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布置就這樣決定下來,散會之後,眾人也都各自離開,李岩卻留了下來,等其他人都走了以後,才單獨來找商毅-_
商毅道︰「李先生還有什麼事情嗎?」
李岩點了點頭,道︰「督師大人,現在魯王和潞王均以被擁立為監國,而且他們派出的使者都己經在杭州,不知大人打算選擇其中那一個擁立。」
商毅笑了一笑,明白李岩的意思就是讓自己玩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游戲,自己開始的時候也確實有這個打算,不過後來和在葉星士的啟之下,己經改變了主意,不過現在到可以听一听李岩的意見,因此道︰「那麼李先生的意見,認為應該擁立何人呢?」
李岩道︰「這兩王各有所長,潞王為朱氏近支,而且又是史、吳兩位閣老屬意之選,到是個合適的人選,但現在己為東林黨余黨所立,而且前明室大臣多歸其下,恐怕不好控制;而魯王到是人單勢孤,身邊也沒有什麼得力之人,到是好掌控,但他是朱氏的遠支,難以服眾。不過在下的意思是無論選那一個都可以,只要是擁立其中一人,從此以後,大人就可以憑正統之名,號令整個南方,然後大業自然可見,而且正好他們的所在地都離杭州都不遠,因此大人應當立下決定,否則恐為他人所搶先。」
商毅呵呵一笑,搖了搖頭,道︰「李先生,這兩位監國我都不會選。」
李岩怔了一怔,兩個都不選,難到說商毅打算立刻就扯旗自立嗎?雖然這正是李岩所希望的,但現在並不是自立的好時機啊,因為明朝剛剛亡滅不久,還有相當的影響力,而且商毅在名議上,還是明朝的臣子,馬上就宣布自立,恐怕並不得人心。正想著怎樣來勸說一下。
而商毅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一樣,又道︰「或者說,這兩個監國我們都擁立。」
這下李岩到有些糊涂了,道︰「兩個都擁立?」
商毅這才笑著解釋道︰「挾天子以令諸侯確實可以提供許多方便,但這必須是建立在只有一個天子的前提。現在己經出現了兩個監國,無論我們擁立其中那一人,另一方面都不會承認,也不會听從我們的號令。如果是在安定時期,我們或許還可以靠武力來征服另一方,但現在軍大軍壓境,又豈能自相殘殺,而且現在才只出現了兩名監國,我看用不了幾個月,還會有更多的人擁立朱氏的後裔為主,甚致是直接被擁立為君,因此監國多了,也就不值錢了,相反還有帶來不少麻煩,比如東林余黨,還有一些前明的官員,常以忠義自翊,又以盡忠明室為榮,必會以監國為主,處處和我們作對,甚致再引黨爭。雖然我們並不怕,但又何必去找這些麻煩呢?」
李岩听了,也不禁連連點頭,商毅說的確實有道理,自己只想到了擁立一名監國有利的一面,卻沒有想到其中還有不利的一面。
商毅接著道︰「因此以後只要是室的後裔,無論是被推立為監國還是皇帝,我們在名議上都可以承認,但也盡此而巳,既不會把他接到杭州來供奉,也不會真正听從他的號令。我們自己該展就展,該抵御清軍,仍然抵御清軍。以我為主。他們自已愛怎麼鬧就讓他們去怎麼鬧,這樣不是更好一些嗎?只要自巳掌握了足夠的實力,又怕別人什麼呢?」
李岩也不禁苦笑了一聲,也不得不承認,商毅這一手以不變應萬變的對策看似笨拙,但確實要比挾天子以令諸侯更高,因為掌握的是一個無法號令諸候的天孑,那又有何用呢?相反還確實是個麻煩,商毅的勢力能夠順利的展到今天,正是因為商毅以前有幾次都放棄了可以入駐南京的機會,看似失去了進入中樞機構的機會,但卻避開了南京的政治斗爭渦窉,可以在浙江從容的按照自己的意願來展。
而現在的道理也一樣,誰上台都支持,有幾個上台的就支持幾個,這樣一來既不會受人以柄,在名議上保持明朝臣子的地位,同時還能不受其他干擾的展自己。商毅說得對,在亂世中,自己的實力才是最重要的,沒有實力,其他一切都是浮雲。
李岩畢竟也是十分精的人,立刻就想通這一點,但馬上又想到一點,道︰「如果有那位監國主動要來杭州,我們又怎麼辦呢?總不能將其拒之門外?」
商毅笑了一笑,道︰「李先生多慮了,就算有監國想來杭州,但擁立這位監國的官員會同時他來嗎?」
听了商毅的話之後,李岩也不禁笑了,誰都知道浙江是商毅的地盤,一但到了杭州,自然也就到了商毅的掌握之中,自己辛辛苦苦擁立的監國,到頭來卻讓商毅撿了個現成的,當然是誰都不願意去干,看來商毅也早就把這一點計算好了。只是沒有想到,商毅不僅善于用兵,理政,而且就是玩起手段來,也絲毫不差。
因此李岩也向商毅施了一禮,道︰「大人高明,在下先告退了。」
等李岩走了以後,商毅這才命人去請史可法和吳甡來。
其實史可法回到杭州以後,也和吳甡商量過潞、魯兩位監國之間怎樣處理的事情,但這件事情實在是過于敏感了,而且現在兩人所處的位置也很尷尬,盡管兩人現在都有很高的聲望,也願意支持潞王,但可惜現在兩人並沒有得到潞王的策封,也就是說,現在兩人還不能算潞王監國朝廷里的官員,想明白了這一點,兩人本來贊足的干勁也不禁又泄了大半。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商毅能夠把潞王接到杭州來,這樣一來,還有機會。因此一听商毅請他們去議事,也都趕忙趕到了督師府來。
那知听了商毅的態度之後,兩人也不禁都怔住了,商毅這不是顯的腳踩兩條船嗎?但還真的沒有辦法說商毅不對,因為商毅並沒有不承認這兩位監國,而是都承認了,盡管從血緣上來說,潞王朱常淓確實比魯王朱以海近一些,但從手續上來說,誰也沒有得到先帝的詔一類的證明文件,因此兩人都沒有正當的理由出任監國,也不能就說誰是真的正統。
而且商毅還祭出了明朝武將不得干涉政務的祖訓,有了這一件大寶器護身,史可法和吳甡也徹底無言了。不過史可法還有些不甘心,又問了一句︰「以恆,如果兩位監國都來到杭州,又當如何呢?」
商毅也笑了一笑,道︰「監國大事,不是在下所能議論,如果兩位監國都有以來杭州,當然以先到者為主。」
商毅這麼一說,史可法也無話可說,因為商毅說的也有道理,先到先得。商毅又道︰「兩位閣老,明天我會同時請見兩位使臣,也向他們正式宣布浙江的決定,因此也請兩位閣老也一起出席。」
史可法也點了點頭,和吳甡告辭,離開了督師府。而出了督師府之後,史可法立刻拉著吳甡,去找黃宗羲。
吳甡苦笑了一聲,道︰「憲之,你這是做什麼?」
史可法道︰「去找太沖啊,讓他立刻寫信到徽州去,請潞王馬上趕來杭州,徽州、溫州,兩地差不多,我們能提早一天,一定可以搶在魯王前面。」
吳甡搖了搖頭,道︰「沒有用的,就算太沖寫信回徽州又能怎樣,徽州的那幫人會讓潞王來杭州嗎?」
史可法也怔了一怔,冷靜下來想一想自己在徽州的情況,也明白過來,朱大典、袁宏勛、張秉貞這批人肯定是不會讓潞王來杭州的,因為潞王一到杭州,他們自然也就靠邊站了。他們的如意算盤是把潞王控制在自己手里,而又能號令商毅。其實回到杭州之後,史可法也想通了這一點,只是剛才一急,又給忘了。
這時吳甡又道︰「不要說潞王不會到杭州來,我看就連魯王也不會到杭州來的。」
史可法想了一想,也不禁苦笑了一聲,點了點頭,道︰「鹿友,你說得對。那麼我們現在怎麼辦呢?」
吳甡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抵御清軍的南侵,而現在南方能抵抗清軍者,也只有商毅一人,因此我們現在最好就是留在杭州,幫助商毅抵御清軍的進攻,也算是為朝廷做一些有益的事情。」頓了一頓,又道︰「而且無論是潞王、魯王那里,也都沒有我們的插足之地啊!」
其實吳甡的政治敏感度比史可法強得多,一听商毅的態度就明白商毅的打算,就是準備在潞王和魯王之間左右逢源,名議上保持明朝臣子的身份,但仍然保持著浙江的割據獨立性,而又不參與他們的爭權奪利,但不能不說這一招耍得十分高明。而現在自己的唯一出路,就是和商毅捆綁在一起,借商毅的聲勢,提高自己的聲望,然後再尋找其他的機會。
史可法到沒有吳甡想的那麼多,因此也不禁長嘆了一聲,搖了搖頭,沒在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