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先生紀念劉和珍君版︰
宇舟君是我的學生。學生雲者,我向來這樣想,這樣說,現在卻覺得有些躊躇了,我應該對他奉獻我的悲哀與尊敬。他不是「苟活到現在的我」的學生,是為了愛而勇于切指的中國的好青年。
我在十八日早晨,才知道昨天街上光天化日之下發生的事;接著便得到噩耗,說流氓頭子居然下令毆打,致使傷口數百處,而被打者正是宇舟君。但我對于這些傳說,竟至于頗為懷疑。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本地人的,然而我還不料,也不信竟會下劣凶殘到這地步。最終竟沒能放過宇舟君,逼其拿切菜刀自斷手指。況且始終長發飄飄的宇舟君,更何至于無端在大街上喋血呢?可怕的是,當時圍觀群眾數千人,無一人伸出援手。
然而即日證明是事實了,作證的便是他自己的傷口。而且又證明著這不但是毆打,簡直是想要他的命,因為身體上還有無數拳腳的傷痕。
但吳錫銘就說,說他是自找的!
但接著就有流言,說他是受徐麗娜利用的。
慘象,已使我目不忍視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聞。我還有什麼話可說呢?我怎麼也不懂得數千消無聲息的緣由。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中央電視台新聞聯播版︰
今天中午,一中老師徐麗娜、學生宇舟以及本地商業界杰出代表吳錫銘先生在新建南路露天進行了重要會晤,陪同的有吳先生十六位手下。這次會晤是在我國順利開展「十一五」計劃,改革發展進入關鍵時期召開的一次重要會議。會晤圓滿完成了各項任務,明確了三人下一個五年發展的指導方針、奮斗目標、主要任務和重大舉措,是一次*、團結、務實的會議,貫徹落實好這次會議精神,不斷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
會晤全面分析了當前面臨的復雜的國際國內形勢,並對當前存在的難題進行了現場舉手表決,最後以二比一的票數順利通過了由宇舟同志自己剁掉自己一根中指的重要決議。
面對上千名群眾,吳錫銘先生莊嚴宣布剁指頭儀式現在開始,于是鞭炮齊鳴,掌聲震天。最後會晤在徐麗娜雄壯的哭聲中順利結束。
吳先生的十六位手下參加了會談但沒有講話。其中的兩位費盡周折才找到了一把切肉刀,為此他們激動的說,為黨和人民做事,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就是受再大的委屈也沒事。
*版︰
這婦人把自行車停在一邊,卻只偷眼 看。吳錫銘站在對面,一徑把那雙涎瞪瞪的眼楮看著她,便又問道︰「娘子咱們回家吧?」婦人便低著頭帶怒的回道︰「下午還有課呢回什麼家。」吳錫銘故做不听得,說道︰「下午下課後才回?」那婦人卻把頭又別轉著不理他,吳錫銘笑道︰「呸,下午的課不上也罷,咱們回家,我可是有事與娘子商量?」說著已過來一把將婦人抱住,就折疊腿跪著,要和婦人雲雨。也是天假其便,宇舟路過此地,不由得大驚,嚷道︰「干的好事?」婦人听得此言,便把臉通紅了,哭泣起來。吳錫銘半日不做聲,呆了臉,假意失聲道屈。婦人一面器著,又斜瞅了宇舟一眼,低聲說道︰「他欺負奴家,這個殺千刀的貨。」吳錫銘道︰「一邊去,管你閑事!」卻說吳錫銘一腳踢向宇舟,正踢中心窩,撲地望後便倒了。街坊鄰舍雖然上千,都知道吳錫銘了得,誰敢來管事?徐麗娜當時就地下扶起宇舟來,見他口里吐血,面皮臘渣也似黃了,舀碗水來救得蘇醒,兩個上下肩攙著,便要離去。
不想這吳錫銘又道,「娘子留下。」這婦人一面低著頭弄裙子兒,又一回咬著衫袖口兒,咬得袖口兒格格駁駁的響,擺著一副楚楚可憐樣。宇舟道︰「你究竟怎樣才能放過她?」吳錫銘笑著道︰「娘子自是我的人,你還是休要管閑事。」一面伸手去拉婦人,這婦人卻急的大叫,說道︰「宇相公,救救奴家」。宇舟不由得焦急,怒道︰「來日我當牛作馬,只求你放過娘子」。吳錫銘見他說的懇切,倒要與他做個耍子,便道︰「想救也可以,須將你手指留下一根,領走她便是」。吳錫銘只想嚇唬他,要他趁早死心。哪想宇舟憤憤道︰「你此話可當得了真?」吳錫銘笑道︰「我說話自然作數!」宇舟高吼一聲,手拿一把刀將左手中指斷落。血汩汩冒了出來。婦人竟被嚇的當即昏了過去。急的宇舟拖著病軀連做人工呼吸,半響婦人也蘇醒過來。一看,吳錫銘哪還見得蹤影。
宇舟竟然和徐麗娜成雙入對的出現在上學或者回家的路上,說說笑笑或者沉默不語,儼然情侶。
宇舟的心里甚至覺得自己斷一根手指是值得的,走在路上,他感到天是藍的,空氣是清新的,枯樹枝也有了活力。現在他可以冠冕堂皇的和徐麗娜在一起,在內心里告訴自己,這都是為保護她。誰知道吳錫銘那樣的混蛋話到底管用不管用。
他堂而皇之的騎車與徐麗娜並行在路上,見面後,徐麗娜會首先查看他的傷勢最新傷愈程序,又好了多少。這時宇舟伸開五指,中指處空空的,只剩下被紗布包著一小段顯得觸目驚心。這個時候,徐麗娜必定要流下淚來。所以後來宇舟就不讓她看了,免得她難受,每當她要求時,就輕松的答道,沒事,快好了,一點影響也沒有,你看,我騎車的速度還是比你快。
他倆相跟著,在去學校的路上,馬路邊的人群全部都是用手指指指點點,交頭接耳,說著,看,就是這個女的,是一中的女老師,小男孩是她的學生。
接著就有一些人接著口說著,這個女人真是不要臉,勾引未成年孩子。
徐麗娜只得將車加速沖過去,越過這些唧唧喳喳的閑人。宇舟也緊跟上來,他對這些並不以為然。
黃昏,宇舟帶著徐麗娜行駛在回家的路上,冬天傍晚十分寒冷,街上人員寥寥。這才讓他們心情舒暢。徐麗娜輕聲哼起了歌曲,宇舟身心莫名其妙的一陣激動,他說道,徐老師我想听听何日君再來。
徐麗娜不好意思的臉微微發紅,說道,好,那你好好听著啊。
她的歌聲在寂靜的街道上響起。美麗動听,悅耳婉轉。一群麻雀落在柳樹枝頭,一動不動;一只流浪狗奔跑著緊跟在徐麗娜車後;人行道上唯一的一個男人看著徐麗娜入了神,一頭撞在了電線桿子上。痛苦不已。
徐麗娜唱完,宇舟鼓起掌來,而自行車並未失去控制繼續按照原來軌跡向前。
好了,來而不往非禮也,該你了。徐麗娜甜甜的說。
我唱首比昂的光輝歲月吧。唱的不好,請多多包涵。
虛偽。徐麗娜撅起嘴對著追趕他們的小狗說道。
宇舟把車速控制的很慢很慢,最大限度的浪費著時間,夜色越來越深了。街邊的一個民房里全家人正圍著電視機,電視劇的聲音清晰的傳出來。
徐麗娜把頭靠在宇舟的背上,雙手揣在兜里,臉色緋紅。宇舟渾身一個激靈,車子差點失去平衡,匆忙加了把力控制好,喘了口氣,靜靜的感受著她頭部的溫度通過衣服傳遞到自己的身體里。
宇舟真想車子的速度能變為零,目的地永遠到不了,自己就這樣騎著車,載著徐麗娜,永遠的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