碣石伸出大手,將韓暮的手掌攤開放在自己的手上,輕輕揭開包扎的白布;只見韓暮的手掌心一道狹長的傷口橫貫拇指和小指之間,雖然已經長出女敕女敕的紅肉,但看上去還是那麼觸目驚心。
碣石輕撫傷口,詫異道︰「韓小弟這傷口是如何產生的的呢?照一般來說,利器洞穿手掌若非強行施為,便是主動以掌迎利器而致,這兩者在韓將軍身上都說不通啊。」
韓暮奇道︰「為何只有以上兩種情況呢?」
碣石道︰「手掌連帶碗,肘,肩三大關節,收外力擊刺時,三大關節必然會受迫回旋,一般情況下洞穿的幾率不大,除非是蓄意為之,或者將手掌強行置于硬物之上方可辦到。」
韓暮這下有些佩服了,光看受傷的部位便可猜出受傷的情形,這等推理的本事有些叫人無法想象,偏偏又十分有道理。
當下韓暮便簡單的將受傷時的情形說了一遍,碣石呵呵笑道︰「以手阻劍,換得片刻殺機,韓小兄這等決絕果斷,非常人可比也。」
韓暮心道︰一只手和一條命之間的選擇,很顯然我會選擇後者,這有什麼好夸獎的,這老家伙看來也不是完全不同世事,吃了我的,喝了我的,還是會變著法子的拍馬屁。
只听那碣石又道︰「傷勢恢復的不錯,看來飲食方面照顧的很好,但傷口有多次破裂痕跡,難道你受傷期間還曾好勇斗狠,與人相毆不成?」
除了謝道韞和張彤雲,座上其他幾女都面紅過耳,袁崗小妾阮氏捂嘴吃吃嬌笑。
韓暮尷尬萬分,在家養傷期間,他除了剛剛受傷那晚內力損耗過度沒有踫女人之外,後面幾天幾乎每天都把王玉潤蘇紅菱等幾女搞的死去活來,一方面拜謝道韞大肆給他進補,另一方面‘清心訣’突破四層之後,那方面的也水漲船高,搞得韓暮不泄不快。
每每意氣風發之時,搞得傷口破裂,弄的幾女女敕白的嬌體上滿是血跡,眾女郁悶的要死,不想今日一下子就被老家伙看出來了。
碣石先生察言觀色,明白是什麼情況了,斥道︰「少年人貪圖情.欲,外傷血氣兩虧之時最忌行房,這也難怪你傷口愈合的慢了。」轉頭又手點幾女道︰「你們幾個小丫頭也是,怎能任由他胡鬧?需知手上穴位經脈最是嬌女敕,一個不好會落下殘疾,哎……你們這些年輕人吶。」說罷直搖頭嘆氣。
幾女羞憤欲死,心道︰誰能拗得過他呢,看他急吼吼的樣子,怎麼忍心將他拒之門外,這事沒處說理了。
韓暮尷尬的嘿嘿傻笑,謝道韞伸出縴縴玉指,將從張彤雲和蘇紅菱處學來的‘無敵擰肉法’發揮到極致,在韓暮的腰上掐了一下,韓暮吃痛但不敢叫出聲來,只得顫著臉上的肉保持笑容。
張彤雲滿月復怨氣,嗔道︰「老爺子你別光說這個,怎麼想辦法快點讓韓暮的手痊愈這才是正經。」
碣石似乎很是害怕張彤雲生氣,忙道︰「好好好,不說了,哎……你們這些年輕人……」
「你……」張彤雲怒了。
「哎呀,這次絕對不提了,諾,這里有幾顆藥丸,拿去吞了,三日後必好。」碣石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三顆黑色的藥丸遞給韓暮,韓暮接過藥丸,放在鼻端一聞,一股清香中夾雜著中藥的辛辣氣味,韓暮有些猶豫該不該將藥丸吞下,來到這個年代,韓暮自然而然養成了小心謹慎的習慣。
袁崗看出韓暮的猶豫,畢竟和碣石只有一面之緣,又處在關鍵時期,怎敢隨便吞吃他送的藥丸,于是道︰「師伯,也賞給晚輩幾顆同樣的丸藥吧,昨日軍中操練,不小心被矛尖扎破了腳,痛得很呢。」
碣石怒道︰「你當我這藥丸是隨便弄來的麼?想要就要?我為了配置這些丸藥可是翻山越嶺,踏破了好幾雙鞋,甚至冒著被虎狼吞吃,落入危崖的危險呢。」話雖這樣說,還是從懷中掏出瓷瓶倒了兩三顆給袁崗,袁崗毫不猶豫送入口中,用酒送下肚去。
韓暮知道袁崗在用自己的行動證明碣石絕對可信,于是不再猶豫將藥丸吞入月復中,一股清新之氣從月復中升起,瞬間流遍全身,不一會便感覺臂上和手上的傷處麻酥.酥的發癢,手上和臂上的不適感也消失殆盡。
韓暮知道藥力生效了,不禁感嘆于藥物的神奇,忙縮回被碣石握住的傷手想看看傷口;但是卻發現被碣石牢牢拉住,再一看碣石,他正瞪眼看著自己的手心怔怔的發呆。
韓暮忙問道︰「老先生,怎麼啦?傷口有什麼古怪麼?」
那碣石茫然不答,只是口中喃喃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啊。」
眾人見情況有異,都放下杯筷看著碣石。張彤雲再次發威道︰「有什麼話就說呀,神神秘秘的干嘛?」
碣石抬起頭來,滿眼迷惘之色,呆呆的看著韓暮道︰「韓小兄祖籍何方啊?」
眾人被他沒頭沒腦的話問的模不著頭腦,袁崗道︰「師伯,下午我不是和您說了麼?二弟是吳興人士。」
「哦,對對,韓小弟當真是吳興人士麼?」碣石失魂落魄一般,連問話也不連貫了。
韓暮心中疑惑,同時又有些驚訝,到目前為止,直接懷疑自己祖籍何處的只有這碣石先生,謝安曾經笑言韓暮不是大晉之人,但那僅僅是言語上的夸贊而已,想碣石這樣果的質疑他的出身,倒還是第一次。
「老先生,在下確實是吳興南城人士,至于祖籍何方,我也沒有考證,但至少五代之內都居住在吳興。」韓暮目不轉楮的答道。
碣石不置一詞,低頭再看韓暮的掌心,稍後方道︰「韓小弟,可否借一步說話。」
韓暮愕然道︰「此處皆是貼己之人,有何不可明言的呢?」
碣石面無表情的道︰「那恕老夫不能深言下去了。」說罷放開韓暮的手掌,低頭喝酒吃菜。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個老家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場面一時尷尬
張彤雲聰明伶俐,打破尷尬伸了個嬌美的懶腰道︰「我吃飽啦,去園子里轉轉去,老先生慢點吃,當心把舌頭吞下去了。」
眾女會意都紛紛表示吃的好飽,離席出門,謝道韞剛要起身出去,被韓暮一把拉住,韓暮不想讓才女感覺是外人,謝道韞想了想也沒堅持,便坐了下來。
屋內靜了下來,只剩韓暮、袁崗、謝道韞、碣石四人。
韓暮起身拱手施禮道︰「曹老先生,現在可以明言了,袁大哥和韞姐在下看的重于性命,你若再不能說的話,韓暮便不听也罷。」
碣石停下杯箸抹了抹嘴道︰「韓小弟既如此一說,你都不怕,我怕什麼?只不過此事有些匪夷所思,我是怕傳出去對你不利罷了。」
韓暮見他說得鄭重更加的好奇,韓暮三人都眼巴巴的看著碣石,看他說出什麼話來。
碣石伸出和身材極不相稱的巨大手掌道︰「左手拿來。」
韓暮依言將左手攤開,手心朝上,放在碣石手中;碣石用另一只手在韓暮的手心里指點道︰「不知幾位可听說過‘手相’一說?」
韓暮和謝道韞等均點頭道︰「听說過。」
「但不知幾位可對‘手相’有所涉獵麼?」碣石又問。
幾人搖頭,韓暮道︰「在下曾听說,手相中蘊含命理;但在下以為,命運之說實乃飄渺無期,命由己不由天!若單憑手相斷定命運,豈不是後天一切的努力均是白費?」
碣石看著韓暮半晌,道︰「韓小弟有如此見解,實在令我吃驚,但是萬事萬物均有其規律可言,譬如手相之說︰手的形體和整個人體形狀;手的色彩、質地和人的疾病、精神都有著千絲萬縷之聯系,一概否定亦是不智之舉。」
韓暮默然,覺得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謝道韞笑道︰「然則碣石先生認為韓暮的手相有何不妥之處呢?」
碣石哈哈笑道︰「是否為不妥,老夫也不敢斷言,只是把我所看到的說出來,至于會有什麼後果,韓小弟那句話說得好,命由己不由天,後天的行動才是決定性的。」
韓暮對他的見解已經稍有認同,再次恭敬的道︰「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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