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陳默到底還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去拜訪過東門慶之後,林輕影發了很大的火。
那天在家中,雖然陳默沒有做出正面答復,但他並不是傻子,更不是聾子,應該能听得進去那些話才對。林輕影想不通他這種偏執狂的勁頭,究竟從何而來。
調令提前下了。
曾被陳默一拳震到腿軟的人事經理放出風聲,說是再過幾天,等「叢林」迪開業,陳默就會被調去當保安主管。消息傳出一片嘩然,有人羨慕,也有人覺得就算當了頭頭也仍舊屬于發配,日子或許會更不好過。
開在紅鎮老街的場子,有那麼容易看嗎?
陳默倒是覺得無所謂,回保安辦公室收拾起東西,把換洗衣服疊好裝進包里,被子暫時沒動。山寨機響起時,他正在刷鞋,隨手掏出一看卻是個陌生號碼。
「你在哪兒?」電話接通後,對方在喘著氣。
午後稀薄的陽光探出了冬雲,黑皮拎著對講機,慢慢悠悠走向會所門口的崗亭,老遠就听到手下幾個保安高聲招呼︰「黑哥!」
黑皮笑了笑,矜持地點點頭。他這段時間的心情一直不錯,每次想到陳默調去紅鎮老街後的下場,都會覺得自己快要亢奮到爆開,就連下班回家折騰老婆的頻率也大大提升。
不是年輕嗎?不是能打嗎?不是能賺錢嗎?要是在這方面廢了你還能剩下什麼?黑皮眯著眼點起一根煙,覺得今天的太陽簡直就是***舒服極了。
「晚上去我家喝酒!」他向幾個手下宣布。
「黑哥,嫂子在家嗎?」有個愣頭青憋不住開口,臉上全是饑渴之色,「能不能讓嫂子給我介紹個對象?沒她漂亮也行啊!」
黑皮哈哈大笑,志得意滿地揮手,「回頭你自己去問,不過空手套白狼的夢就別做了,你嫂子長得是不錯,我可沒少下本錢啊!這不,前兩天才買的車,她自己開著玩。(請記住我們的網址)等找到了合適的門面,再讓她隨便做點啥小生意,總比呆在家里強!」
黑皮家住在郊區,是祖宅,去年高速動遷拿了不少動遷費,便一鼓作氣把夢中情人弄上了床,還順便領了證。他老婆是串場歌手,常在一些檔次不高的夜總會跑,起了個藝名叫「香雪」,表面含蓄實則騷勁十足。香雪原本看不上這個土頭土腦的保安隊長,最終卻被那筆動遷費打動,覺得青春飯到底吃不長久,既然當不成大老板的金絲雀,做做小土財的全職太太也不錯。男人嘛,只要能吃得住,捏得牢,晚上關了燈還不是一樣?
保安隊長的活計向來輕松,黑皮如今上班最大的樂趣就是對著一幫口水四溢的手下,大談美嬌娘當初在場子里如何傾倒眾生,如何風姿出塵。至于她如何拜倒在自己的保安褲下,更是當成經典橋段翻來覆去講了上百遍。這會兒他正有點躍躍欲試,卻發現幾個光棍男有點不對勁,順著他們的視線望去,不禁張大了嘴巴。
一個足有170公分高的女孩,正站在會所門前。
她穿著睡衣睡褲,外面套了件大羽絨衫,腳下蹬著雙棉拖鞋,沒有襪子,腳踝處一根細細的銀鏈在陽光下泛著亮。她的皮膚很白,眉很黑,長發扎在腦後,別著一支梭型大紅發夾。寒冷的天氣讓她微微發著抖,卻始終站在那里動也不動,緊抿的嘴唇透著倔強。
黑皮幾乎是呆滯地移動著目光,望向她那雙點漆般的眼眸,只覺得腦中嗡嗡亂響,竟有著驚心動魄的窒息感。
怎麼能漂亮成這樣?
直到煙頭燒上手指,黑皮才驚覺過來,再看身邊幾名保安,也全都是滿臉痴呆表情。女孩顯然是察覺到了異樣,冷冷掃了眼這個方向,眾保安沒有一個人敢于接觸她的目光,轉頭的轉頭,傻笑的傻笑。
與此同時,陳默從會所中快步而出,在黑皮瞠目結舌的注視下筆直走向那女孩,月兌上的保安大衣將她裹起。女孩眼中的冷漠已完全融化,凝視對方良久,溫馴地低下頭,乖乖被牽起手,上了出租車。
黑皮無力地申吟了一聲,第一次覺得花在那婆娘身上的銀子,未必值得。
「我從家偷跑出來的。」潘冬冬上車後任由陳默拉著手,卻悄悄坐遠了點,似乎是在害怕什麼。
「這麼冷的天,你他***穿個睡衣?」陳默壓著火氣,把她冰涼的雙手塞進自己懷里。
「我爸爸媽媽今天有事,要很晚才能回家,我拿了手機跟零錢就出來了,想看你一眼就走……」潘冬冬怯生生的言語忽然中斷,柳眉漸漸豎起,瞪向陳默,「你剛才說誰***?」
陳默頓時望向窗外,嘖嘖兩聲,「好長時間沒出太陽了,師傅是?」
司機正在後視鏡里偷窺得起勁,聞言一怔,見他神情緊張,不禁大有同病相憐之感,笑道︰「可不是嘛!小伙子哪里人啊?听你口音像是東郊那邊的!」
兩人一搭一唱,總算將危機化解。到了沈大力家門口,陳默掏錢付車費。司機卻只收了整數,沒要零頭,悄聲道︰「小伙子,日子還長著呢!記得老哥的話,實在憋不住,在心里罵罵就行了。咱們男子漢大丈夫,何必跟娘們一般見識?就算是被打到床底下躲著,也得端著點架子,說不出來就不出來!」
這番玩笑讓陳默听得欲哭無淚,等到出租車開走,再回頭看看潘冬冬,不禁一聲長嘆。
沈大力今天辦出院手續,家里沒人。陳默掏出鑰匙開了門,倒了杯熱水讓潘冬冬捧著暖手,想了一想,開始解起自己的皮帶。
「你干什麼?」潘冬冬嚇了一跳,以為他的變態本性又在發作。
「月兌褲子給你穿啊!這里供暖不好,你穿我的外褲,我穿我兄弟的。」陳默不以為然,把保安褲月兌下。
潘冬冬轉過頭不敢再看,生怕這粗魯家伙動作過大,春光乍現。等到陳某人將褲子遞來,她咬著嘴唇猶豫了很久,喝令對方向後轉,這才勉強照辦。天宮會所的員工制服都是定制的,做工考究。潘冬冬的個子本來就跟陳默差不了多少,一雙腿又極長,將純黑色的保安褲穿上之後,壓根看不出有什麼不合身的地方,翹臀線條迷人之極。
陳默向來古板,沒好意思去翻王英慧的衣服,這會兒見潘冬冬穿著保安褲居然挺好看,嘿嘿笑了起來,「我去小賣部買襪子跟鞋,你等著。」
忙了半天,兩人才總算喘口氣。屋子原本就小,潘冬冬只能坐在床上,陳默沾著板凳,雙手撐在膝蓋上,腰桿筆直。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誰都沒再說話。四合院很安靜,就只有老頭下棋的「嗒嗒」聲隱約傳來。潘冬冬見陳默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眼神越來越亮,越來越亮,一顆心不禁砰砰亂跳,俏臉飛紅,只覺得耳根都在發燙。
幾乎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的沉寂過後,陳默忽然開口,喉音沙啞︰「妹子,你讓我抱一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