變變樣子?以你現在的年齡,也該胖上一點了,沒想到還是遠麼瘦,好,好,瘦了好,證明為國為民操勞。」
夏想只好謙虛一笑︰「我做得還不夠好,請總理多批評。」
「批評你做什麼,你可是不少人的榜樣。」總理一笑,周圍人等都附和著一起笑了起來,在麗日晴空之下,笑聲就如陽光之下的陰影,頗有意味深長的味道。
都以為總理會直接到省委落腳,先召開一次小範圍的會議,然後再進行下一步的視察工作一敲定的行程也正是這樣安排的一一不料總理並沒有先去省委,而是直接去了省鹽務局,以總理之尊,看望了一位孤寡老人。
很有意思的開篇,誰都清楚的一點是,總理此舉隱含強烈的暗示,而且更讓人不解的是,前往鹽務局並非總理主動開口,而是由孫習民節外生枝,突然提說」
然而,更有轉折味道的一幕,還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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