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木頭
陳默得知豹子把潘冬冬帶出來是為了耍狠,臨走時特意跟他親熱了一下。
于是豹子老虎組合從此成為絕響。
潘冬冬只當他是來劫獄,卻不知從哪里找的這麼多幫手,看那些扛著火器的大漢個個惡形惡狀,心中頗為疑惑。
陳默看著她只知傻笑,哪里有空多解釋什麼。
走出值班室,陳默身邊才有人模出證件拍在監獄長臉上,讓他爬起來辦交接手續。黃波見果然是總參二部,不由暗自咬牙。
「肖建呢?」陳默問黃波。
「前段時間辭職了,不干了。」黃波竭力保持著鎮定,他能從這批人身上嗅出真正的血腥味。
「動作還挺快……」陳默盯著他看了一會,「23局挺現實啊,就算我沒能把目標找回來,你們翻臉也翻得太快了點。我確實欠你們的情,現在我不難為你,回去告訴那些領導,以後能抬手放我一馬最好,否則我也做不到等死。」
黃波接過被繳走的手槍,愣在當場。
「我們老板跟你說話,你他媽怎麼連點動靜都沒有?」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冷冷問道。
黃波咬牙點頭。
「乖女圭女圭!」那漢子放聲大笑,在他頭頂上拍了拍,像在對待孩童。
黃波氣得差點吐血,但看到那些仍有意無意指著自己的槍口,卻終究還是選擇了悶聲不響。
走出監獄樓,潘冬冬見陳默等人是乘軍車來的,略微松了口氣,知道事情未必跟自己想象的一樣,當即往車里看去。
「找誰呢?」陳默莫名其妙。
「高漸飛呢?難道不是他求高司令幫的忙?」潘冬冬問。
陳默一時答不上話來。
車隊很快呼嘯而去,拉著警笛一路狂飆。陳默這次回國除了部分赤猇老兵以外,還把「重犯三寶」帶在了身邊。此刻白頭佬跟波鳥正坐在猛士車內,鼓著眼看潘冬冬,充滿好奇神色。
「老板娘您好,我叫白頭佬,做……做國際商貿的。非常榮幸,終于見到您了。」白頭佬原本打算加上吻手禮,但想到z國人在某些方面的小雞肚腸,還是明智打消了這個念頭。
「你好。」潘冬冬越來越不明白陳默到底在搞什麼,現在連洋人都登場了。
比起謹慎的白頭佬,波鳥則要大大咧咧得多,「老板娘,你會說英語是吧?我有個問題,一直想當面請教你,你能打多少人?」
「啊?」潘冬冬被他問得怔住,
「老板現在有個外號,叫千人斬,我們都很想知道你有多能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是有這句俗語嗎?我老婆就不能打,不過比我能打,她每次一生氣,我就只有逃命的份。」波鳥有點語無倫次,每到雙手月兌離鍵盤的情況下,他跟常人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我也不能打,除了陳默,誰都打不過。」潘冬冬微笑了一下。
「果然這麼厲害嗎?」波鳥大為震撼。
都說z國人最為謙虛,看起來老板娘也有著同樣的美德。陳默已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怪物,要是比他還能打,那豈不等于無敵了?
波鳥吞了口口水,眼巴巴地望向陳默。
陳默神情古怪地點頭,示意自己確實不是潘冬冬的對手。
波鳥抱住了腦袋,從座位上癱軟下去,「上帝啊,請求你也讓我老婆變得這麼強吧!」
潘冬冬莞爾,目光重新落在陳默身上,這一次再也無法移開。
白頭佬很快發現有一點很不尋常——這對年輕的戀人自從重逢,直到現在,沒有表現出任何能稱之為「激動」的情緒。他們彼此凝視,寧定而安靜,仿佛靠著目光便能達成交流,跟那些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輩子的老夫老妻毫無區別。
z國人都這樣,還是只有他倆這樣?
白頭佬找不到答案,但在潘冬冬身上,他清晰感覺到了跟陳默類似的氣息。
「誰把你弄到這兒來的?」陳默悶了半天,干巴巴地問。
「小七姐。」潘冬冬說。
「卓倚天?我听說她好像也被總參二部收編了,這次是公門的意思,還是她自己的意思?」
「都有。她是從肖建手里把我強行帶走的,怕23局拿到上級批文再回頭來要人,就干脆讓我藏到普通監獄來了。」
「有沒有吃苦頭?」
「還好,我不怕吃苦。」潘冬冬嫣然一笑,「說說你吧,陳默同學,我想知道你所有的事情。」
陳默「哦」了聲,拿出一個裝著炸雞翅的塑料袋,「冷掉了,湊合吃一口吧,我這里還有可樂。」
這麼長時間沒見,他拿出的禮物居然是肯德基外賣。
依舊毫無浪漫可言。
潘冬冬卻早已是見怪不怪,心中充滿柔情蜜意。她發現他瘦了,黑了,而且有點老了,像個操勞過度的中年人。
她每天都會想到他,幾乎沒有一刻不想,此刻人到了跟前,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獨撐大局的這段日子,她逼迫著自己忘記女人的身份,而暫時變成了一個真正的、足夠鐵血剛強的戰士,在動手殺人時甚至完全沒有不適感。
但現在她卻觸模到了心底深處的那份軟弱,他總算是回來了,自己又有了依靠。
只不過,他改變的似乎並不僅僅只有外表。
以女性特有的直覺,她發現他在見到自己的那個瞬間,冷靜得出奇,連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都沒有表現出來。
她已嘗試著擔任過首腦人物,知道一名領軍者,確實需要摒棄多余的情感,因為情感會使人軟弱。
他現在的身份轉變顯然很大,無論黑白,顯然已不是區區一個江東衛首領可以衡量。
所以,我就變得多余了嗎……
潘冬冬下意識地握緊了手里的塑料袋,看了看里面的雞翅薯條,又覺得對方好像沒變。
陳默的講述並不漫長,但卻足夠驚心動魄。
跟23局的蜜月期算是故事開端,然後按計劃劫走洛璃,最終卻墜機入海。蠻牙野人和海盜,潘多拉與摩利亞內戰,一系列變故接踵而來。陳默坦承自己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有很大的運氣成分在里面,而潘冬冬在意的卻不是他的運氣。
「你現在跟洛璃在一起了?」女孩淡淡地問。
「嗯。」陳默點頭,並沒有听出對方異樣的語氣,「她這次沒跟我過來,留在了摩利亞。那邊剛停戰不久,局勢不穩定,于老大他們也都在部隊里沒動。」
「莫紅眉人呢?」
「我也想找她,可是找不到。我懷疑她跟她爺爺被潘多拉控制住了,事情很麻煩。」
「我吃飽了,謝謝你還記得我。」潘冬冬將那包外賣又遞還給他。
陳默這才發現不對勁,卻不知因何而起,愣了半天,自己抓了薯條在嘴里嚼著。
白頭佬跟波鳥大眼瞪小眼,半道上找了個理由逃下車去,坐上後面一輛吉普。
車隊一路雙閃,開往蜀東,到延城時天已經黑得透了。
總參二部這次派來的幾名干員都是年輕人,被赤猇老兵帶著回江東衛去了。白頭佬跟波鳥也嚷嚷著要去找樂子,實際上是怕再跟著陳默,會有池魚之殃。
潘冬冬按響自家門鈴後,吳媽來開的門,一見她先是揉了揉眼楮,跟著嚎啕大哭,「囡囡啊,你可算回來了!謝天謝地,謝天謝地,菩薩開眼啦!」
潘瑾瑜夫婦看到女兒跟陳默同時出現,都顯得有些失態。尤其是賈青,死死攥著陳默的胳膊,用盡力氣打了他幾下,自己倒是先「嗚嗚」哭了起來。
「什麼路不好走,你要走歪路,還殺人!」賈青直到坐在客廳里,仍紅著眼眶抽噎不已,「我早就知道冬冬是被冤枉的,人家做生意做不過就使壞,你呢?可別告訴我你也是冤假錯案,通緝令當初都貼到家門口來了!」
「阿姨,我也是被冤枉的,現在平反了。」陳默頭皮發麻,「今天就是公門的人送我回來的,不信你到門口看,軍車還停在外面。」
「平反了?」潘瑾瑜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卻不清楚陳默如何跟第三方達成了交易。
「平反個屁!」賈青情急之下竟是爆粗,「吳姐,你去拿點現金,再準備點吃的。不能讓這殺千刀的小鬼呆太久,我怕他不安全,我一會開車先送他去鄉下老房子……」轉頭望著陳默,抬手又要打,「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別再瞎跑了!今天怎麼踫上冬冬的?你去接她了?不要命了是不是!」
陳默又是尷尬又是感動,拿出幾本證件,畢恭畢敬遞給賈青看,「阿姨,我不敢跟你說謊,是真沒事了。這是我現在的護照,中雲海國賓館出入證,這本是特許持槍證。」
「國賓館?」賈青翻來覆去地看那本證件,滿臉狐疑,「你個小毛頭又算是哪門子外賓了?」
「媽媽,他現在是摩利亞的將軍,還是國防部長。」潘冬冬輕聲插話。
潘瑾瑜夫婦對視了一眼,驚愕不已。
等到弄明白事情,賈青這才轉憂為喜,心花怒放,把陳默的光頭模了又模,「這才是我家好女婿,走正路才能成大器,我早就說過的!」
潘冬冬只吃了一小碗飯,就說飽了,也不看陳默,徑自回了房。陳默倒是把賈青做的滿桌菜掃了個空,又跟老丈人聊了很久,這才起身告辭。
「你跟小冬怎麼了?」潘瑾瑜隨口問。
「我也不知道。」陳默一句話剛出口,就看到原本笑吟吟的丈母娘瞪起了眼。
「你一定有小名,而且一定叫木頭。」賈青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