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桐心下十分發愁,連帶著近幾日胃口也不大好。
這天夜里,不光胃口不好還半夜鬧肚子,一夜起來了兩、三回,第二天下床人都是輕飄飄的,臉色也有些蒼白。
曉月趕忙上去扶住她,猶豫道︰「要是姨娘難受的厲害,要不……,我過去女乃女乃那邊說一聲。」
「別。」雨桐一臉苦笑,「趕緊的,收拾好就過去請安。」
這幾日雖然患了傷風,沒有侍寢,但是每次早上去請安卻不敢誤,只是不敢呆的久了,怕有傳染的嫌疑,都是在門口點個卯便自動離開。
臨到門口,雨桐突然停住腳步,關了門,與曉月道︰「我現在身子虛,鬧肚子不是三、五日能好的,從今兒起,讓霜兒也過來服侍我吃飯。」
尋常鬧肚子頂多一二日的事,哪里會三、五日都不好?只不過,這種事好不好誰還能來盯著不成?曉月很快會了意,應道︰「姨娘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雨桐微微點頭,——霜兒是女乃女乃純良的金子招牌,可惜換又不能換,攆又不能攆,只好把這招牌給砸碎了。
也好讓公子爺知道,這個霜兒的確是個不堪重用的。
等到去了正房,秋綾早就已經到了。
雨桐知道她這是在較勁,自己不便跟著去爭,反正每天都準時過去,主母心里不會沒個數兒,丫頭婆子的眼楮也都看著呢。
一進門,秋綾那刀子似的眼神又飄了過來,「喲,桐姨娘這是怎麼了?」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養了好幾日不見好,還愈發厲害了呢。」
初盈也瞧了瞧,「是不是又受涼了?」
「沒有。」雨桐陪了笑臉,忙道︰「多謝女乃女乃關心。」又福了福,「只是眼下還沒有痊愈,怕過了病氣,婢妾就先回去了。」
初盈沒有多說什麼,點了點頭。
秋綾撇嘴一笑,朝著門外的曉月喊了一聲,「還不快點扶著桐姨娘?這麼嬌女敕金貴的身子,當心別病中體虛摔著了。」
曉月咬了咬唇,想要回幾句嘴最終還是忍住。
回到屋中,不由抱怨連連,「姨娘實在是太好性兒了些。」指了指外面,「別說現今你是姨娘,她是丫頭,便是在從前,姨娘也比秋綾服侍的早。」冷哼道︰「她連個名分都沒掙上,也敢如此輕狂!」
雨桐嘆了口氣,「罷了,她到底是夫人給的人。」
「姨娘……」
「不說了。」雨桐打斷她,淡淡道︰「什麼名分?還不是女乃女乃高興抬誰就是誰?」
「那不一樣。」曉月不服氣道︰「姨娘是自幼服侍公子爺的,十來年的情分,況且公子爺待姨娘又不同……」
「你住嘴!」雨桐眉宇間閃過一絲厲色,赫然打斷,「什麼十來年的情分?什麼公子爺待我不同?若是傳出去可怎麼了得?」語氣緩了緩,「我原本就是個丫頭,服侍公子爺是丫頭的本分,沒有情分,以後切莫再說這樣的話。」
只是眼底,到底閃過一絲溫柔之色。
曉月也是一時氣憤,心下自知失言,怏怏道︰「是,我知錯了。」
雨桐拉了一夜的肚子,腳下有些虛浮,加上不想把曉月疏遠了,伸出手道︰「你扶我到床上躺著,實在是沒力氣。」
「是。」曉月趕忙上前攙扶,小心翼翼的扶上床蓋好被子,臨走時,猶豫了一小會兒,方才道︰「難道姨娘鬧肚子也是……,可別把身體弄壞了。」
雨桐搖頭,「不是。」
「哦。」曉月面露尷尬,忙道︰「是我想多了,姨娘好好歇著吧。」
哪知道到了夜里,雨桐又拉了起來,而且這一夜鬧了三、四回,比起昨兒晚上還要嚴重,反反復復一直折騰到天亮,臉色都有些蒼白——
白天里不過隨口說的一句話,居然應驗了。
「姨娘。」曉月也是一夜沒睡好,連打了好幾個哈欠才止住,「怎麼越來越……」聲音突然一頓,「難道……,姨娘吃了不干淨的東西?」
雨桐也是奇怪,原本以為因為傷風吃藥,身體有些弱,不消化,結果越拉越狠越發蹊蹺,蹙眉不解,「可是今兒我吃的飯菜,你不是也吃了嗎?」
霜兒就在眼皮子底下,也不可能做什麼手腳。
「是啊。」曉月凝神想了想,「連喝的水都是一樣的……」
「藥!」
二人異口同聲,曉月又懊惱道︰「可惜下午就把藥渣子倒了。」啐了一口,「呸,到底是誰這麼黑了良心?!不用問,肯定是……」
雨桐擺擺手,「無憑無據,有些話不要亂說。」
「嗯。」曉月連連點頭,又急忙解釋,「可是平時我都盯著霜兒的,從來沒讓她單獨進過屋子,跟著姨娘出去的時候,也把藥包和藥罐子都鎖上了。」
「我知道,你是個妥當的。」雨桐溫柔一笑,一副完全信任對方的樣子,蹙眉想了片刻,「既然飯菜茶水沒有問題,藥和藥罐子也沒有問題,那就……」頓了頓,「那就只能是往藥里添的水了。」
「好生歹毒的心思!」曉月忿忿道︰「明兒我去打水的時候,一個眼神都不會錯,一直盯著,絕不會再讓那些小人得逞!一而再、再而三,要是還敢再動手,非得把她當場揪出來不可!」
「別冒失。」雨桐虛弱的搖搖頭,叮囑道︰「萬一發現了什麼,切莫聲張。」
等曉月應下,自己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咬牙去了正房,只不過腳下虛浮無力,走路不免輕飄飄的。
秋綾見狀,不免譏諷更厲害了,「桐姨娘要是難受得厲害,就回去歇一歇。」回頭對初盈道︰「不然女乃女乃看了心疼,大爺回來看見了更心疼。」——
話里隱射的意思,不言而喻。
雨桐怕主母多心生疑,信了秋綾的話,想了想,解釋道︰「昨兒受了涼鬧肚子,腳下有些虛,想來清清靜靜餓兩頓就好了。」
初盈眼里閃過一絲訝異,卻沒有多問,頷首道︰「既然難受的緊,就不必過來了,等下給你請個大夫,開兩副好藥吃吃。」
不等雨桐答話,秋綾忙道︰「女乃女乃真是菩薩心腸,桐姨娘是個有福氣的。」
初盈有些嫌她話多,叫上凝珠,起身道︰「走吧,別遲了。」
雨桐側身讓路,道了一聲,「女乃女乃走好。」
秋綾冷冷掃了她一眼,撇了撇嘴,一甩帕子出去了。
中午謝長珩回來,眉宇間有一抹淡淡的凝重之色。
初盈不動聲色服侍他換衣服,陪著他吃飯,又等到喝完了消食茶,丫頭們都退了出去,方才輕聲問道︰「是不是外頭有了為難的事?」
謝長珩看了看妻子,有些猶豫,「也沒什麼。」握了她的手,似乎要用這種方式讓妻子安定,「就是……,孫氏剛進封為昭媛。」
「這麼快?」初盈眼楮睜得大大的,流露出一絲難受,「這才進宮幾個月,連個孩子都沒有……,就位居九嬪第二。」
要不是蔣昭儀誕育了皇長子,只怕就是九嬪之首。
而且照這個架勢,有孫太後在孫氏後面撐腰,一旦誕育皇子,甚至只是個公主,都大有機會封為四妃之一。
這可不比自己抬雨桐做個姨娘,不過是多點月例銀子,多使喚一個丫頭。
可是心底也明白,只要孫太後在,孫氏的進封是誰也無法阻擋的,——就連皇帝,也不得不做了妥協。
當然了,同時有美人享用也是一件樂事。
只是……,皇帝難道不擔心孫家繼續坐大?初盈不相信姐夫是個傻子,他若傻,也不會從一個母族卑微的皇子,登上九五至尊的寶座。
因而問道︰「還封了其他人沒有?」
這一回,倒是輪到謝長珩驚訝了。
做為一個內宅婦人,妻子對外面的事算是看得清的,並非只知道耍小性子,眼里閃過一絲贊賞,「還晉升了一位李修儀,和新封了一位梁婕妤。」
新?初盈不由苦笑,——皇帝從前做秦王的時候,因為不得寵,身邊的姬妾家境都比較一般,只有蔣昭儀稍微好一些。
現如今皇帝想用後宮牽制朝堂,想多爭取幾方勢力,自然得從當權重臣中選女充實後宮,——不消問,梁婕妤必定是出身高門大戶。
而且,這才是個開始……
謝長珩安慰道︰「別擔心,皇上心里都明鏡兒似的。」
「我不擔心。」初盈搖了搖頭,「只是替姐姐難過罷了。」——
再明鏡,也不妨礙男人坐享齊人之福啊。
可惜這話不好對丈夫說,又道︰「眼下沒有機會進宮,得等到年下了。」
「嗯。」謝長珩輕聲應著,順勢將人拉進懷里,「皇後娘娘自有分寸,你進宮也不過是陪著說說話,不著急的。」在她耳旁吻了吻,「還有我呢。」
初盈不自禁的避了一下,低聲道︰「別鬧。」看見丈夫眼里閃過一抹不快,忙把袖子抬起來,「還在孝中呢。」
謝長珩這才稍稍釋然,微笑道︰「我知道,就是想陪你一會兒。」
初盈「嗯」了一聲,沒有再動。
不過沒多會兒,外面就擺好了飯,小夫妻二人出去入了座。
謝長珩看到雨桐時目光一頓,問道︰「怎麼養了幾日還不見好?反倒越發重了。」語氣淡淡的,卻有一絲疑惑之意。
雨桐不好在飯桌上說鬧肚子,低頭回道︰「就是夜里起來受了涼,不要緊的。」又補充道︰「女乃女乃上午又找了大夫,已經抓了藥。」
初盈笑了笑,側首與丈夫道︰「我原說病得厲害不用過來,不想桐姨娘卻是個實誠的,不敢有一丁點兒懈怠,堅持來了。」
謝長珩蹙眉道︰「既如此,那就養好了再過來。」
秋綾眼里閃過一抹快意,低頭不言。
雨桐的頭更低,看不出到底是什麼神色,略頓了頓,應道︰「是,婢妾告退。」往後退了幾步,方才側身出了門。
初盈心里也有些許不解,看雨桐平日的處事為人,並不是那等不知輕重的,——若是單單避開幾日,讓秋綾去侍寢,還說得過去,怎麼越病越厲害起來?況且謝長珩是什麼心思?
雨桐若是想借病惹憐邀寵,未免有些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有事一直沒空碼字,晚上熬了一點,早上寫了一點,今天就先這些吧~~有時間再多寫點~~
另外從前天晚上到昨天中午,抽風抽大發了,這個時間的留言全部都是空白評,根本不知道大家說了什麼,更郁悶的是,後來居然把空白評都刪除了~~~
平時因為家里有小孩,加上日更,根本沒什麼娛樂,看評就是某顏寫文的動力啊~~~
你個弱受,還我的評~~淚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