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返回摩利亞
這批被裝在集裝箱中的私貨,當天下午就送到了紐約軍用機場。摩利亞幼王的專機正停靠在那里,幼王對m國的非正式訪問不為人知,而陳默現在的身份是他的私人顧問。
集裝箱經過徹底細致的檢查,機場軍方研究了半天,也沒明白那500件看上去像是龜殼的玩意,究竟能派什麼用場。
「是最新型避彈衣,花了不少錢買的,這是我們在馬丁公司的訂單和出入境手續。」陳默遞上一疊單據。
「避彈衣?」m軍中校哈哈大笑,揮手放行,知道那些無良販子又宰了摩利亞土人一刀。
軍火公司競爭日趨激烈,幼王這次前來m國,在得到援助承諾的同時,想必也破費不少,跟總統先生簽了筆大大的訂單。中校沒想到這位私人顧問也跑去了市面上自行采購,而且眼光如此另類。難道摩利亞士兵要穿著這些龜殼去扮演忍者神龜,跟反抗軍大玩雙節棍嗎?
中校覺得至少在搞笑方面,摩利亞人還是相當有天賦的。
飛機起飛後,陳默月兌下了 膠高仿真面具。這是白頭佬的作品,他在易容方面的水平堪比特技化妝師,如今牛刀小試,大是揮灑如意。
「頭兒,其實你還是現在的樣子帥一點。」波鳥抱著剛買來的筆記本電腦,在那里笑嘻嘻地說。
「你是說我做的面具很差勁?」白頭佬揚起了眉。
「沒那個意思,其實頭兒要躲過m國的監控,不用這麼麻煩的。我直接把數據庫里的照片做點修改就行,這不算太難。」波鳥正在給這台平民機架設防火牆,手指飛快地敲擊鍵盤,一個個指令如同音符跳躍。
白頭佬冷哼一聲,沒再說話。兩個世界的人很難達成溝通,他已經越來越清楚這個道理,至于第三個世界的怪物……
他看了看獨自坐在機尾處的九指,後者仍在繼續那種讓人看了頭皮發麻的肢體運動,雙手撐在座椅扶手上身體不斷起伏,像條盤在那里的眼鏡蛇。
波鳥自從重新找到女友,對陳默可以說是死心塌地。他知道即便其他夠實力的人願意把自己從第41監獄撈出來,也不會如此給予如此平等的對待方式。
女友並不算好看,有點胖乎乎的,脾氣也很差。但對于波鳥來說,她是他的一切。在陳默和洛璃的幫助下,波鳥成功把女友從家里「偷」了出來。那傻姑娘至今還孑然一身,見到他立即嚎啕大哭。
兩人當天就結了婚,波鳥從陳默那里預支了第一筆工資,買了個堪稱巨大的戒指,給女友戴上。陳默在紐約長島購置了一套房產作為賀禮,波鳥這次出門前一步三回頭,看著依依揮手的新婚妻子,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也過上了安穩日子。
陳默的承諾就是安穩,波鳥相信這一點。對于年輕的頭兒,他的感覺是很有錢,非常有錢,極其有錢。一個富豪現在卻找到了臭名卓著的罪犯作為幫手,去參與南太平洋島國的內戰,這讓波鳥感到無法理解。不過既然是站在政府軍和幼王這一邊,他相信最終結果應該不會太差。這種程度的安穩當然不能跟普通人相提並論,但對于波鳥來說,卻已經足夠。
白頭佬也同樣欠了陳默的情,只不過考慮事情的角度跟波鳥完全不同。他在監獄的每一天都會想起亡妻,想要復仇,現在伊萬已死,他也終于放松了緊繃的神經。沒有陳默出手,復仇自然不會如此順利,那種絕非人類能夠擁有的力量,讓白頭佬重新燃起了野心的**。
陳默打動他的正是野心,作為第一流的私人軍火商,白頭佬向來不屑于小打小鬧。如今能夠投身到摩利亞戰亂當中,扶植幼王重掌政權,這無疑是個巨大的挑戰。
他喜歡這種刺激感,戰亂之地才是軍火商的最大舞台。
在白頭佬循序漸進的認識過程中,陳默很凶殘,非常凶殘,極其凶殘。那個食人醫生被陳默當著其他三名特赦重犯的面,一拳轟碎了腦袋——關鍵詞是唐人街慘案,受害者中有不少華裔未成年人,醫生曾在庭審時詳盡描述了自己的作案過程,讓法官都忍不住當庭嘔吐。
陳默特意多加了食人醫生這個名額,保他出來只為弄死。當然,這其中也有殺雞儆猴的成分在里面。陳默為了撈這四個重犯總共花費六千多萬美金,白頭佬每次想到他一拳就轟掉了至少一千五百萬,就忍不住有點毛骨悚然。
一個瘋子。
跟瘋狗差不了多少的九指,也這麼評價陳默。陳默沒有試圖在任何方面說服他或者打動他,只開了個條件——九指可以隨時隨地出手,有朝一日能殺得了自己,就可以拍拍走路。
九指對這個「有朝一日」感到很費解,于是在陳默開完條件後不到一小時,便突下殺手。紅襪幫的外圍警衛都是九指獨自解決的,超過六十人,而他只用了一把槍一柄匕首。
等到清掃完畢,陳默被領著去看那批倉庫中的私貨時,九指向他後腦連開三槍,同時刀刺延髓部位。當時洛璃就站在旁邊,卻跟白頭佬一樣,扮演著冷漠的旁觀者。
最終結果是子彈彈開,匕首斷折,九指臉上留下了一個四十碼的鞋印。
到現在他的臉還高高腫起,帶著那個榮譽勛章般的巨大烙印。九指本身就是古印度密宗流派格斗高手,但這次零距離刺殺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無力,他甚至懷疑這個z國年輕人是不是濕婆附體——如此恐怖的**強橫度,也只能用神怪之說來解釋了。
既然接受了對方開出的游戲規則,那就只能玩到底。九指很清楚陳默能把自己弄出第41監獄,也能再把自己送回去。逃是毫無意義的愚蠢行為,腳下還能選擇的路並不多。
針對紅襪幫發起突襲算是一次小小磨合,波鳥通過網路截斷了電源,九指負責清場,白頭佬則被他們襯得黯然無光,沒怎麼發揮戲子特長。
陳默出手時,九指清晰看到他的左手尾指已斷,跟自己一樣只剩九根指頭。
難道他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九指走到飛機前艙拿了瓶飲用水,眨也不眨地望向陳默,隨即注意到旁邊的女孩冷冷向著自己投來一瞥。
「那家伙不是很安分,有必要的話,得殺了他。」洛璃用普通話輕聲說。
她的目光也落在陳默的殘手上,明明是在說要人命的事情,語氣卻溫柔到了極點。
「沒事,花了那麼多錢,我可舍不得就這麼扔水里了。」陳默沖她微笑了一下。
洛璃勉強點點頭,不再說話。
機艙分為兩個部位,幼王在前艙,她跟他在後艙,身邊除了三名重犯以外,再也沒有別人。摩利亞內閣官員當中除了幾個收過賄賂的,其他人對陳默都充滿敵意,特別是那位首相大人。他曾在國內公開宣稱,陳默跟兩名特種教官到今天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利益,絕非摩利亞人真正的朋友。
這讓洛璃動了殺機,政治上的敵人往往比戰場上更可怕,如果不盡早解決,將來後患無窮。九指要是收拾不了那位首相,洛璃打算連他跟首相一起處理掉。她沒打算坦言這一點。陳默在該狠心的時候絕對夠狠,但卻不算毒,這是個缺陷。
而她打算彌補這個缺陷。
陳默靠在座位上打著盹,臉色顯得有些蒼白。洛璃看了看他,將兩人之間的扶手拉起,讓他枕著自己的腿入睡。
抱著這頭疲倦的野獸,洛璃心中溫暖,微微嘆息了一聲。
那片深邃如死的黑暗仍在眼前,像個剛結束不久的噩夢。她現在只要閉上眼,就能重新回到地下五層的廢墟之中,耳邊回蕩著余震聲息,到處都是煙塵彌漫。
陳默不止帶了一枚獸魂果。
這是洛璃能夠擊敗a級異種,並活下來的唯一原因。假死狀態讓她幾乎沒怎麼失血,獸魂果使得傷勢得到長期控制,而從陳默體內轉移過來的部分原始芽,最終讓她開始了漫長的復原。
她沒想到陳默會用這麼蠢的辦法,竟是靠著自殘來救自己。當時她模到了陳默的滿臉淚水,在黑暗中雖然看不見,但對于她來說,卻有著不亞于新生的感受。
這是洛璃有生以來,第一個人為她流淚。她從沒想到過,這個人會是他。
復原過程中,陳默找來了所有能找到的異種尸體。兩人被困處不遠,恰好有根斷折的水管,這成了最關鍵的生命保障。
仿制芽跟原始芽並不兼容,那些納米機器人通過陳默的血液進入她體內之後,開始了臨時復制。隨著個體增多,它們對傷勢的修復進程也越來越快,與此同時陳默也在不斷找出路。
巨大的混凝土塊把兩人死死堵在當中,傾頹的樓體早已將整個地下空間壓成扭曲的夾縫。陳默每次動作都不得不雙手撐地,在狹窄的雜物縫隙間爬行,像條艱難行進的四腳蛇。
想到羅尼教授最後逃去的那個儲物間,陳默有點疑惑。羅尼顯然不是願意扮鴕鳥的那種人,自己在大開殺戒的時候,他躲在那里就有用了嗎?還是儲物間藏著什麼花頭?
陳默連挖帶搬足足弄了幾天,才開出一條通往儲物間的路。他把洛璃綁在自己身上,一點點爬了過去,手指早已被石頭磨得血肉模糊,連骨頭都露在外面。
儲物間的下水道直通紐約城地下排水系統,陳默又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得以帶著洛璃逃出生天。
等到女孩的傷勢徹底好轉,阿瑞斯機器人竟自行在她體內消亡。而陳默那邊,完整的阿瑞斯序列早已恢復,經過當初吞噬者的入侵,復制再生功能到今天已經相當完善,這讓陳默多少感到了意外。
洛璃被原始芽的強大所震驚,但同時對潘多拉公司這次遇襲充滿疑惑。就連銀河集團在幫助陳默發起攻擊時,都不敢用上重武器,只怕事情鬧得太大,無法收場。如今卻不知是哪股勢力拿出了如此手筆,雙子大廈一倒,跟恐怖襲擊還有什麼區別?難道他們就不怕華盛頓方面雷霆震怒,徹查這件事嗎?
在另外一點上,洛璃也同樣起了疑心。她猶豫再三,才告訴陳默,如果異種是在非冷凍狀態下轉移,那麼除了羅尼教授以外,整個潘多拉就只有莫問天能控制它們不至于傷人。
陳默並不相信莫老頭會加入m方陣營,轉而對自己不利。
洛璃還要再說,卻被他抬手阻止。
兩人之間的關系就此陷入一個奇異階段,像回到了以前,又不盡相同。洛璃細細分析整件事情,直言m國不宜久留,如今莫問天不知所蹤,陳默也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再強行要去做些什麼,那就是跟自己過不去了。
陳默不肯死心,覺得已經追到了這一步,卻還是沒能救到莫老頭,未免有點可惜。老頭是手套的發明人,沒他就沒自己的今天,再加上莫紅眉的關系,怎麼都得幫這個手。
他確實很執拗,而且看重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感。
洛璃見勸不動他,便讓他聯系摩利亞,省的這邊的芝麻沒撿到,那邊的西瓜丟了。
陳默幾經輾轉把電話打到摩利亞前沿指揮官那里,這才知道潘多拉把戰線延伸到了摩利亞,于大跟孫四已被黑蛇佣兵圍困。
洛璃還在為之前的爭執生氣,冷眼看他到底要怎麼做。
「我們回摩利亞,現在等于是兩頭發力兩頭不討好。」陳默固然覺得老頭很重要,但江東衛卻是他的兄弟,雙方不存在可比性。
「在那邊站穩了腳跟,才有資本談別的。至于莫問天跟23局,還是順其自然好了。」洛璃覺得這家伙倒也不是無藥可救,最少還知道戰局高于一切。
準備過程不算太麻煩,現代戰爭不是光靠著特種兵就能打下來的,所以洛璃幫陳默物色了幾個人選。戰火之地經過重建,就會成為家園,她很期待這一天早日到來。
飛機著陸于摩利亞首都機場,摩利亞幼王趁著首相不注意,跑到陳默身邊,仍舊是一口一個「兄長」。
那只集裝箱被裝上了卡車,車隊很快卷起一路煙塵,向著戰區進發。白頭佬看著陳默笑了笑,神情古怪,「頭兒,那小皇帝好像跟你關系不錯,回頭讓我去做他的家庭教師吧!」
「不用你給他洗腦,我已經在洗了。」陳默冷冷地回答。
洛璃略帶驚訝地望向陳默,清晰捕捉到了他眼神的變化,那是**、野心、不甘、憤怒種種交織而成的鐵血光芒。
女孩無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