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阿之戰對于李書實來說,收獲是巨大的,獲得的補給和財物暫且不提,至少通過濟水之戰與東阿之戰,李書實不但將自己手下的六百余匹戰馬都找到了足夠的輕騎兵去駕馭,同時他手下的正規軍數量第一次超過了山寨一般的黃巾軍。
因為守城的需要以及黃巾軍缺乏遠程打擊能力,所以東阿城內的弓兵數量明顯高過輕步兵。于是乎曹性、高順乃至于魏越和成廉最近一段時間可有的忙了,訓練士卒的工作李書實算是當了甩手掌櫃。其中最為悲慘的就要數曹性了,原本主職業是弓騎兵的他現如今卻幾乎堪稱不務正業的典範。當然,他的副職業是弓兵,否則也無法統帥那些弓兵上戰場。
終于,四日後,休整完畢的李書實帶著一萬四千余人踏上了南下的旅程。這其中黃巾軍依然維持在五千人,而輕步兵已經和略微超過黃巾軍的人數。三千多弓兵對于現在整個黃巾軍各部隊之中也算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數量,乃至于李書實此時開始為箭矢的籌集問題而發愁了。
剩下的就是輕騎兵,但是一下子補充了不少新兵導致並不是所有輕騎兵都有馬可騎,以至于沒有馬的輕騎兵都要混在輕步兵的隊伍之中,這也算是大漢朝的慣例了。
按照張角原本的命令,李書實現在應該穿越濟陰郡,然後經梁國和陳國最終到達汝南郡與潁川郡地區,為張寶和張梁的軍隊能夠迅速在汝南潁川一帶扎根創造有利條件。
不過考慮到張寶和張梁還在後面與盧植和宗員的騎兵進行著愉快而熱烈的躲貓貓游戲,李書實覺得自己大可不必那麼听話,繞道干點私活似乎也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從東阿南下百余里就到了了同樣在三國小有名氣的範縣。最早的名人記錄恐怕就是儒家亞聖孟子入齊之後的第一站這一榮譽。其次就是曹操被呂布偷襲之後僅剩的三座城池之一這一重要殊榮。可惜東阿有程昱,鄄縣是現在的兗州刺史未來的兗州牧劉岱的治所,所以一直沒出過啥歷史名人的範縣就理所當然的被人忽視了。
不過這或許也跟範縣悲催的歷史很有關系範縣歷史上多次遷移縣址,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那里太容易被泛濫的黃河水關照了。別的不說,三國時期還在黃河南邊的範縣現在已經到了黃河北面,甚至還有縣城直接被洪水沖垮的記錄,由此可知範縣百姓生存之難。
當然,黃河泛濫後的土壤也會更加肥沃,就像埃及的命脈尼羅河一樣,所以這里的土地永遠不用擔心沒有人去耕種。但是這里的百姓也永遠不清楚頭頂上懸著的那柄達摩克利斯之劍什麼時候砸到自己的頭頂上就是了,不過想來也都習慣了,也許。
反正這些事情都和現在往南走的李書實沒什麼關系了,反正東郡和濟陰郡他現在完全可以稱得上是橫行無忌,打哪指哪,他甚至還在想是不是需要去乘氏那里找找麻煩,反正順路。
有道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李書實在東阿這里滿載而歸,甚至可以在行軍的路上胡思亂想著下一個慘遭「小忽悠」毒手的家伙會是誰,洛陽城里的某人的心情可就不那麼開心了。
「三哥,你要挺住啊,你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我怎麼可能支撐得起袁家這麼大的基業啊。」
「父親大人,求你看看孩兒啊,孩兒馬上就能夠領兵出發了啊,這不是您一直期望的麼。」
洛陽袁府。雖然已經進入陽春四月,但是此刻袁府上下卻一點春意也無法感受到。
「哎……」袁紹靜靜地看著床上那具因為積勞成疾而驟然病倒的老人暗暗地嘆了一口氣。與撲在床上的一老一少不同,與身邊環繞的袁氏一族的族人也不同,與遠處的那些下人更是不同,他此刻的心極為復雜。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去怨恨這個男人還是感激他,他說不出來。
袁紹是袁逢的庶長子,這個身份曾令他非常尷尬,因為長子的身份,導致如果袁逢的正室夫人沒有生下男丁的話,那麼他便是天然的繼承人。這樣的結果讓年幼的他和他的母親遭到了許多不幸的遭遇,雖然那時候他還不大,但是他的記憶力一向不錯。
這種情況一只持續到袁術的出生。他這個庶長子終于不用再過著備胎一樣的生活,忍受著下人們「這貨就是備胎」一樣的眼神。又過了幾年,袁術看起來除了脾氣倔強了一些之外頭腦聰明舉止得當,這讓袁逢的正室夫人似乎可以徹底的安下心來,因為袁紹已經不成威脅了。
雖然生活水準較之作為繼承人的時候有所下降,但是不用再忍受正室夫人欺壓的袁紹感覺到了無比的自由,讀書交友,談天論地。直到他認識了他這一生之中最為重要的基友,曹操。
記得那是初夏,在洛陽方澤閣院內的小池邊,那一身藍衣的曹孟德就這樣走進了他的生活。雖然與曹操交往的過程之中被他坑了不止一次,可是那種刺激的感覺不正是內心極度空虛的他所渴望的麼。于是他們共同在太學讀書,共同喝酒逛妓院,共同約定成為大漢的一代名臣。
終于有一天後來,袁紹在袁逢的主持下成為了早逝的袁湯次子袁成的繼子。雖然他的頭頂依然壓著袁逢這座大山,但是獨立的他身上的才華已經展露出來,再加上他出眾的外表。即使是更加看重嫡子的袁逢也不得不承認他袁紹也將成為袁氏一門未來的頂梁柱之一。更不要說子嗣早夭的袁隗了。就這樣他與袁術以及大伯的嫡子袁遺成為了家族中重點培養的對象。
現在,這個給予自己生命來源的男人即將到達生命的重點,自己頭頂的烏雲似乎也即將散去,喜歡袁紹遠勝過袁術的袁隗將執掌袁家大權,他該高興麼,他真的說不清楚。
比起內心萬分糾結的袁紹而言,袁術此時的心情就完完全全是糟糕到了極點。
正如他所說,他好容易通過各種努力將自己擺在了一個相對有利的位置,只要準備好銅錢,他就可以獲得出征討伐黃巾軍的機會。如果運氣不錯的話,說不定戰後可以憑借戰功成為司隸校尉或者是一個名號將軍的頭餃。即使無法一步登天,這次平叛也是履歷表上難得的功績。
可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的父親倒下了。按照漢律,他必須守孝三年以彰顯自己的德行。這意味著他將錯過這個借用一群戰斗力低下的黃巾軍揚名立萬的機會。
而且他還無法與他那個同父異母的兄長袁紹相比。因為袁紹當初借著生母病逝的緣故在洛陽服喪三年,後來喪期結束之後又補服養父袁成的喪期,于是趁勢又在洛陽宅了三年。這樣前前後後一共長達六年時間。可以說完全稱得上是一個古代版的宅男。
當然,如果袁紹老老實實的在洛陽服喪也就罷了,偏偏他還真不是一個安分的主。他利用自己袁氏子弟的優勢,廣泛結交和幫助被漢帝劉宏和宦官聯手壓制的黨人。其中就有現在在陳留做的風生水起後來卻與他和曹操上演了一出男男版鳳儀亭的「八廚」之一的張邈以及後來同樣在袁紹與曹操這對好基友中間扮演了小三角色的自大狂許攸。
而以袁紹和曹操兩人為核心的以反宦官專政為政治目的的政治團體「讓該死的宦官成為可燃垃圾」團,簡稱SLB也是在這個時間段成立的。當然,這只是袁紹個人的看法,曹操一貫堅持應該叫做「讓宦官面對黨人的怒火」團,簡稱RMB。
總而言之,面對袁紹和曹操如此囂張的行為,宦官集團的首腦趙忠曾經扔下「袁本初抬高身價,不應朝廷闢召,專養亡命徒,他到底想干什麼!」之類兩眼發綠的言論。曹操還好說,總算他的祖父曹騰曾經是宦官們的領袖人物,所以總算還有一份香火之情。袁紹可就不一樣了,雖然袁家家大業大不好動手,但是把你用一個合理的理由趕出京城還是沒為題的。于是黃巾軍的這次起義袁紹是非領兵不可了,即使他還想在洛陽守孝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時時刻刻都在和對方較勁的袁家兩兄弟此時此刻截然不同的境遇當然會讓早就準備了很長時間的袁術萬分抓狂。
袁術真的很不甘心,明明建功立業成就不世聲名的機會近在咫尺,可是他卻要與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擦肩而過,咫尺天涯。他真的恨啊。
原本就因為尊敬的父親的病倒而涕淚滿面的袁術此時的表情分明已經有了些許猙獰,只可惜因為他的臉趴在自己父親的病體上,所以沒有人能夠發現這位袁逢的嫡子此刻可怕的表情。我恨啊,我恨這天,遮住我的眼,我恨這地,埋葬了我心,我恨這眾生,都不明白我的意,我恨那諸神,為何不煙消雲散。
每每想到袁紹這個下賤的家伙即將露出的得意的笑臉,想到曹操那個黑皮矮子做出那令人作嘔的關心,想到那些因為袁紹的功績而更加圍著他的那些士人。
袁術內心萬般不服,憑什麼我堂堂袁氏嫡子卻比不過那個出身下賤的家伙,我哪一點比他差。論容姿,我袁術不遜于他;論才學,比起那個黑皮矮子我和袁紹那個家伙還不是半斤對八兩;論禮儀,我袁氏正統訓練出的禮儀又有哪一點比不上那個總是和黑皮矮子一樣瘋瘋癲癲的家伙。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們就認為那個下賤的家伙比我更有出息,就連袁隗叔父也是這樣。
「吾兒,為父相信你一定能夠將我袁氏一門發揚過大的,所以面對這種短暫的挫折不要氣餒,你可是為父看好的孩子啊。」
就在袁術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忽然感到一只冰涼的大手撫上了他的頭,耳邊又傳來了他熟悉的聲音,依然那麼剛勁,那麼沉穩。
可是當他抬起頭尋找這那個聲音的來源時,看到的卻只是一個滿目慈祥雙眼微闔的老人。「父親!!!」
袁氏一門的頂梁柱袁逢就這麼的走了,即使是躲在一邊糾結萬分的袁紹此時的眼角也流出了幾滴渾濁的液體。
p.s.忍著難受碼了一章,哎……頭因為缺氧總是有些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