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北府軍水軍營十二艘戰船每船裝備十台雷霆車,一百強弩手,浩浩蕩蕩的便出了巢湖,沿著濡須河往南穿越整個南巢進入長江之中。
河口入江地點在蕪湖城方三十余里處,遠遠的便望見江面百余艘桓溫的兵船在來回穿梭巡邏,韓暮並沒有隨戰船前往,他率領著高衡火字軍的兩萬人馬從陸路往濡須河口緩緩行進。
袁崗和梁錦春兩人花了一天時間聚集了百條各式船只跟隨大軍緩緩南下,預備在陳沖佔領驅逐江面的敵軍船只後便強渡長江。
之所以只帶兩萬士兵前往,一來是城中數萬俘虜還需造冊編號看管,有的士兵想加入北府軍中效力也需人手登記,同時四萬降兵需要防備甚嚴,否則作起亂來那可不得了。
二來,打蕪湖城只需突破天險即可,根本無需帶多少兵馬,難就難在這渡江之事,兵多了過河也成問題,所以還不如只帶一軍士兵。
事情成敗的關鍵便落在了陳沖的肩頭,陳沖知道這是大帥讓他證明自己能力的一次機會,前幾日兩人私下聊起來的時候,韓暮還跟陳沖道︰「你需找個機會證明自己,否則無軍功便提拔于情理不合,同時也容易招人嫉恨。」
陳沖深以為然,本來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吏部無品級小吏,來到韓暮手下之時甚至連這個身份也被桓溫剝奪了,說白了就是布衣一個,漁夫家庭出生的他又無家族背景,一來北府軍就當了水軍營營正,自然有人要說話;韓暮的意思是還要提拔,水軍營太小,要設立北府軍單獨的一軍,設水軍都督一職;這個職位自然理想的人選便是陳沖,但是他無寸功建立,就憑跟著韓暮辦了兩趟差便坐這個位置,別人嘴不說什麼,暗地里肯定要說話的,同時也影響大帥公正的名聲。
陳沖站在船頭,看著不遠處長江的敵船來來往往,下定決心一定啊綱要替大帥長臉,大帥的偏袒之意很明顯,雷霆車現在就是北府軍的王牌武器,悉數給他的小水軍營裝備,擺明了要他大勝一場,堵住眾人悠悠之口。
陳沖其實對水戰還不熟悉,但是他虛心好學,次俘虜過來加入水軍營的桓溫水軍將士,陳沖都跟他們虛心學習,而且將俘虜過來的幾名艦船的校尉統統保留原職,只不過按照韓暮的要求將士兵打散,將統帥的艦船互調,以防生變。
自己的幾名兄弟也每船一名作為副手,一方面跟著學,另一方面也能起到監視的作用。
濡須河口較為寬闊,原本一字長蛇的船隊在陳沖的旗艦的旗語指揮下緩慢變陣,變成了沒三船為三角形,互相照應側翼的一種陣型,陳沖下令全速沖出河口,將敵艦引往江心,讓後面的船只全部出河口,並對千步以內的敵船立刻展開自主攻擊。
命令下達之後,前面三艘船猛烈打漿,豁然沖到江面,一路沖往江心,給後面的船只留出通道。
附近江面游弋十余艘敵船見三艘掛著北府軍藍色紅星旗幟的戰船從濡須河口沖了出來,都互相打著旗語向這邊氣勢洶洶的靠攏過來。
北府軍三艘艦船一概不理,只是往江心沖去,頓時下游均有敵軍艦船向江心追擊,將三艘艦船包圍在當中。
一艘敵船從游直沖下來,速度極快,很快便到了北府軍的一艘艦船的射程之內,船的雷霆車射手毫不猶豫的將雷霆車對準那艘敵船,‘轟轟轟’十枚雷霆箭射中船頭,將那艘船的船頭側翼射出了一個大洞,江水順著洞便往里灌,那艘船不到一會便往一邊側斜起來。
北府軍的雷霆車射手們很是刁鑽,他們知道敵軍船首總是比其他地方更為堅固,除了硬木船身之外,還瓖有鐵皮銅釘,若是一發弩箭根本射不穿,所以他們第一次開火便集中火力全部擊打到敵船右舷船首,在連續的打擊下,船頭不破那才見鬼了。
其實第六發弩箭已經將船首貫穿,後面的四發全部從洞中穿進去,將敵船的底艙里邊打了個稀巴爛,連里邊靠人力轉動帶動槳葉翻飛的機軸都被擊打的稀巴爛。
那艘船的士兵見漏洞太大,實在無法堵住倒灌的江水,于是紛紛往江水中跳去,但是他們被水流沖到四百步距離的時候,立刻遭受到北府軍強弓手的點射,頓時兩百多名士兵被射死,血水染得江面通紅。
其他的兩艘北府軍艦船也同時開了火,一艘敵船遭受了同樣的命運迅速下沉,而另一艘則被雷霆弩箭滑過甲板,將甲板的士兵一掃而過,射死了五六十;船樓也被削去了半邊。
敵船見勢不妙,紛紛打漿保持距離,同時帶著尖嘯聲的響箭沖天而起,顯然是在通知各處游弋的其他艦船。
陳沖大聲命令後續船只向江心沖去,靠近北岸的四艘敵船忽然見後面冒出來八九條北府軍船只,慌忙朝下游逃去,陳沖下令迅速追擊,對方船只因為剛剛是處在靜止狀態,重新打漿提速的這一段時間里,雙方的距離被拉近到了七百步。
雷霆車射出的弩箭好不留情的將這幾艘船擊沉兩艘,另兩艘被擊傷,帶著破碎的船尾往下游逃去。
初戰告捷,雷霆車的威猛之處超出了陳沖的想象,裝備雷霆車的艦船堪稱無敵的存在,只這麼一炷香的時間里便擊沉四艘,擊傷三艘,何其的凶悍。
這麼一來,附近的敵船數量反而不如北府軍數量多了,敵船的合圍之勢也被打破,陳沖下令對周圍的敵船展開追擊,頓時江面你追我趕,又有三艘處在游的船只無法掉頭往游逃竄,抱著僥幸心理急速順流而下,但是這種心理當真要不得,他們呢被兩艘北府軍兵船堵個正著,從容擊沉。
剩余的船只作鳥獸散,全部或往,或往下逃散開去。
陳沖將船隊分為兩隊,一隊三艘往游溯行五里,監視游敵船,封鎖江面;另一隊八艘往下游順流五里,同樣將江面封鎖,自己的旗艦則留下來在濡須河口游弋,這樣便在長江開闢出十里寬的一處江面,靜待韓暮大軍和隨後的船只到達。
半個時辰之後,下游己船發來信號顯示,下游有大批敵船正在靠近,陳沖命自己的旗艦往下游駛去,過不多時,便看到數十條大船正沿江而,往下游的封鎖線沖來。
八艘北府兵船加陳沖的旗艦一共九艘,而對方看樣子足足有六七十艘,形勢有些危急。
陳沖咬咬牙,命令將船只前五後四錯落排開在江面,將雷霆車從側翼推五架到船頭嚴陣以待。
敵船呈雁形陣沖了來,但是由于是逆流,速度不快;這給了北府水軍充分呢的反應時間,沖前來的雁行的前面三艘受到猛烈的攻擊,第一艘首當其中被打爛船首立刻沉沒,後面的兩艘被重創船身,好在他們見機的快掉頭就走,這才躲過沉沒之災。
所有的敵船都停下了,顯然先前逃到下游的船只沒有將雷霆弩箭的威力完全描繪出來,或者是敵軍根本不信這些船有這種利器,猛然間吃了大虧。
敵船停留半晌,忽然變陣,從雁行陣變成了每排十艘的平行陣,十艘稍大的艦船打頭,後面的艦船縮在這十艘艦船之後往北府軍船隊沖來。
陳沖大感頭痛,這種陣法,一千步內無論如何也不能將敵艦擊沉,總有船只能沖到自己的艦船面前,只是數量多少的問題,但是見敵軍這種陣法,很顯然是對前面的十艘船有著強烈的自信,否則,一旦前面船只被擊沉,必然堵賽後面的前進路線,而且船只間距離想距那麼近,很有可能會在前面船只驟停之時追尾。
陳沖皺著眉頭仔細看著那十艘大船有何異樣,身邊一名投降過來的隊正前道︰「陳校尉,這是鐵頭船,堅固異常,前面的船身全部是鐵皮所制,里邊襯以木龍骨,雷霆弩箭恐難射穿,這種船專門用來撞擊敵船,船頭還帶有尖頭大鐵椎數枚,尋常船只撞必然解體。」
陳沖大皺眉頭道︰「這種船如此厲害,可是難辦了。」
那隊正也道︰「是啊,這船堅固異常,恐難破解,它們因為重量大,行進雖然緩慢,但是便如巨無霸一般無人能當其鋒。」
陳沖焦慮看著那高大的鐵船,一籌莫展,心中翻騰不休,難道今日大帥交給的任務便完不成了麼?千算萬算,不如天算啊。
對方的鐵頭船緩緩靠近,已經快到一千步以內了,巨大無比的黑褐色鐵頭,頂著兩個黑乎乎的大鐵椎治安前面,仿佛在耀武揚威的嘲笑著陳沖無能。
陳沖在船首來回踱步,看著那大船異常高大的船樓,感覺有些奇怪,問那面隊正道︰「這船的船樓為何如此高大,而且比尋常的船只靠後的多,這是為何?」
那隊正道︰「哦,據說是為了配重,船頭太重,所以需要在尾部配重物平衡,艙底不能放過多的重物,否則便沒有空間安裝槳葉的機軸了,所以便改成在後甲板建起高大的船樓,配以弓弩手,反而更增威力。」
陳沖恍然大悟,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心情大好,哈哈大笑道︰「哦?更增威力是嗎?我今日叫它變成江底烏龜,永世不要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