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欲哭無淚
「太極圖可化生陰陽,定地水風火,是四大開天至寶之一。老子倒霉了這麼久,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只要能獲得太極圖,便能操縱兩儀之氣,成仙化聖,管他妖魔鬼怪、妖皇祖巫,全都要拜倒在老子的大褲衩下。」
高山巍峨,橫亙于蒼茫大地,其上古松蒼勁、藤條糾纏,山岩陡峭、怪石嶙峋,流露出濃郁的太古氣息。
在半山腰處,閃爍著黑白兩芒,絢爛奪目,如星辰般璀璨,似乎隱藏著一件異寶。
陸壓拉緊腰帶,裹住破敗衣衫,急切的抬著雙腿朝山腰邁去,快若疾風。
「記得陸壓是離火之精,斬仙葫蘆和長虹遁術用起來碉堡了,三清道尊都要見著他也要尊稱一聲‘小師叔’——沒想到……穿越個毛線,也太坑爹了吧。」
陸壓的身子板偏瘦,沒有健碩的肌肉筋骨,雖然皮肉中蘊含著些蠻力,奔跑的速度極快,但相比于他所幻想的「鶯燕成群、基友成群、天上地下老子最拽」的穿越夢,簡直是雲泥之別。
這段時間,他就像是撞了邪,一直霉運連連。
穿越到了這鳥不拉屎的洪荒不說,好歹也是與盤古同齊的人物,先天地生,名頭響亮,但不知怎麼回事,連最基本的騰雲駕霧也無法做到,以至于在開天大劫中沒能抓到趁手的法寶,只能眼巴巴看著紛多的先天至寶、開天至寶化作流光,貫穿八荒,急劇隱遁。
他追著其中一道流光,爬山涉水,一路狂奔向南,終于在不周山遙遙萬里外找著了這件開天至寶的蹤跡。
「還好夠帥、夠幸運,這太極圖也算是為我這個開天第一道君長臉了。」
他眯合著眼楮,盯著跟前石塊,嘿嘿笑道。
青石顏色有些玄暗,遍及綠苔,其上攤著一面太極圖,有臉面大小,流轉兩儀,暗合陰陽之道,萬丈光芒由此圖散發,光輝天地。
整座山脈,不若洪荒古地的殺伐,反有種平靜祥和的韻味。地水風火四大氣息,自山岩涓涓溢出,融匯于太極圖之上,將其覆蓋住了一層水潤漣漪,令人看不真切。
「太極圖,從今以後便是我的了。」
陸壓伸出手臂,迫切抓去,但方才觸及太極圖,頓覺一股灼燒劇痛自指尖傳來,心頭一沉,急忙收回手掌,卻見中指指尖已經被灼燒出了道細微傷口,不由唏噓一陣,忙警惕向太極圖。
兩儀之氣剎那散去,玄霄登時黯淡,隱匿天光。地水風火忽然變得無比狂暴,化作陣陣呼嘯陰風,卷帶飛沙走石,如無數鋒利兵刃,將喬木灌林刀剮撕裂,使得高山頓現蕭荒殘敗。
「治理洪荒,是鴻鈞的事,我瞎替他擔心啥?他已經領悟了大道,成了聖人,就算這座山沒有太極圖鎮壓,頃刻化為混沌,他也能復立乾坤。」
陸壓自言自語了句,繼而伸手又向太極圖抓去。
「不可!」
忽听背後一聲呼喝傳來,頗為急切,陸壓一驚,忙循聲望去,卻見一年邁滄桑的老人蹣跚著步履走來。
老人身著玄清道袍,身材枯瘦嶙峋,道風仙骨。他兩個耳垂奇大,險些墜落在肩頭上;須發銀白,面容蒼老,皮膚竟也如須發般銀白,甚有病態。
「你是……道德?」陸壓細細的打量了眼老者,隨即醒悟。
相傳道德自名李耳,耳垂奇大,是三清道尊之首。
「道生萬物,萬物生德,道德相依,福禍相惜,貧道自號道德。」道德點頭稱是。他雙手背負,緩步徘徊在青石周邊,嘖嘖嘆道︰「太極圖是盤古大神開天闢地時開天斧幻化的開天至寶,可鎮壓地水風火、陰陽二氣。正因為如此,也使得這一座山峰格外和諧。但若取走了它,這座山峰將會因為地水風火的失衡而頃刻坍塌,洪荒最後一片淨土也將不保。」
陸壓狐疑的望著道德,發現他雖然說著這番「高義之話」,但眼楮卻眨都不眨的盯著太極圖,眼神無形流露出些許佔有欲。陸壓唯恐這個外表祥和的道德天尊撒潑無賴、做出不恥之事,忙堵在他身前,警惕道︰「天尊說這番話,是何意圖?這太極圖被我第一個發現,便歸我所有,怎麼處置它也是我的事。」
雖說道德是盤古元神所化,身份尊貴,但也與陸壓一樣,都未證得混元,實力旗鼓相當,開天第一批仙靈也大抵如此。
誰先佔得太極圖,誰就能夠掌控地水風火、陰陽二氣,在洪荒獨佔鰲頭。
「道兄誤會了,」道德面色有些僵硬,尷尬一笑,便退開了兩步,說道︰「上善若水,大道無形。只有柔者才趨于大道,我自不會覬覦這太極圖,畢竟為學益增、為道益損,損之又損,方至大道。不過這太極圖確實不可動,否則陰陽失衡,將是一場災難吶。」
陸壓徒步奔跑,經歷萬水千山,穿越小半洪荒,終于追到了一件開天至寶,又怎會甘心就此舍棄?再說了,若是沒有太極圖相助,在日後的大劫中必將危險重重。
「就算是陰陽失衡,不還有鴻鈞在嘛,哪輪到我做這番高風亮節?這道德看上去很猥瑣,且實力孱弱,明顯也是被太極圖所吸引,只怕他也在打這太極圖的主意,當先下手為強,取得太極圖再說。」
陸壓左右思量,暗下決心,驟然轉過身子,探出雙手朝太極圖抓向,雷厲風行。
他自認為道德是三清之首,不會做出明搶之事,便能從容不迫的摘取太極圖,卻不想陡然一股大力從背後傳來,抓住了他的衣領,旋即將他拽退了數步遠。
陸壓 後退了數步遠,踉蹌著險些跌倒,竟見瘦小的道德竟一個箭步上前,傾身撲向青石,如餓虎撲食,眨眼間便已摘取了太極圖。
登時,山體劇烈震顫,碎石紛落、大樹招搖,轟鳴震蕩,幾欲崩塌。
「尼.瑪,真敢搶!」
陸壓站穩身子,大腳朝前跨出,竟縮地成尺,一步邁在道德身後。他雙拳豁然伸展,捅在道德背後。只听砰的一聲悶響,道德身軀登時一軟,趴倒到在青石上,張口噗出一口殷紅精血。
他雖然沒有玄妙功法修煉,但歷經了開天闢地,體質強橫,力量無窮。而道德卻是由元神清氣組成,身體強度遠遠不及陸壓,僅是一拳,便被重創。
「你竟敢誆我,對太極圖圖謀不軌,這是三清道尊該做之事?」
陸壓心急,折手抓向太極圖,想要將其從道德手中奪來。但道德卻死命的將其攬入懷中,雙腿亂蹬,身體扭動如蛇,繼而咕嚕嚕在地上滾了幾圈,躲開了陸壓的擒拿。
「太極圖是盤古大神遺留,我是盤古元神幻化,血統正宗,理應獲得太極圖。」
道德吐出殘血,嚷嚷了句,繼而伸指彈出一縷清氣,加注于太極圖上。太極圖頓時暴漲出萬丈光芒,衍化太極兩儀,竟將天地間的地水風火全都吸納過來,加以煉化,道德身形也在光芒中愈發的偉岸高大。
盡管道德仍舊躺在地上,頗有無賴之態。
「盤古元神算啥,我還是開天第一道君陸壓來著,速把太極圖交出來。」
陰陽二氣對陸壓的影響並不大,畢竟他生自混沌,跳出地水風火、不在陰陽兩儀。縱使被太極圖壓迫,他也只是感覺到皮膚有一些瘙癢而已。
他咧咧嘴,再次探出雙手,伸向太極圖。
「啊?太極圖居然對你沒有影響,你真的是生自混沌,先天之體?」
眼看著陸壓的手掌再次拍來,道德臉色刷白,立即又賴地上打了個滾,看看多開抓捕。
太極圖由盤古斧幻化,蘊含著無窮力量。一旦將其煉化,便可以操控天地陰陽二氣,擁有開山裂石、移山填海的神通,飛天遁地、摘星蝕月亦在反掌之中。誰掌控它,誰就能夠在日後的洪荒中佔據鰲頭,立于不敗。
「混蛋,不把你打趴下,你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
眼看著道德已能操縱太極圖的一絲功效,陸壓大急,但三番兩次都沒有擒拿住靈活若泥鰍的道德,他索性也不再搶奪太極圖,而是直接揮拳砸向道德胸脯,要將其重創,再奪太極圖。
「不論你是哪一路大神,這太極圖道德先行拿去,待日後平定了地水風火、陰陽兩儀,必雙手奉還。」
道德咬牙呼喝,抬起枯老的手掌朝太極圖上狠狠一拍,太極圖登時化作黑白兩道光芒,繞著他急速纏繞,竟將他的身軀也給同化成了兩儀之氣。
兩儀之氣頓化流光,滑向天際,如流星閃現,轉瞬即逝。
「草.泥馬!」
陸壓追之不及,只得破口大罵。
轟隆隆。
地水風火失去了太極圖鎮壓,旋即陷入狂暴,刮起了股股通天氣旋,竟將偌大山體生生切成了數半,山體震蕩,大地崩潰,一幅滅世之景。
「一直以來,霉運都沒離開過我,現在居然也要被埋在地下,真他嗎倒了八輩子霉運,晦氣!」
四周遍布滅世風暴,山體分崩離析,沙飛石走、地裂山崩,隱隱有著重歸混沌的跡象。陸壓未修得半分法訣,不會騰雲駕霧,只能坐以待斃,欲哭無淚。
忽然之間,一道紫色祥瑞降落在陸壓身旁,天地剎那寂寥,風暴消散,塵沙落定。
毀滅景象竟瞬息平寂,萬籟俱息。
陸壓怔怔轉身,望向籠罩在紫色祥瑞中的祥和老人。
老人身著古樸青衫,無聲無息,于枯寂中煥發著盎然生機。
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