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戰火
摩利亞位于亞洲東南部,地跨赤道,共十三個省,人口超過100萬,是個極度貧窮落後的國家。
陳默在來路上听鋼馬將軍大致介紹過這個國家的狀況,得知內戰已久,民不聊生。鋼馬在說到國情時,淡漠得像個局外人,這一點讓陳默覺得很詫異。
如果換了自己的祖國,他自忖沒法這麼冷靜。答應肖建合作,固然是當時破局的一種方法,但同樣有著那種連他自己說不清的情緒存在。
母船在隱秘破落的港口靠岸後,一行人登上了等候已久的車隊。車隊最前方的舊皮卡車頂上,架著一挺班用機槍,黃澄澄的子彈鏈拖得老長。抱著槍把的男孩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眼神中卻已存在所有的殘暴與猙獰。
政府軍控制了全國東部的7個省,陣地爭奪正在中部展開,反抗軍方面由于多股勢力摻雜,內斗嚴重,總體局勢並不樂觀。
車隊由海岸長驅直入,開往薩耶省首府,沿途所見焦土處處,滿目瘡痍。這個省被政府軍剛收回不久,主要城鎮已被炸得不成模樣,路面上盡是巨大彈坑。
陳默記得洛璃說過,要跟反抗陣營接觸才算把戲演完,听鋼馬將軍不停吹噓跟政府軍要人關系如何,不由看了洛璃一眼。
女孩沖他霎了霎眼,巧笑倩兮,附和著鋼馬,說他是真正的梟雄。
鋼馬將軍被她一吹一捧,渾身骨頭都輕了不少。在大洋中劫掠至今,鋼馬可謂是走得小心翼翼,從不像其他海盜組織那般把事做絕,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國內局勢平定,自己能順利漂白。
「梟雄」這個稱謂,鋼馬覺得並不夸張。不是所有人都能跟自己一樣,從最底層一步步爬到今天這個位置的。心情大好之下,他在陳默等人面前,甚至表現出了些許仁慈。
車隊剛進首府蘇哈托城,就在坑坑窪窪的路口被一群孩子圍住。他們骨瘦如柴,赤著腳從硝煙未散的廢墟中奔出,遠遠就伸出手來,嘴里叫嚷著,向車上乞食。最前面那輛皮卡上的少年機槍手拔出腰間短火器,面無表情地扣下扳機,當即打死了幾人。
而剩下的孩子逃出兩步,見那機槍手不再摟火,竟再次圍了上來,似乎就連死亡都無法讓他們打消對食物的渴望。
一個衣不遮體的女童也在乞食者當中,她不超過六歲大,沒力氣擠到前面,就只能怯怯地站在人群外,舉著自己的手,眼中黑的很黑,白的很白。
那少年機槍手拍了拍駕駛室頂部,說了句什麼。皮卡突然轟鳴一聲,強行在彈坑中攀爬,車頭的孩子邊後退邊大叫,眼看著就要被碾進輪下。
「將軍,這可不像你的風格。」陳默忽然開口。
鋼馬將軍頗為詫異,不明白這些無足輕重的平民怎麼會引起了他的注意。在橫掃其他海盜勢力的過程中,陳默的冷酷面貌令所有紅海衛隊成員印象深刻,他絕不是個心軟的人——經歷過生與死的掙扎,一些無謂的情感自然而然就會消泯。
「陳默兄弟,打仗就是這個樣子的。世道亂得一塌糊涂,我可憐他們,誰又來可憐我?」鋼馬將軍吩咐車隊停止前進,讓人丟出了一袋大米。
編織袋很快被撕破,幾乎所有孩子都開始如同狼一般搶奪,拼命往嘴里塞著生米,地上塵土飛揚。
洛璃在這時下了車,繞到後方,在那個不敢上前的女童身邊蹲下,遞給她兩包壓縮餅干,一柄短匕。
女童接過東西,抱在懷里,蹣跚奔遠。
車隊再次上路,莫紅眉像是不認識洛璃,看了她很久,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你給她刀子做什麼?」
「這個問題,你不如問你的陳家哥哥。」洛璃冷冷地回答。
陳默沒說話。
在如此環境下,一把刀子至少能讓女童應付同齡人的搶奪。洛璃的表現同樣讓他覺得有些詫異,這不像她,但也不像是在做戲。
首府行政大樓早就成了臨時軍營,一切都混亂不堪。接見鋼馬將軍的政府軍頭目名叫古斯,四十歲出頭,上校軍餃,目光炯炯有神。
鋼馬逐一介紹過幾人後,古斯向陳默伸出了手,「陳先生你好,非常時期,各種物資都很緊缺,沒什麼好招待你的,還請不要見怪。請坐,我讓勤務兵去泡茶。」
他把陳默的「情報員」身份看成了一個契機,抑制不住驚喜之色。
陳默道了謝,雙方在簡陋的辦公室里各自落座。
鋼馬並未提及洛璃的背景,畢竟M國一直在暗中支持反抗軍,他怕自己說到這層關系,古斯上校會立即拔槍射殺這女孩。
所幸洛璃表現得安安分分,坐在陳默身邊,完全是被他收服的柔順模樣。
有鋼馬做翻譯,陳默跟古斯之間的溝通變得格外順利。古斯聊了一會,得知陳默酒量極好,不由大喜過望,吩咐部下送來大堆罐頭干果,居然就在辦公室開起了酒桌。
「我父親跟我說,能喝酒的不一定都是好貨,但肯定是個爺們。」陳默舉起杯子,向古斯舉了舉,「上校先生沒什麼架子,說話也很直,跟我身邊那些當過兵的兄弟很像。我最尊重的就是軍人,你們才是一個國家真正的脊梁骨,這杯酒我敬你。」
古斯听過鋼馬的轉述,瞪著眼楮扯開制服,向陳默展示胸前的槍傷,「我打了二十年仗,為的就是這個國家。陳先生,謝謝你這番話,你是真正懂我們的人」
兩個人再加上鋼馬,喝的都是快酒。古斯在行伍中向來以酒量驚人聞名,見陳默年輕輕輕,卻是抬手杯干,幾乎不怎麼吃菜,立時明白自己遇上了對手,亢奮不已。
真正的酒徒坐到一起,自然沒什麼多說的。十瓶摩利亞特產「猴頭酒」喝得一干二淨之後,古斯月兌了外衣,讓部下又送來二十瓶。
猴頭酒入口清淡,後勁卻是極強。又一輪下來,鋼馬塊頭雖大,卻是第一個倒下的,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
古斯越喝越有精神,除了跑了幾次廁所以外,坐在那里竟是紋絲不動。見陳默也同樣面不改色,忽然拍了下大腿,「陳先生,我還有兩個好酒的同僚,不如叫他們一起過來?」
陳默听不懂他說些什麼,正莫名其妙,洛璃卻以流暢的摩利語答道︰「上校先生,你叫援軍的話,那我也得幫他。」
古斯哈哈大笑,叫了兩名五大三粗的軍官進來,先敬了洛璃一杯,「美麗的洛璃小姐,你是陳先生的秘書嗎?」。
「我是他最痛恨的人。」洛璃將酒喝完,淡淡回答。
「那就是老婆了?」古斯以自己的方式來理解「痛恨」的定義,想到家里的母獅,不由打了個寒戰。
洛璃嫣然一笑。
「你跟他在說什麼?」陳默望向洛璃,眼神清明。
洛璃替他剝了幾粒連殼花生,放到手邊,「他以為我們關系很好,很親密。」
「本來就不錯。」陳默笑笑,將花生米扔進嘴里,遞還給她一顆藥丸。
洛璃眼中閃過不易察覺的陰寒之色,頃刻間轉化成溫柔,笑道︰「謝謝了,今天居然提早給我。」
陳默不再理會她,跟古斯繼續踫杯,勾肩搭背親熱之極。
他心里卻在冷笑。先喝酒再談事,向來是國內生意場上的套路,這幫當兵的居然一般無二,可想而知能把仗打成什麼樣。
莫紅眉早就有意幫陳默擋酒,只不過礙著洛璃在場,怕對方又說出什麼難听的話來,現在卻沒想到被搶了先。此刻洛璃有意無意瞥了眼她,又剝了粒花生遞到陳默嘴邊。
陳默正在應付另兩名軍官,沒多想就吃了花生。
「呀他還咬人。」洛璃低聲驚呼,沖莫紅眉扮個鬼臉。
莫紅眉幾乎氣得快要暈去。
古斯終于問及陳默的來意時,洛璃只說是借道此地,很快就會離開。三名軍官交換了一下眼色,還是由古斯開口,問陳默是否有多呆一段時間的意向,己方也好略盡地主之誼。
摩利亞在國際社會上拉援助拉慣了,就連行伍中人也早已習慣開口要槍要炮,不然的話仗就沒法打下去。陳默現在所「代表」的東方大國,在戰爭期間將他派來摩利亞,用意似乎很微妙。如今M國站到了反抗軍那邊,古斯覺得要是真如自己期盼的那樣,Z國一旦成為摩利亞政府的後盾,那麼這場戰爭將必勝無疑。
讓他坐立不安的是,陳默始終沒有給出正面答復。
幾天後洛璃以四處逛逛為由,帶著陳默甩掉了身後尾巴,聯系上反抗軍組織「自由陣線」。經過十多個小時的車程,兩人被帶到反抗軍前沿陣地,一名年輕清秀的男子接待了他們。
洛璃深深鞠躬,微笑道︰「藤川先生,又見面了。」
陳默見那男人也一絲不苟地向著自己鞠躬,略微怔了怔,「小鬼子?」
「是的,有了這些R國朋友幫忙,我們在摩利亞遲早能做出驚天動地的事業。他們是真正的戰士,為了信念和理想而來,你也看過政府軍是什麼模樣了,戰爭的最終結果不會有任何懸念。」洛璃平靜地注視著他。
「你難道也是R國人?」陳默緩緩問道。
「我是四國混血,有四分之一你們國家的血統,跟R國沒關系。」
陳默突然探手,一把拎起了她,臉色變得猙獰無比,「你在國外長大,可能不明白我這種人的想法。現在給我听清楚了,我跟小鬼子走不到一塊去,有他們就沒我,有我就沒他們。有些東西,不是時間就能抹得掉的,血債就他**的只能用血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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