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行尸
比奇是摩利亞著名的古城之一,有著真正的城樓建築。主城門聳立在紅土高地之上,居高臨下,易守難攻。
101團攜來的幾門野炮調整諸元後開始了轟擊,加固過的城牆毫無反應。比奇城內呼嘯而來的炮火壓制,則很快讓這一小塊炮兵陣地變成了火海,野炮被炸成廢鐵,士兵們血肉橫飛。
卡努原本就很不理解陳默下的古怪命令,現在眼看著閃電戰無望,不免又急又怒。
「什麼都被你燒了,後方的機械師除了首相誰都別想調動,你確定他們會支援我們?這仗還怎麼打?」卡努向著陳默大聲質問。
下一刻陳默背後倒插的長刀已到了洛璃手中,在空中橫斬。卡努高聲慘呼,齊腰斷為兩截,直到斷氣還沒明白怎麼厄運會突然降臨在自己身上。
101團士兵一片低呼,難以置信地看著這血腥場面,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部隊現在由我接管,營連級首腦各司其責,臨陣退縮的殺無赦!」陳默暗自嘆息一聲,掃了眼幾名軍官,「卡努跟我沒有私仇,只不過他始終管不好自己的嘴,陣前動搖軍心,這樣的臨時團長留著也沒什麼大用。」
「服從您的指揮!」一名營長見機極快,大力並腿敬禮。
其他幾人也紛紛表態,不敢多看一眼那美麗無情的魔女,想到卡努平時的莽撞勁頭,倒是毫無兔死狐悲之感。
「不殺他,就沒法立威。」洛璃把長刀還給陳默,低聲道,「那家伙以為自己是忠臣良將,卻不知道比他能打仗的多得是,比他會說話的也多得是。這年頭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最值錢的是機會,你給了他不止一次機會,他卻連老老實實做狗的道理都不懂,這樣的蠢材要來做什麼?」
陳默見她臉上還沾著血跡,眼中光芒冷酷無比,跟記憶中的那個洛璃,幾乎一模一樣。
只不過這一次,她卻是完全站在他這邊。
敵方炮擊仍在持續,無論射程還是威力,都遠遠大過101團已被摧毀的那幾門野炮。部隊臨時撤回到密林地帶,不單101團上下,連獠牙大隊的士兵都在怔怔看著陳默,想知道他究竟要如何攻城。
陳默讓鐵牛套上了一件先鋒裝甲衣,克維拉縴維的可延展性讓巨人的塊頭不再成為問題。兩人都拎上了暴龍火炮,一手一挺,身後背起彈藥箱,看得周圍士兵全都傻了眼。
「又要蠻干?」洛璃低哼了一聲,也從旁人手中搶過火器,「我也去!」
隆隆炮聲在這時突然停下,城池方向傳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陳默接過于大遞來的望遠鏡,只見城牆高處站著一人,體格魁偉,身穿摩利亞民族長袍,赫然正是在照面上見過的戈龍親王。
五天,這支政府軍只用了五天就打到了這里。
戈龍無聲冷笑,高高舉起雙手。成千上萬名反抗軍停下了吶喊,沸騰的城頭逐漸回歸成肅殺巨岩。
「真主會保佑正義的戰士取得勝利!」戈龍斬釘截鐵地語聲,被擴音器嗡嗡傳出很遠。
城頭上躥起無數火蛇,反抗軍戰士舉起槍械,狂野地對著天空掃射,聲勢極為驚人。戈龍遠眺著那片硝煙四起的林帶,揮了揮手,力度很大,像個純粹的劈斬動作。
城門在咯咯聲響中開啟,在敵我雙方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那片陽光未能覆蓋的陰暗之地,緩緩步出了一頭猙獰生物。
它像是狼和鱷的混合體,體長超過四米,爪牙森然。在光與暗的界線,它踏出前足,鼻子在干燥的風中嗅了嗅,豎成尖針的瞳仁望定了遠方那片密林,緊接著昂起粗壯頭頸,一聲狂暴之極的長嗥已直沖雲霄!
數十頭身披合金裝甲的異種躥了出來,連同它一起在紅土高地上卷起大片煙塵,高速撲往政府軍方向。戈龍再次揮手,城中隆隆開出裝甲車和兩輛主戰坦克,大批步兵緊隨其後,竟是把異種當成了先頭部隊。
陳默早就知道這些畜生會再度來襲,卻沒想到數量如此之多。它們曾經造成恐慌仍在摩利亞士兵心中根深蒂固,此刻隊伍當中已有著騷動跡象。
陳默正要下令開火,卻被駱四阻止。
老頭月兌下了草帽,那是一張漠無表情的臉龐,眉間川字紋很深,勾鼻鷹眼,目光銳利。他慢吞吞地放下了背著的兩具尸袋,解開,只听砰砰聲響,其中包裹的物事倒在了地上。
確實是人尸,但又不不怎麼太像。
這兩具古怪物事,一青一黑,更接近于某種金屬雕像,的膝蓋骨和部分頭骨都泛著沉暗光澤。地上幾塊碎石被它們壓中,立即變成了粉末。陳默怔了怔,分量重到如此程度的話,駱四怎麼一路背得若無其事?
駱四在用指頭撮起了一點干土,蹲來,低低嘟囔著。青尸高大,黑尸矮小,從干枯的腐肉組織和毛發上來看,應該是一男一女。它們雙手橫抱胸前,口唇和雙頰腐爛殆盡,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鼻翼也不翼而飛,只剩下了猙獰孔洞。
異種狂奔卷起的一道道土浪越來越近,只剩半里左右,就要沖入林帶。駱四仍舊好整以暇,手指分別按在青尸和黑尸額前,劃了個古怪的「之」字。
在士兵們震駭的目光中,兩具干尸翻起了褶皺的眼皮,眼珠渾濁一片,分不出黑白。它們以僵硬無比的姿勢緩緩站起,各處骨節都摩擦出讓人牙齦淌酸水的吱吱動靜,如同指甲刮過黑板,又像是數百年沒上過機油的古董車正在強行發動。
駱四「嗯」了一聲,簡簡單單的發音,輕松隨意的口吻,像是在回答閑聊中無關緊要的問題,也像在對某人表示贊許。
兩具干尸同時屈膝,起跳。
後方的士兵都覺得眼前一黑,由于巨大的蹬踏力量,地面上已掀起了如瀑土石,向著他們劈頭蓋臉地砸下。而在陳默看來,干尸等于是瞬間消失,只剩下深深陷落的土坑。
這是比子彈時間更快的速度,而且完完全全是由爆發力達成。
尸體的爆發力。
陳默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樣的表情,去面對那鬼氣森森的草帽老頭。洛璃也同樣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但想到獸魂果能夠引發的假死狀態,對這「尸體」的純粹度便有了些懷疑。
于大跟孫四都是在鬼門關走過無數回的人了,現在卻有點寒毛倒豎,沈大力早就在顫聲念阿彌陀佛。向來包著一層冰殼的九指也變了臉色,覺得z國人簡直是一個比一個離譜,一個比一個恐怖。相比之下,鐵牛則要算是全部圍觀者當中最為輕松的,他甚至高興到合不攏嘴——連死人都幫著俺們干仗了,哪還有個不贏的道理?
遠在城牆上的戈龍親王只看到異種和密林之間的那片空曠地帶,有著兩點細微的煙塵彈起,像是打水漂一樣,急速接近異種大軍。
在戈龍沒有發現任何實物的情況下,沖在最前面的一頭異種悄然無息分成了兩半。這詭異的變化來得是如此突然,以至于它身上的合金裝甲都已經裂開墜落,四肢卻仍舊在繼續狂奔,足足躥出數十米後才驟然爆出大團血霧,內髒灑了一地。
緊接著第二頭第三頭異種仿佛撞上了空氣牆,頭頸有著一個明顯的扭曲過程,重重栽倒在地面上,被慣性帶著往前翻滾了無數個跟頭。它們一時都沒能爬起來,整條頸骨已經碎成了最細微的粉末,單憑著肌肉支撐,根本無法昂起沉重的頭顱。這兩頭巨獸的如雷咆哮很快就中止了,頭顱被踏碎的悶響成了一個直截了當的休止符。
直到這時,那兩個影子才勉強能被肉眼捕捉。
剩下異種悉數停下了腳步,如此強大完美的生物,在這一刻卻顯得驚懼不安,低吼著圍成圈子,將青尸和黑尸堵在當中。
青尸凝住身形時彷如一節已經月兌離地心引力的火箭,定格在了攝影鏡頭中,腳底與地面的接觸悄無聲息。黑尸也幾乎同時落在了旁邊,一模一樣的佝僂姿勢,低垂著頭部,拖著胳膊,雙手與膝蓋平齊。全身所剩無幾的、沒法用語言來形容色澤的死皮仍在一塊塊地剝落,這讓它們看起來不僅僅像鬼影,而根本就是幽鬼。
戈龍親王舉著望遠鏡的左手手背上有條血管跳了跳,震驚到無以復加。
然而,這還只是個開始。
「白頭佬,白頭佬,收到了嗎?」赤水河東岸的營地里,波鳥正百般無聊地對著破電腦念叨。
卡卡跟另一名蠻牙獵手瞪著牛眼,充滿好奇地看著電腦屏幕。
那上面的視頻窗口很模糊,充滿了細小的雪花點,隱約能看到一個黑乎乎的人頭在不停晃動。
「老神棍,老神棍,收到了嗎?耶穌***基督,頭兒怎麼會派了這麼個廢物去俄國辦事?」與此之前波鳥剛跟m國的新婚妻子聯系過,滿腔柔情蜜意現在已被破壞的干干淨淨。
今天又是那顆軍事衛星運行到有效軌道的時間,作為陳默安排的後手之一,波鳥曾信誓旦旦夸下海口,說只要陳默能按時殺到比奇城的城門前,自己有把握在一小時之內幫助他爆掉戈龍親王的菊花。
這是沈大力沈總的諸多口頭禪之一,由于形象生動,而深受波鳥喜愛。
當然,鑒于白頭佬目前跟豬玀毫無區別的表現,波鳥很懷疑被爆的那個會是陳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