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萬空歌則是弟子在看到師傅等人到來,發覺了自己終于可以不死的時候,忽然明白了生死之間,有大恐怖的真正含義之後想到的。所以,弟子才下定決心,想要月兌出生死之間的恐怖,得到真正的自在和清淨,但是想要月兌出這些,就必須得有大定力,大智慧,所以弟子才要跟隨師傅你修行佛法。」
「……」
「師傅,弟子說的不對麼?」
「說的對,但是卻錯了,悟空。」道信和尚抬起了眼皮,露出了一對炯炯有神的眼楮,「悟空啊,你知道不知道你錯在哪里了?」
「弟子不知道,請師傅指點。」
「悟空啊,你常說你是四歲的小孩,但是你知道不知道,你剛才說的這些話說給別人听的話,不要說四歲,就是你去把我們大林寺里的那幫四十歲左右的和尚們都找過來,最起碼也得有一大半的人听不懂你說的是什麼。」
「這怎麼可能呢,我們大林寺佛法源深,尤其是師傅你更是大德高僧……」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又不是所有的人當和尚都是為了明心見性。我大林寺的這些和尚,有為了成佛出家的,有為了避禍出家的,也有僅僅是為了吃飽飯而出家的。」
「這個,師傅你到底想說什麼?」
「悟空啊,其實前幾天為師在遇見你遭劫的時候,就已經感到奇怪了。」道信和尚並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的轉了一個話題,「你所在的馬車上誰都可以看出並不會有太多的財物,為什麼你會遭劫呢?」
「這個,弟子又不是劫匪,只是一個普通的四歲小孩,怎能可能知道呢?」
「所以為師又去查了一下那些劫匪的底細,這些劫匪都是沈法興手下的潰兵,而他們劫殺你的馬車,是因為有人給他們出錢要買你的性命。」
「啊!買弟子的性命。」悟空猛然吃驚的掩住了自己的嘴巴,「誰這麼狠毒,居然連弟子這樣的可憐無害的四歲小孩也要殺呢?」
「這一點為師本來不知道,因為知道內情的哪個劫匪頭目洪雷跑掉了。但是今天看到你哥哥的信,還有徒兒你這一番做派的時候,為師如果還看不出來,那眼楮就真的瞎掉了。」
悟空乖巧的跑到了道信的身後,殷勤的給道信開始捶背,「師傅法眼如炬,當然是智慧朗照。但是弟子這樣愚鈍的四歲小孩,能有什麼做派呢?」
「……」
「師傅,您這不說話,一直扭頭看著弟子是什麼意思呢?」
「悟空啊,你知道不知道,每次你說你是四歲小孩的時候,為師都覺得異常的怪異。」
「這個很怪異麼?」悟空露出了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弟子的確是一個可愛的四歲小孩啊。」
「悟空啊……」
「弟子在!」
「前幾天你在遇到我們之前,就已經想明白了是誰想要你的命了吧。」
「這個怎麼可能呢,弟子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四歲小孩。」
「為師當年追隨僧璨大師的時候,曾經听僧璨大師說這個世界上,有那種生而知之,具大慧根,大根器,一經開悟,即可直入如來地的人。不過為師一直都沒有見過,所以也一直以為這樣的人不一定存在。」
「是啊,師傅你說的對,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妖孽呢?」
「是啊,為師現在也在想,世界上為什麼真的有這樣的妖孽呢?」道信和尚似笑非笑的看著悟空,「悟空,你跟為師說說,為什麼呢?」
「這個,弟子這種愚鈍的四歲小孩,又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呢?」
「哦,是這樣的啊。」道信大師垂下了眉毛,「其實悟空啊,為師覺得你哥哥信上說的事情也很有道理,你畢竟是一個‘普通的四歲小孩’,在遭遇到劫殺這麼重大的事情之後,難免會有一些厭世的想法,這不足為怪,相信為師送你回家住一段之後,你就不會這麼想了。」
「師傅,弟子已經決心許身佛門,所以這個回家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吧。」
「所謂長兄如父,你的長兄堅持要接你這個‘普通的四歲小孩’回去,為師也不好阻攔,畢竟你的年紀太小了。」
「……」
「怎麼不說話了?」道信大師似笑非笑的扭頭看著悟空,「普通的四歲小孩。」
「這個,師傅你究竟想讓弟子說什麼呢?」
「說什麼都可以啊,比如說,你究竟是轉世投胎,前靈不昧呢,還是生而知之呢?」
「師傅你說的話我听不懂耶!」
「听不懂就听不懂吧,這個其實也不是什麼重點。只不過你的哥哥盧承德已經把江州總管蓋彥舉給完全架空了,現在說你哥哥是江州總管都不過分,要是你哥哥這麼硬上門來要人的話,為師我不一定能留得住人啊。你說為師我應該怎麼做呢?」
「……」
「那麼你看這樣好不好,如果你哥哥非得接你回去的話,為師派普惠,普勝,智守,道廣他們陪你一起回去你覺得怎麼樣?」
「這樣最好了,謝謝師傅。」悟空剛剛高興的答應下來,就看到道信和尚正轉過頭,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這個,師傅,其實我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四歲小孩啊!」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盧志正低著頭,匆匆的從盧家大宅的前院走過。陽光照射在屋頂的灰瓦上,偶爾露出一縷光芒打在院子里。
還沒有走進盧家大宅的內院,一股悠揚的樂聲就傳到了盧志的耳朵里。
「大公子居然還在飲宴,」盧志眯縫起眼楮朝天上看了看,要是自己記得沒有錯的話,大公子的這場宴會應該是從昨天下午這會就開始了吧。如果要是老爺還活著的話,恐怕現在早就已經請出家法了吧!
盧志微微的搖了搖頭,現在想這些也沒有什麼用,畢竟現在九江郡盧家的家主是大公子盧承德,而老爺盧灝已經去世了。
盧家是九江郡城里數一數二的大戶,當然,這其中的原因多多少少與盧灝是出自範陽盧氏有關聯,但是更多的原因則是因為盧灝曾經是這里的一把手,江州刺史!而且一坐就是二十年,一直從隋文帝楊堅在位的時候坐到鳴鳳梁王蕭銑的手里。
一般來說,一個官員是不可能在一個位置上坐這麼長時間的,不過盧灝情況特殊了一些,他剛剛來到江州做刺史的時候,正是那個後來被尊稱為皇帝中的敗類的隋煬帝楊廣兄就任太子的時間,而好死不死的是,可憐的盧灝兄當年曾經做過一段時間楊勇的親信。
四年之後,本來考評還算不錯的盧灝按道理來說可以調任其他地方或者京都,但是剛剛即位的楊廣看到盧灝的名字之後,毫不猶豫的做出了決定︰「盧灝在江州既然做的不錯,哪就接著做下去吧。」
于是,盧灝糾結了!因為他首先發現自己升官了,從江州刺史升職為九江郡太守。其次他發現這個所謂的九江郡他非常熟悉,基本上,可以說原先的江州刺史管多大的地方,現在的九江郡太守就管多大的地方,一點沒多,一點沒少。
應該說,之後幾年時間里,盧灝還是花費了不少力氣想要調回京都的,但是過了幾年之後,盧灝也就放棄了這個打算。因為盧灝總算是發現了,楊廣是壓根就沒有打算用他的意思,于是盧灝只能在江州這麼混下去。
又過了幾年,楊廣在北邊混不下去了,跑到江都之後,覺得盧灝離自己太近看著心煩,倒是打算換掉他,弄一個自己人來做江州刺史來著,但是,這個時候盧灝不干了,北邊現在亂得要死,你把我換回去想做什麼?而且,憑什麼你說不換就一直把我丟在這倒霉地方,你說換我就得同意啊!
于是,那個打算來上任的新九江郡太守就悲劇了,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該太守乘坐的船只不幸的沉沒了。如果要是擱在天下太平的時候,這起不幸的事件一定可以震動天下,但是問題是,現在的日子不是亂世也差不太多了,所以這起事故被人草草的調查了之後,就結案處理了。
盧灝安安穩穩的在九江郡太守的位置上繼續坐了下去,直到董景珍,雷世猛等人造反,並且推舉蕭銑為首,建立了所謂的鳴鳳梁朝之後,盧灝才迫不得已,帶著江州的百姓們,投降了蕭銑。
戲劇性的是,因為蕭銑當時正打算收拾那些支持他當梁王的董景珍之類手里有兵權的大將們,還顧不上清洗盧灝這樣的投降派,于是,盧灝竟然什麼事情都沒有,就這樣繼續安安穩穩的在九江郡太守的位置一直坐到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