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城頭上的林蒙只看到視線里一片淒艷的紅色,大地就像是被血洗了一般,從城下五百米到城門外的一千多米的短短距離里,此時浮尸累累,鮮血已經將干渴的大地都澆灌透了。[手打(.shouda8。com)瘋子手打]空氣里濃重的血腥味道撲來,一些站在城頭沒有怎麼聞過鮮血的新兵都感覺喉嚨難受,有人甚至趴在城牆上干嘔起來。
林蒙看了看趴在城牆上,干嘔的腿都發軟的兵卒,對著身邊的傳令兵大喊,集結全軍,凡是會騎馬的都給我將戰馬騎出來。
此時的涼州靠近北漠,長期和強鄰為伴,涼州的人會騎馬的很多,而涼州和草原人暗地里的生意,使涼州的戰馬數量也不少,而且,劉山從太子那里得到的戰馬以及在涼州補充的戰馬也不少。更何況還有從那些奸商那里查出的大批戰馬,在出城的時候,劉山就將這些戰馬的使用權給了林蒙,此時林蒙並不缺戰馬,所以才有了這樣的命令。
而在城下,劉山的騎兵和涼州的騎兵沖擊之下,突厥的前隊騎兵終于頂不住了,開始有潰兵向後撤離,這種撤離開始還是極為個別的幾個人,看到鮮血紛飛,地上尸泥成堆的場景,潰兵越來越多,潰兵的出現,標志著突厥兵士氣的極端低落,在突厥騎兵後面的大隊人馬里面也不乏有見識的人,他們也看出自己的前隊要完蛋了,並不是所有的草原兵和草原貴族都只懂沖鋒。
這些草原貴族們也已經看出,自己支援的隊伍由于距離較遠,根本形不成整體的戰力,面對對方在某一道戰線的優勢兵力,草原騎兵雖然兵多將廣,但無奈的是一時間根本沒有將這些戰力集合到一起的能力。
就在前軍馬上崩潰的時候,這些草原貴族做出了一個棄車保帥的決定。後續的增援果斷的撤回,幾路兵馬迅速的匯合。這種決定如果在一開始,肯定是極為正確的,但是此時這種決定卻讓前軍看到了自己希望的後援斷絕的危險。看到敵人增援軍隊的舉動,劉山大笑,此時的劉山全身浴血,在戰場死人堆里大笑的場景,如同一個浴血修羅一般。兩路騎兵匯合在一處,如同鋒利的劍鋒一樣戳進突厥此時已經抵抗力極為薄弱的前軍。一時間攪起的腥風血雨彌漫了戰場,所有人的視線里只剩下刺眼的紅,敵軍身上噴涌的鮮血,自己一方遍染鮮血的征衣,連手上緊握的長刀長槍上此時都滴著淚淚的血滴。
面對後援撤退,敵軍騎兵殺來的場景,終于,這些草原兵徹底的崩潰了,他們的人拋棄了他們,他們此時都紛紛調轉馬頭,即使統兵的將領想要阻止這種局面也無能為力,更何況,呼嘯的長刀就在耳旁,他們已經能看到敵人的鐵甲上面最小的鐵質鱗片。軍隊的崩潰就像是噴發的火山,短短的瞬間,崩潰的勢頭就像是一場可怕的瘟疫傳遍全陣。突厥貴族撤軍集結,以待反撲的決定此時惹出了可怕的連鎖反應,他們前陣廝殺的軍隊都向著身後調轉馬頭,瘋跑起來。
「殺!」不用任何人的命令,劉山的身邊騎兵齊聲高喊,喊聲如雷,震得大地都嗡嗡作響。伴隨著如雷的吼聲,上千的浴血騎兵如同暴怒的洪流一般向著突厥潰兵壓去,那陣勢,就像是猛然炸開水壩,從水庫里翻涌出的驚天狂濤。又像長久積壓的火山,瞬間噴發出無比絢爛的緋紅。
蹄聲如雷碾過大地,戰士手中的武器幾乎是挨著敵軍的脊背砍了下去。鮮血狂飆,瞬間艷麗的紅色填充滿了視線。耳朵里只听到突厥兵淒厲的慘叫,開始還囂張的不可一世的突厥騎兵此時恨不得自己的馬長六條腿,更希望自己的馬長上翅膀。可是這些都是不可能的,他們此時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沖在自己伙伴前面,只要沖在前面,敵人的刀槍此時就不會加在他們身上。斷斷續續的申吟從戰場飄來,伴隨著戰刀砍進肉里的聲音,那種聲音是如此的淒慘和絕望,拋下累累的尸體,前進的騎兵馬蹄下頓時淌出一片血色的大地。
就在此時,劉山听到身後一陣如同天邊雷聲滾滾的鼓聲,那是進軍的鼓聲,劉山仔細一听,激越的鼓聲轟隆隆的傳來,鼓手越敲越快,越敲越重,一個個激越的鼓點頓時混成一片激昂的戰爭前奏。而伴隨著渲然響起的鼓聲,劉山感覺到大地上發出沉重的回響,在追逐敵人的時候,劉山不禁回頭望去,視線里面,一片片的騎兵像是汪洋大海一般席卷大地,視線里面,全部是身著唐軍鎧甲的騎兵。黑色的鎧甲頓時匯聚成一片奔流的暗涌,騎兵的馬蹄碾過大地,甚至有將大地踏的下沉的趨勢。奔涌的騎兵陣列越來越近,越來越快,劉山看著這道騎兵的狂瀾,馬上意識到林蒙是如何組織起這些騎兵。
「瘋子!」即使劉山這樣瘋狂的不計後果的人也不禁在心里大叫了一聲。深深驚駭于林蒙的舉動,此時涼州城的軍隊數量劉山是再清楚不過了,四萬余,馬步騎兵,總共才四萬余,自己出城的時候已經帶出了城里的三千騎兵,這些騎兵幾乎已經是涼州城騎兵的精華。而此時沖出涼州城,奔向戰場的騎兵竟然有將近兩萬余騎,能夠組織起這麼龐大的騎兵集群,林蒙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所有會騎馬的人全部出城。
劉山此時也佩服林蒙的勇氣,更是對涼州兵的素質有了重新的認識,涼州由于地域的關系,一直和突厥比鄰,在這里,騎馬的人不在少數,幾乎男子成年以後,有過半的人都會騎馬,這也是林蒙能組織起如此龐大騎兵集群的先決條件。
不過這群騎兵看似人數眾多,在精干的將領不斷整頓和帶領下,騎兵的集群看似也沒有出現什麼大的問題。這是一支表面異常光鮮強大的騎兵。但是劉山深深知道,這些騎兵里面,至少有過半的人從未經過戰場廝殺,也許,前幾天他們還是市場上賣肉的屠戶,城外種著幾畝薄田的農戶,挑著菜走街串巷叫賣的小販,而此時,他們都拿起了刀槍,夾在騎兵的集群里面在戰場上廝殺。
戰爭迫使著和平的人們放棄了自己安逸的生活,戰爭讓原本沒有沾染過鮮血的人奔向了戰場和死亡,面對這如山洪一般奔涌的騎兵,听著耳邊振聾發聵的鼓點,劉山轉過臉來。
「殺!」暴吼聲響起,劉山明白這樣一支騎兵根本就沒有戰陣廝殺的實力,他們只能打順風仗,第一次上戰場的兵士,是要讓他們見見死亡和血液,只有在戰場上磨練出的兵士,才有勇氣面對以後的艱險和危局。但是,此時卻還沒有到他們在艱苦的對戰中與敵人糾纏廝殺的時機。
林蒙的騎兵與其說是上陣殺敵,此時不如說是戰場練兵。劉山頓覺自己肩頭的責任更加的沉重,而在劉山視線里面,突厥人草草後撤,幾路騎兵的隊伍已經開始集中在一處,彪悍的草原騎兵集群越聚越多,越聚越大,此時,劉山只有一個機會,在敵人沒有完成匯合以前利用亂軍將敵人的隊伍沖散,只有這樣,當林蒙的大軍趕到的時候,大軍掩殺,才能將這些草原騎兵徹底的殺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