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慷慨,只怕是慷他人之慨吧。這些人心中料定,若是再晚上數月,估計這些界便既不姓仙,亦不姓魔啦。」張重朗聲說道。
情勢現下已是極為分明,靈獸潮肆虐以來,如同當陽界這般,或是放棄,或是被這些靈獸毀去的界,已達到了四十界之多。這個數字的增長是極為驚人的,而仙魔二道,卻仍舊沒有找到克制的好方法,這亦是他們的糾結所在。
而眼下,雖是分給了張重這逍遙宗五十界之地,然而其中,有戰斗的界,達到了十八界之多,堪稱是不折不扣的爛灘子。而在這仙魔二道的緊盯之下,他們可不能坐視不理,怎麼樣,與靈獸一戰亦是在所難免了。
但是對于這些,張重卻亦是不甚在意,畢竟,在方別緒的一番經營之下,幽冥海域早非吳下阿斗,可以說,只要不是大乘級修者級別或是魔神級修者級別,他們便可以傾力應付。而方別緒在戰陣建制上的優勢亦是很快便發揮出來了。他們可以在幽冥海域之內,極快的組織起一批善戰的戰陣,分別前往這五十個界。
而他先前的燃眉之急,便是被修仙者中的大乘級修者全力絞殺這種事情,因著十年之約,便不會發生了。
可以說,他們三方,現如今雖是暫時,卻也是站在了同一條船上。而張重手里的七品玄火,還可以做為一個強有力的籌碼,以便他向著仙魔二道,討要更多的資源。
單單從與阿六的談判,還有秦求的主動示好之中,張重便清楚的了解到,這七品玄火可是極好的東西,一定要善加利用啊。
「接下來,我們亦是要有著很長一段忙碌的時間了。」張征說著這話,眼神之中卻是充滿了期待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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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化這五十個界確是一件極困難的事情,足足二個月後,所有的事情方才被理順了開來,而張重,亦是前往了一處正在發生著戰亂的界中。
吳忠界。這界的規模極大,比青瑯界還要大上數十倍。以前駐守此界的,是一名大乘級修者,知白。
他率著三萬修者,手下還有五位黃金戰將,然而在連月的苦戰之中,損失慘重,戰修的傷亡,幾乎達到了一半。萬余人的傷亡,也是令到他的眼中,布滿了血絲。
他眼望著張重和浩天,還有他們所率的戰陣,心中有了一絲訝然。
「五千修者,便想要守住此界嗎?」他的言語之中,明顯有著一種不相信的口吻在其中。這也難怪,身為修仙族境內最為激烈的戰斗所在,便在前些日子,他還向蜀山境發出求援的請求。望著這愈加激烈的戰斗,他亦相信,再用不了多少時間,只怕他這吳忠界,便會淪為被靈獸所吞沒的又一個界了。
然而,令他沒有料到的卻是,蜀山竟是將這樣一個界,交由了一個名為逍遙宗的散修。這種安排,雖是他無論如何亦想不通的,然而,卻是真實的發生了。而蜀山境傳來的命令,毋庸置疑的表明,他需要盡快,不折不扣的執行。
身為一名黃金戰將,他必須得放下自己的所有感受,執行這個命令。但饒是如此,逍遙宗雖說宗主親自前來,可所率的戰修數量,卻是令到他訝然了。
隨之而來的感受,便是一種憤怒之情,他有理由相信,逍遙宗如此這般的作法,透露的唯一訊息,便是他們打算在搜刮一番之後,便放棄此界了。
這個想法令到他極難接受,早在先前,門派命令他帶走大部份的晶石和材料,只留下約莫十分之一的數量,用以和逍遙宗交接。他本來尚在思考著,這些許的材料,又哪里能夠承擔得了接下來戰時的消耗呢。
可是現在,當他感受到逍遙宗並沒有抵抗之意時,他的心卻有了一種出離憤怒的感覺。這種感覺令到他雖是立在那兒,身體卻在微微的顫抖著。連月來被戰斗所掩蓋住的深深情感,在這一刻,不可遏制的爆發了出來。
這片地土,在被他手下的戰修以血染紅之後,似乎和他的生命有了一絲奇妙的連接,令到他沒有一絲一毫想要放棄的感覺。而眼前這無比陌生的逍遙宗,單是這種表現的態度,就令到他有一種被侮辱的感覺。
當你看之如同信念,不願輕言放棄,甚至于融入到自己的生命和鮮血之中的東西,卻被人如蔽履一般的草草棄去之時,就會有這種感覺了。
「這個問題,倒是毋須擔心,莫非,你想要留下來協助守住此界嗎,若真是如此,倒是歡迎得緊。」張重笑著望向知白,口里說道。
「不必了。」知白立得如同標槍一般的挺直,他的言語雖是簡短,卻鏗鏘有力,
「我會回去向門派申請,若是逍遙宗此次防守失敗了,再由我率領部下,重新奪回這界。」知白的言語之中,充滿了身為一個戰將榮耀,那是一種任何東西都抹殺不了,閃爍著無盡光輝的驕傲。
「不錯,我很欣賞你,如果我是你,有那麼多兄弟死在這里的戰場之上,或許我會作出和你同樣的選擇。不過此刻,我倒是想問你一句,若是我守住了此界,你會不會加入我們呢。
實話告訴你,蜀山之所以將此界交于我們,便是咬定了我們守不住此界,要我們和靈獸潮斗得兩敗俱傷,至于你和你的手下,還有這界中的百姓,他們渾不在意。那先前的許多界,不就是這樣直接放棄的嗎?
可是我們卻不一樣,我們是散修出身,深知每個人都有生活下去的自由,所以我可以告訴你,我決不會放棄吳忠界。」
張重的這一番話雖是聲音不高,卻是令到知白的心中一震,如同說到了他的心中一般,他顯然是在思考著這些話于他的意義。的確,他亦是歷經千辛萬苦,方才有了如今的修為,進入了蜀山之中,而他的心中,于救世濟人的想法,總是要比令門派強大的想法更大一些。這些,時常令到他有一種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感覺。
莫非,眼前這個名叫張重的年青宗主,他所說的,竟是更為正確的嗎。這種想法縈繞在他的腦海之中,卻是一時之間,想不出答案出來。
良久過後,他方才盯著張重,用不大的聲音說道,
「既是這樣,你先守下此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