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抹殺
「我是孫四,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陳默到底怎麼了?老子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孫四搶過話筒狂吼,脖子上青筋暴凸,臉色猙獰到了極點。
戰壕里的摩利亞特戰隊員都在面面相覷,有些人已開始悄然後退,害怕被他莫名其妙一槍崩了。
「四哥,23局的人也聯系過我了,說陳默確實出了事。樓是被人炸塌的,他在地下第五層,現在還活著的可能性不大。」潘冬冬在電話那頭說。
她並沒有嚎啕大哭,甚至沒在哽咽,但言語中那股極度的絕望與痛苦卻直透了過來,讓孫四渾身都打起了顫。
呼嘯而來的加農炮彈再次席卷了陣地,火雲四起,土石如波浪般破開,眾人頭上的鋼盔一陣雨點般的叮叮當當。
孫四連眉毛都沒跳上半下,連「喂」了幾聲,陰沉著臉把電話丟還給通訊兵。一名特戰隊員貓著腰,從遠處快步跑來,匆匆敬禮後啞著嗓子叫道︰「教官,那批佣兵又來了援軍,我們的後路被卡死了!」
孫四冷冷地盯著他,直到對方全身都開始發抖,「安排的暗哨呢?你派的都是死人?!」
「請教官處罰我!」那特戰隊員兩腿一並,也不顧正在進行中的敵方炮襲,站得筆直。
孫四隨手將他拖到旁邊,連賞記耳光的興趣都沒有。
趕鴨子上架,這幫摩利亞士兵到底還是太女敕了,而且還奇蠢無比,跟算盤珠子似的,撥一下動一下。
「好像是專門沖著我們來的。」于大靠在壕溝邊,點了根煙。
這種程度的炮擊對于赤猇來說根本就是兒戲,真正的重炮覆蓋,那是能把人活活震死的。于大現在頭痛的是手底下既非強兵,又拿不出像樣的武器,而反抗軍方面新來的什麼「黑蛇」佣兵,卻都是好手,清一色m式裝備,全套單兵武裝,夜視儀令他們在晚上如虎添翼。
現在黑蛇佣兵終于明確亮劍,他們無疑是把于大和孫四一手訓練出的獠牙大隊當成了清除對象。
「是打還是走?」孫四問于大。
「守吧,穩一點。陳默現在不知道是死是活,江東衛在國內日子不算好過。咱們倆死了沒啥,這邊的新窩要是打不下來,將來兄弟們要是出點什麼事情,連跑都沒地方跑。」于大回答。
「那就守吧!」孫四听出了于大言語中的殺機,大致猜到潘冬冬在那邊應付的是個什麼局面。
狡兔三窟,沒想到自己現在變成了兔子。孫四有點想笑,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一周後。
獠牙大隊陣地未動,連同政府軍兩個加強連,仍被黑蛇佣兵包圍于斯圖卡省南部山區。
加強連由政府軍古斯上校親自率領,原本是來接應獠牙大隊,卻一頭扎進陷阱,遭敵軍主力圍困。黑蛇佣兵套路很鬼,擺一個口袋陣,敵方進來先不打,進到最後一個人,才猛然包圍收攏袋口。
古斯上校被圍後只當是大勢已去,見到于大有條不紊地下令就地構築工事,苦笑不已。
被圍之地在大山腳下,獠牙大隊按照于大的命令,在陣地周邊修築起數個據點,一班守一個,據點之間火力可以相互支援。黑蛇佣兵在山地區域並不佔便宜,炮火力量受地形限制,每次進攻都沒法同時壓制各點,顧頭就顧不了,像狼吃箭豬一樣不知如何下口。
在防線中端的空闊地帶,于大還讓士兵們砍來木材荊棘,橫向編成鹿砦,堆得一米多高。黑蛇佣兵第一次看到這道自欺欺人的怪牆,人人都傻了眼,等到上去推開障礙,卻被其間用線纏繞著的一枚枚手雷,炸了個血肉橫飛鬼哭狼嚎。
孫四見到陣地北面一株主干丈余的巨樹,枝繁葉茂龐然無比,便讓人在樹上樹下各築了一個槍巢,共安放六挺班用機槍,足足可以打三百六十度。他成了當仁不讓的主射手之一,摟起火來次次都是長點射,準頭簡直像用鐮刀割麥苗,一串火舌舌忝出,幾百米開外就必定有人躺尸,罕有失手的時候。
由于位置設得刁鑽,炮彈難以直接命中槍巢。另一方面,巨樹的木質又極其堅韌,射手藏身巢內根本不用擔心子彈會透入。黑蛇佣兵始終想不出方法應對,許多次就要突破地面防線,都是功虧一簣,被這尊巨靈神擋住了最後去路,死傷無數地退了回去。
古斯上校早已傻眼,在心中無數次地感謝真主,讓沙場魔王站在了摩利亞人民這邊。
對于黑蛇指揮官來說,這一周無疑是充滿恥辱的經歷。他從海軍陸戰隊退役後直到今天,還從未遇上過如此難纏的對手。
他不確定那兩個z國人全身的神經是不是鋼絲絞成的,只知道這些家伙撐不了多少天了。
沒人能餓著肚子贏得勝利,就算是傳說中的赤猇也不能。
夜色已深,奧莉維亞從地下停車場快步而出,走向公寓樓。
十二樓的那個房間還亮著燈。
奧莉維亞抬頭看著透出的橘黃色光亮,疲倦地笑了笑。鋼筋叢林中的生存者大多就只有在回家這一刻,才會感到放松,她也不例外。
樓下管理員友好地打了個招呼,見奧莉維亞抱著兩個大食品袋,便幫忙按了電梯。
「媽媽,我回來了。」片刻後,奧莉維亞咬著鑰匙,用腳踢上自家房門。
里面沒有回答,她也早就習慣。
起居室的電視還開著,播放著一場棒球賽,解說員正在滔滔不絕。奧莉維亞知道母親不喜歡看球,猜想是遙控器又掉到地上了。
「我給你換個台……」她剛走進起居室,手里的東西就掉了滿地。
母親正坐在輪椅上,兩眼直勾勾地對著電視,口角流著涎水。她現在這個模樣,完全要拜當年的老酒鬼所賜,一場家暴令她從此跟健康無緣,就連大小便都無法自理。
家政女工早就下班了,沙發上靠著兩個人。
奧莉維亞從未見過他們。
「請原諒我們的冒昧拜訪,奧莉維亞小姐。」左邊那人看上去要年長些,大約四十多歲年紀,西裝打扮,雙手放在膝蓋上交叉著。他有雙毒蛇般的眼楮,目光炯炯,每一根手指都格外修長,像鋼琴家,指甲剪得很整齊。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最好別拔槍。我的同伴脾氣不算太溫和,一會兒嚇到你母親的話,我會很遺憾。」這名中年男子注意到了奧莉維亞的隱蔽動作,微微笑了笑。
旁邊的年輕人抬起頭來,像頭強壯過分的美洲虎般舒展了一軀。他膚色黝黑,臉龐稜角分明,似乎是印第安後裔。一柄大號獵刀正在他手里輕描淡寫地橫轉,剔著掌心中的老皮。
「你們為誰做事?」那支銀色pt90手槍就在奧莉維亞腰後,但她現在卻沒有勇氣拔出。
跟母親相依為命到今天,她一直都在擔心遇上這樣的場面。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之間能不能達成共識。沒想到銀河最被看好的美女經理人竟然會住在這麼小的公寓里,你是在防備我們這種人嗎?其實有時候站對陣營才最重要,不然的話,就算你帶著母親住到黃石公園去,恐怕也很難得到清淨。開門見山吧,我的老板想讓你安排一個拳手進哥羅塞姆大賽,個人實力方面你可以不用擔心,他是最強的。」中年男人緩緩說道。
「即將參賽的都是從世界各國選拔上來的拳手,沒人能直接進復賽。況且這種事情不應該來找我,我只不過是個普通雇員,沒法幫你們。」奧莉維亞看著連害怕都不知道的母親,一顆心砰砰亂跳。
「不是讓你做假,只不過換個拳手參賽而已。听說你手下正好有個空位,現在頂上對大家似乎都有好處,也算是我們幫了你的忙了。」中年男人始終保持著斯文有禮的態度,跟身邊年輕人躍躍欲試的猙獰恰好相反。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空位。」
「那個姓陳的z國拳手,不是已經死了嗎?」
奧莉維亞一驚,隨即冷笑,「消息倒是很靈通……讓我安排拳手,是為了打假拳?你們想趁著大賽撈一筆,別人也同樣有這個念頭。銀河不是三流公司,就算經理人也沒法做假,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再重復一遍,我們的拳手是最強的,不需要做假。」中年男人微笑回答。
「那我也沒辦法把他安排進去,銀河集團不是我的私產。」奧莉維亞很疑惑對方的真正用意。
「看樣子溝通比我想象的困難。」中年男人臉上的笑容絲毫不變。
旁邊的年輕人抬手,空中劃過寒芒。「奪」的一聲,那柄獵刀已擦著殘疾老婦的臉龐,釘在了牆上。
奧莉維亞眼神驟變,一個就地翻滾後拔槍,卻見那中年男人手里變戲法般多出了兩支沙鷹,黑洞洞的槍口分別對著自己跟母親。
「你母親好像有點營養不良,待會兒她的頭蓋骨飛起來的時候,噴不出太多血,畢竟心髒太衰老了,壓力不夠。所以你大可以放心,地毯不會弄得很髒的。」中年男人體貼地安慰奧莉維亞。
奧莉維亞看了看目光呆滯的母親,緊繃的身體終于變得松弛,汗水早已濕透了衣服。
她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人死後所有相關的痕跡都遲早會被抹去,在世上消失,所以你不用太有負罪感。」中年男人淡然道,「在陳默身上,這個進程稍微快了點而已,一切都會過去的,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