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把妖言惑眾的悟空抓起來
「你說什麼,你今天上午去莊嚴寺見哪個悟空小和尚的時候,親口听他說的?」李建成現在也是一臉驚訝之色的張大著嘴,完全不能相信的表情「這怎麼可能,就連孤都是今天上午在朝會上的時候,才剛剛听劉政會說到這兒事情的,他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臣不知道。」魏征很老實的回答,「不過听悟空的意思,他應該是望氣之後,推測出來的。」
「望氣,推測?」李建成有點遲疑的反問了一句。
「是啊」魏征鎮定的點了點頭,「悟空小師傅說,所謂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復這些種種的事情,都不過是因為這些行動會導致一人或者一國的氣數變化。」
「而長安與晉陽一樣,都是大唐的龍興之地,長安若毀的話,則大唐的氣數必然會遭到影響。」魏征也嚴肅的說,「悟空最後對臣說,他今天上午的時候,只見洛陽城上空一片赤紅,如果火焰騰空一樣,而我大唐的龍氣就在火焰之中上下的飛舞,然後向南方滾動……」
「正因為看到如此的情景,他才會問臣說,究竟有沒有人提議要火燒長安。」魏征認真的說,「他還跟臣說,若這個事情屬實的話,恐怕我大唐的龍氣將會間接喪失三成以上,這足以動搖國本了。臣本來不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還以為他是在胡說,但是沒有想到……」
「你說什麼?」李建成本來得意洋洋的好心情,瞬時間就間接被潑了一瓢涼水,「那怎麼辦,我已經同意燒掉長安,然後遷都了。」
「太子殿下你剛才不是還說這是一個傻到不能再傻的主意了嗎?」魏征奇怪的問,「你為什麼會同意呢?」
「當然是因為我的好弟弟,秦王殿下立刻就站出來反對遷都了。」李建成沒有好氣的回答,「難道說,你叫孤跟在我的這個好弟弟的後面,給他搖旗吶喊不成?」
沒錯李建成在對待李世民的態度上,不斷是堅定的兩個凡是政策凡是李世民堅持的,咱們就要反對。凡是李世民反對的,咱們就要堅持
所謂的政治,大部分的時候就是這麼扯淡
「那陛下怎麼說?」魏征急切的又問了一句。
「父皇有點擔心突厥的要挾,但是也舍不得長安。」李建成不愧是李淵的兒子,一眼就看出了李淵的想法,「所以現在父皇在猶豫這個事情,我本來還想要加一把力氣,間接把遷都這個事情促成呢。」
「遷都的事情,斷不可行。」魏征立刻做出了決斷,「龍氣會不會因為這次的事情而遭到喪失我們雖然看不出來,但是如果說燒毀長安的話,眼下就有數十萬的百姓會流離失所,太子殿下,這種事情,不應當是仁君所為啊」
「那現在怎麼辦?」李建成有點不耐煩的說,「孤才剛剛說了同意遷都,難道轉頭就讓孤去說不同意遷都了不成?」
「殿下當然不能再去說,但是有一個人能夠去說。」
「誰?」
「司空,裴寂」魏征認真的看著李建成,「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裴司空與殿下的關系,現在由裴司空去跟陛下說這個事情的話,陛下想來也明白是殿下的意思。而且也不需要殿下你親身出面。」
「好吧」李建成點了點頭,不情不願的說,「只不過這次沒有辦法反過來壓制一下世民了,真是讓人不甘心啊」
「殿下」魏征提高了聲音,「仁君當行王道,這種陰謀算計的事情,不是至尊所為……」
「是是」李建成雖然很郁悶,但還是認真的答應著,「孤受教了」
「但是這個事情,也不是就沒有壓制秦王殿下的機會。」魏征口風一轉,「關鍵就在于怎麼去理解這個事情了。」
「魏洗馬你的意思?」李建成立刻驚喜的接著問了一句。
「太子殿下,秦王東征西討,功勞赫赫,就連陛下最後就會親身封他做天策上將軍,這是什麼意思?」魏征平靜的說,「秦王殿下已經封無可封,賞無可賞,功高震主,就算是當今陛下,也不免心有忌憚了。」
「這些孤知道……」李建成有點不耐煩的說,「魏先生,你就間接說,我們該怎麼做?」
「太子殿下。」魏征從容不迫的說,「我記得你剛才說過,似乎秦王殿下是說,他願意用十年時間,消滅突厥人是吧?」
「不錯,他是這麼說的。」
「也就是說,秦王殿下在這十年之中,都會一直統領軍隊是吧」
「那是當然了,他如果不統領軍隊的話,怎麼可能和突厥人……」話說到一半的時候,李建成終究明白了過來,「對了,魏洗馬你的意思是,這是世民打算長期控制軍隊的私心?」
「殿下睿智,」魏征雙手抱拳長揖,「一眼就看穿了秦王殿下的意圖。」
「你不用跟孤說這些好听的話了,」李建成開懷大笑,「這明明是魏洗馬你看出來的,難道所孤是那種連自己心月復的功勞都要吞佔的人嗎?好吧,孤這就去一次裴司空的府邸,把這個事情委托給裴司空來處理。」
「殿下仁厚,真是臣等所幸」魏征毫不客氣的再次給李建成上了一頂高帽子。
當然,這樣的場景是沒有讓悟空看到,否則他一定會驚呆當場。魏征啊,哪個流傳千古的直臣魏征,竟然能說這樣的話,出這樣的主意,歷史難道錯亂了嗎?
現實上,魏征在李建成的手下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個謀主的位置,雖然說那種**人怨的主意沒有出過,但是類似這種沒事找事的給李世民上眼藥的主意很是出了不少。不然他也不可能真正成為李建成的心月復。
這次楊文干事件,為什麼王珪和韋挺倒霉了,但是他魏征沒事呢?難道說真的是因為王珪和韋挺他們離間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間的兄弟感情了嗎?
現實正好相反,他們之所以倒霉,恰恰是因為他們兩個沒有離間太子和秦王之間的兄弟感情。換句話說,因為杜淹的關系,王珪和韋挺兩個人和秦王府走的太近了。所以在李淵陛下的眼楮了,這兩個家伙就算不是李世民收買的二五仔也差不多。
所以這一場表面上的各打五十大板的懲罰里,其實不過是李淵陛下親身出手,替李建成清洗他的哪個被李世民收買的千瘡百孔的太子府而已。
而魏征為什麼沒事,就是因為他立場堅定。
魏征為什麼玄武門之變以後立刻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直的不能再直的直臣呢,也就是因為他現在立場太堅定了。等李世民上台之後,魏征自己就明白了,因為歷史問題,自己絕對不可能成為李世民陛下的心月復寵臣的,那麼自己想要爬上去,就只能做孤臣,直臣了。
其實從始到終,魏征都不是什麼聖人,他只是一個想要實現自己的抱負,名垂千古的普通人罷了。所謂時勢造英雄,也就是這樣了。或者說,每一個英雄都是被歷史的大潮推動的一個無可奈何的小人物罷了。
魏征如此,其他人也一樣!
魏征與李建成為太子的東宮議論劉政會的這個事情的時候,在長安城的太極宮里,李淵陛下也在考慮著劉政會的這個建議。
正如李建成所說,對于劉政會的這個建議,李淵陛下的確是心動了的。
與雄心勃勃的李世民相比,李淵陛下就多少有點暮氣沉沉的樣子,李世民是那種過于冒險,喜歡出奇制勝的主,而李淵陛下則是沉穩的有點過了分,屬于凡事但求先立于不敗之地,然後再考慮怎麼去勝利的人。
昔之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李淵陛下就是這句孫子兵法的最忠誠的信徒
作為與突厥人打了一輩子仗的李淵,對于突厥人的戰斗力也感到十分的頭疼,就算是在隋朝最強盛的時候,隋軍想要勝過突厥人的軍隊,也需要五對一或者更多。雖然現在大唐的軍隊也很精銳,但是李淵總是覺得還不夠。
關中距離突厥人似乎是太近了,如果能夠遷到南邊的話,那麼最最少突厥人不管怎麼樣入侵,都不可能動搖了國本,而且如果長安真的消失的話,關中一帶沒有什麼可值得搶的東西,這些突厥人也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屢次的進來搶劫了。
听上去似乎很**啊
但是說起來容易,真的要做起來的話就不是這麼一回事情了。燒掉長安,那麼長安的這些百姓是不是要搬遷,如果要搬的話搬到那里去,再加上遷都的話,自己又該朝什麼地方遷移等等之類的事情,千頭萬緒啊
更不要說,自己還需要給這些搬遷的百姓準備糧食,還有耕地之類的東西,如果讓這些百姓搬走,但是不給他們一個活路的話,到時候說不定剛剛才安定的天下,登時又是烽煙四起的局面。
就在李淵陛下正一邊在心里盤算,一邊悄然的用食指敲打著自己面前的幾案的時候,忽然听到了內侍的演講,裴寂求見
「咦」李淵覺得很不測,因為今天散朝的時候,他還曾經邀請裴寂來內宮聊天的,但是被裴寂給拒絕了,說是家中有事,結果沒有想到,這才過去幾個時辰,裴寂自己跑過來了,難道說出了什麼大事了嗎?
「宣」
裴寂晃晃悠悠的跟著內侍,間接走了進來。對這里裴寂那不是一般的熟悉,以至能夠說,裴寂現在的府邸里有很多的地方他還沒有去過。但是這皇宮卻沒有他沒去過的地方。
「裴監……」當裴寂進門行禮之後,李淵立刻用親熱的語氣問,「今**不是說家中有事嗎?」
「臣家中的確是有一點事情,但是家事怎麼能比得上國事重要」裴寂一本正經的回答,「臣今日听說了一個事情,于是不敢怠慢,立刻進宮來告知陛下了。」
「哦,什麼事情啊?」李淵用手朝邊上的幾案和席子處讓了讓,示意裴寂坐下說。
裴寂也毫不客氣的再次長揖行禮拜謝之後,在李淵指定的地方隨便的坐了下來,「是這樣的,今日朝會之上,不是邢國公提出了一個避免突厥人不停騷擾的這個主意嗎?」
「裴監你是為這個事情而來的啊」李淵疑惑的說,「不過茲事體大,就算是要施行的話,也需要做好萬全的準備。裴監你不必如此的心急啊」
裴寂老臉一紅,「陛下,臣不是來勸您遷都的,臣是來跟您說,我們絕對不能遷都的」
「這是為何?」李淵接著問,「朕記得裴監你白天不是說,這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嗎?怎麼現在……」
「如果單純的說這個辦法的話,的確是不錯。」裴寂接著說,「但是問題是,臣回去之後得知了一個消息,如果燒毀長安遷都的話,對我大唐的基業有大害。陛下您也知道,臣做事一向秉承公心,只需是一心為公的事情,就算是今日之我向昨日之我開戰也在所不惜。」
「恩恩,裴監你一心為公,這個朕是知道的。」李淵呵呵笑了幾聲,「不過裴監你到底是知道了什麼消息,不妨說給朕听听。」
「臣听到的消息是……」裴寂做出了一副神秘的樣子,朝左右看了看之後,小聲的對李淵說,「我大唐定鼎長安,故此我大唐的國運與龍氣都已經與長安連接在了一起,已經密不可分了,如果燒毀長安的話,我大唐的國運最少要跌下三成還多,足以動搖立國之本了。」
「燒毀長安,就會讓我大唐的國運下跌三成?」李淵皺了皺眉,「裴監,這麼無稽的話,你是哪里听來的。」
「是這樣啊,陛下」裴寂接著說,「今日散朝之後,臣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太子洗馬魏征,陛下還記得此人嗎?」
李淵點了點頭,魏征他當然還記得,前段時間,如果不是他隨便高了高手的話,恐怕這個魏征也跟著王珪韋挺可達志他們一起去巂州的命。當然,去巂州也不是什麼壞事,最少能夠參觀衛星發射。雖然說現在看不到,但是如果魏征他們能夠活個一千五百年的,絕對能夠看得到。
「太子洗馬魏征一張嘴就跟為臣說,是不是有人在朝會上提議要火燒長安城,然後遷都向南,當時讓為臣是驚訝莫名啊」
「他從哪里知道的,是太子告訴他的嗎?」李淵用手敲了敲自己面前的幾案。
「為臣當時也這麼懷疑,結果問了他一句之後,他回答我說,他還沒有去東宮,是間接從長安西南的莊嚴寺來的。」裴寂接著說,「而且告訴他這個事情的人,也不是當時在朝會上的人,而是莊嚴寺的一個出家的居士,悟空。」
「出家的居士?」李淵哈哈的笑了起來,「裴監你糊涂了嗎?出家了還能叫什麼居士。」
「為臣當然沒有糊涂。」裴寂也跟著李淵笑了笑,「陛下你還不知道吧,自從陛下你下詔清理佛道以來,像莊嚴寺的悟空這種沒有印牒的出家居士就越來越多了。」
李淵笑了笑,但是沒有接這個話茬,因為裴寂是一個佛教徒,這點從裴寂給兒子起的名字就能看得出來,所以對于這個清理佛道的詔書,裴寂和蕭瑀是反對的最激烈的。
不過這個事情在李淵看來,事關自己的統治基礎,絕對不是那種能夠退讓的事情,所以一般來說,跟裴寂聊天的時候,李淵一般都不會提佛道之類的事情。
「好吧,就算裴監你說的對。」李淵笑著說,「那這個出家居士悟空他又怎麼了?」
「听說,這個悟空今天上午在莊嚴寺接待魏征的時候,不斷看著窗外出神,于是魏征問他的時候,他就回答說,他看到長安上空烈火漫天,一條真龍在火中掙扎翻騰,然後向南方飛去了。」
「長安上空烈火漫天?」李淵又哈哈的笑了起來,「真要是這樣的話,怎麼其他人沒有看到呢?」
「這就是那個悟空的望氣之法。」裴寂接著說,「雖然說這個事情還沒有發生,但是因為陛下你已經開始考慮了,那麼長安和我大唐的氣數自然就有所變化,于是就被他看到了。至于說其他的人嗎?這氣數與氣運,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看得到的。」
李淵沉吟不語,但是敲在幾案上的手指頭確是一下比一下快
「所以魏征就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悟空就回答說,因為今日有人提議要火焚長安,遷都向南,所以我龍氣自生感應。如果此事真的實施的話,那麼大唐的龍氣將會遭受重挫,國運也將消亡三成以上。」
「妖言惑眾」李淵用手一下一下的敲著幾案,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起來。
「陛下,此事既然關乎國運,那麼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裴寂小心的說。
「裴監」李淵猶豫了一會,接著說,「這些事情,是太子跟你說的吧」
「陛下明鑒」裴寂一點也沒有猶豫的回答。
「裴監,你去傳我的命令……」沉吟了一下之後,李淵終究下了命令,「讓禁軍派人去莊嚴寺,給我把那個妖言惑眾的悟空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