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听到悟空這麼說的時候,本來還很囂張的法安的聲音一下就低了下去,「有時候多,有時候少,要看咱們寺里面有沒有外來掛單的和尚之類的,還有……」
悟空似笑非笑的看著法安,一句話也不說。玄爽和尚有點納悶的看著悟空,他顯然還不清楚為什麼悟空忽然這麼問。
「不用說了,說來說去其實也就是一句話,你不知道是吧?」等法安解釋了半天之後,悟空才微笑著說,「好吧,那麼我問玄爽師兄好了。玄爽師兄啊,我們寺里給這些僧人準備飯菜的話,大概一天要用多少糧食?」
「原來大概是五十斤左右,這段時間少了,大概三十斤就夠了。」常年下廚的玄爽師兄很干脆的就報出了一個數字。
「好吧,我們就按五十斤算好了,一天五十斤,一個月就是一千五百斤。」悟空熟練的說,「恩,差不多是一百三十二石到一百三十三石的樣子,好吧,我們多算一些,就算一個月一百三十五石好了。玄爽師兄,一個月這些外來僧人有兩三石的糧食夠了吧。」
「多了,太多了!」玄爽回答,「其實一個月有個不到一石的糧食就夠了。」
「無妨,多就多一點吧!」悟空懶洋洋的點了一下法彥和尚,「法彥,這幾年的時間,我們寺里的田產,自己收的糧食有多少?」
「咱們寺院的田地因為師兄弟們賣力氣,而且我也不貪不佔的,所以……」
「說重點!」悟空輕輕的用手敲著桌子,「表功的話自己回你禪房說去。」
「咱們寺的收成還是不錯的,差不多一畝地都能有個差不多一石四到一石五的樣子。」法彥和尚老老實實的回答,「這幾年都是這樣。不過,報賬的時候都是只報了一石,剩下的那些糧食法安做了一個手腳,當成是從別的地方買的糧食,然後把錢大家分掉了。」
「不錯啊!」悟空懶洋洋的回答,「一年幾十石,三年不到二百石的糧食,你們居然就從寺里吃掉了八百貫,平均一石米居然賣了四貫多,你們兩個來做和尚真的是屈才了,其實你們更應該去做奸商的。」
「這都是法安的主意。」法彥和尚毫不猶豫的反戈一擊,「他說不會有問題的,就算是把賬簿擺到玄爽這個蠢……的面前,他也看不懂的。」
「听到了沒有,玄爽師兄。」悟空轉過頭看著玄爽,「師兄你不是天天去買菜買米的嗎,怎麼會連這個事情也不知道?」
玄爽漲紅了臉,一聲也不吭。
「好吧,我們繼續說重點。」悟空轉過頭,「咱們寺一個月要消耗一百三十五石的糧食,但是咱們自己一年也就是只能種差不多這麼多的糧食,也就是說,一年有十一個月的糧食需要去買,舍粥舍飯的那些事情我暫時就不說了。」
「法安和尚,我現在也懶得問你,為什麼一石糧食居然會花四貫去買了。」悟空看著還站在那里,不死心的四下張望的法安,冷冷的說,「反正左不過因為打仗,所以物價騰貴之類的原因,小衲我懶得和你扯這個皮。」
說著,悟空扭頭看到法安和尚,「小衲我就是問你一點,從去年到今年,你一共替正覺寺買了多少糧食?」
「我記不清了,需要查一下賬冊。」法安和尚的聲音雖然有點嘶啞,但是還是堅持回答,「那麼多的糧食進進出出的,誰能記得住啊。」
「你要查賬冊嗎?給你!」悟空從自己手邊拿起了一本賬冊丟到了法安和尚的面前,「雖然這本是小衲我找人抄寫的,但是小衲我向你保證,整本賬冊絕對和你自己藏在牆洞里面的那一本一模一樣。」
這一擊,重重的打在了法安和尚的軟肋上,頓時,法安和尚抬起頭,對著悟空露出了驚恐的目光。
「小衲我真的很好奇啊。」悟空用嘲弄的眼光看著法安和尚,「法安和尚,你賬冊里的這個跟我們正覺寺頻繁交易的大糧商梁某人是誰啊?小衲我在這黃梅四縣打听了一個多月了,為什麼就沒有听其他人說過這個人呢?」
「黃梅縣這麼大,你怎麼可能所有的糧商都認識。」法安嘟囔了一句。
「是啊!」玄爽和尚在旁邊接了一句,「那個梁檀越我還認識,也是一個心向佛門的善信,師弟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是啊,這位梁某人別的不好說,但是絕對的心向佛門!」悟空笑了一下,沒有回答他,而是抬起頭對著正無精打采的坐在門口當守衛的智興說,「智興師兄,怎麼道廣師兄給去了這麼久還沒有回來,麻煩師兄你也過去看看,把明徹和尚給我帶回來。」
「肯定是遇上麻煩了唄!」智興伸了一個懶腰,「去可以,小師弟啊,你先跟師兄我說清楚,萬一要是動起手來的話……」
「不管是誰,只要不死人,全在我的身上。」悟空冷冷的回答。
「好吧,有你這句話,師兄我就放心了。」智興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全身的骨節一陣的嘎巴作響,然後揚長而去。
「法彥,不用跪著了。」悟空接著說,「去門口守著,不要讓法安跑出去。」
「是,小郎君!」听到悟空的這句話之後,法彥才從地上爬起來,然後老老實實的跑到了門口,在智興坐著的位置站了下來。
「慧明,你出去一下,到隔壁的禪房,去給我把這位大糧商梁大官人請過來。」在處理了法彥之後,悟空轉身對著慧明說,「讓法安師傅認一下,這位梁大官人是不是就是他說的這個大糧商。」
「是!」這些小沙彌比智興要好說話多了,讓干什麼就干什麼,悟空一聲吩咐之後,他立刻就出門了。
悟空沒有理會已經有些臉上變色的法安和尚,而是轉頭對著玄爽和尚說,「玄爽師兄,接下來的有些事情,師弟我覺得讓你知道的話不好,听師弟我的,出門去收拾東西,然後回江州大林寺去吧。」
玄爽和尚雖然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是依然堅定的站在了原地。悟空舉起手,輕輕的拍了拍玄爽和尚的肩頭。
十幾秒之後,慧明已經帶著一個一臉肥頭大耳的家伙進來了。「玄爽師兄,法安和尚,你們兩個看看,這位是不是就是你們說的那個大糧商梁某人。」
「恩,就是他!」玄爽和尚看了一眼之後就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法安和尚沒有說話,不過似乎悟空也不在意他說不說話,「恩,玄爽師兄你的人品小弟我是信得過的,你既然說了是他,那就不會錯了。」
「好了,現在你說說自己姓什麼,叫什麼,家在那里住吧。」悟空和顏悅色的對著這個胖子說,「讓我的這位師兄听一听。」
悟空這和顏悅色的笑容落到了那個胖子的眼里,立刻就嚇了他一哆嗦,整個人咕咚一聲就趴在了地上,「小郎君,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應該財迷心竅,收了別人的錢來騙正覺寺的諸位大師,求小郎君你大慈大悲,放過我的一家老小吧。」
「放過他的一家老小?」法安和尚還沒有說話的時候,玄爽和尚已經轉身驚訝的用手指著悟空,「師弟你究竟對這位梁檀越的家人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悟空冷笑著伸手撥開了玄爽指著自己的手,「師兄你還是先去問問這位雷檀越和站在你身邊的這位梁檀越在我們正覺寺做了什麼?你說是不是啊……」
悟空扭頭看著法安和尚,「我正覺寺的大糧商梁檀越,或者說,我正覺寺的典寺法安和尚?我說的有錯嗎?」
「你說的什麼意思,我听不懂。」法安和尚雖然兩條腿都開始顫抖了,但是聲音還很堅定,「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這是在說什麼,我怎麼听不懂。」玄爽和尚這個時候就算是再傻,也看出來了情勢的確是有點不對勁了。
「簡單的來說就是,正覺寺的典寺法安和尚,找人假冒了一個糧商梁某人,當然了,其實這個梁某人就是他自己。」悟空冷笑著說,「秋天用低價收糧,當然了,糧食雖然是收到我們正覺寺的庫房里,但是不寫在賬目上,以後等糧價高的時候,再從梁某人那里買糧食。」
「這樣左右手的倒,幾乎是一分錢的本錢沒有,就有大把的利了。」悟空啪啪的拍著手,「不能不說,法安師兄你真的是很聰明啊,這種損公肥私的手段,衙門里的那些老手滑吏也不過如此了,對了,你是不是出家之前就是在衙門里修行的?」
還沒有等法安和尚說話,就听到了從門外傳來了一陣法願和尚的聲音,「你們這些暴徒,究竟是怎麼混進我沙門的,貧僧我倒要看看,你們究竟打算在我正覺寺里做出什麼事情?」
在听到法願和尚的話之後,法安和尚的眼楮立刻就亮了起來。
「覺得你的靠山來了是吧?」悟空忽然出現在法安和尚的身邊,小聲的對他說,「真是不好意思,其實不光是你,我也在一直等著他跳出來呢。我告訴你,其實我不在乎你貪了我多少錢,如果你是別的宗派的和尚的話,我管都不會管你們……」
「可惜啊!」悟空啪啪的拍了拍法安和尚的臉,「為什麼你們偏偏是禪宗的呢?記住,老話說的好,女怕嫁錯郎,男怕入錯行!梁檀越,不好意思,你入錯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