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羯人那里為了明天的作戰小心翼翼的計算著得失不同的是,作為防守一方的西河郡兵在心情上卻輕松了許多,幾乎每個士兵的臉上都能看到快樂的笑容。
是啊,能不開心麼。要知道基本上每個漢人小時候都听說過便將異族的可怕,什麼愛吃人啦,什麼青面獠牙啦,什麼三頭六臂啦,反正是屬于可怕的一個人就能讓一群漢人嚇尿褲子的存在。可是現在呢?僅僅一個照面,對方還沒拿離石城的守軍怎麼樣呢,就幾乎全軍覆沒了。
這實在是太漲士氣了,可以稱得上是真真正正的完勝啊。雖然其中也有守城一方佔據了地利以及器械上的優勢,但是戰爭嘛,最理想的事情從來不都是以己之長攻敵之短麼。
而這一戰大為露臉的投石機部隊和黃忠率領的弓兵部隊更是成為眾人談論的焦點,同時也讓完全沒有出戰機會的近戰部隊頗有些羨慕嫉妒恨的感覺。一時之間,各兵種,各小隊之間的比拼之心四起,顯然這一場大勝讓整個部隊的士氣呈現出一種異樣的高漲。
而且由于西河郡兵中絕大多數都是跟隨李書實年余的「老兵」,是跟隨李書實逐步成長起來的,又由于李書實這一年當中也是經歷大小戰斗十數場,結果還都相當不錯,無形之中他的聲望也逐步的確立了起來。而通過這些「老兵」之口,李書實那些壯舉也逐漸深入到了西河郡兵中的新兵們的內心之中,于是李書實漸漸也成為了一個傳說。
而我們的「傳說哥」現在在做什麼呢?答案是在接受賈詡的批評教育中。
今日一戰雖然戰果輝煌,可是開打沒多久賈詡就認出了世 部落特有的飾物,畢竟為了全面了解羯族的情報賈詡也很是下過一番功夫的。只不過還沒等賈詡提醒李書實不要下手太狠,那邊已經在李書實的指揮下將對方打了一個落花流水,這讓賈詡只能苦笑的搖了搖頭。
不過李書實對此倒感覺沒啥可惜的,畢竟從剛才自己只不過殺死世 的一個所謂的「使者」對方便擺出了全力進攻的架勢,那麼難道還要自己放他一馬?恐怕未來即使還有合作的機會己方也要擔心對方稍稍吃了一點虧就要翻臉的可能,那還不如索性一次解決掉比較好。
不過賈詡卻不這樣看,他對于羯人做的功課要比李書實多的多,所以他很清楚世 部在羯人中的地位。雖然世 和羯人的領導者石克樂不合,可是卻也是羯人各部落中實力很強的一支,而羯人在以往的戰斗中根本沒有像今天這樣只是試探性的進攻就用上主力部隊的戰例,再結合羯人一反常態如此急切攻打自己所在的離石城,賈詡也就基本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是的,這絕對是作為大酋長石克樂為了削弱世 部和自己離石城的力量所做出的布置,恐怕世 如果不做出一副積極進攻的表現來的話,那麼石克樂絕對還有嚴厲的後手等在那里,而世 很有可能不過是借題發揮做出個樣子罷了。當然,如果離石城的反擊很虛弱的話不排出世 會假戲真做的可能,畢竟石克樂能將這個對手放到這里一定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只不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原本很有可能非常慘烈的城牆攻防戰最後卻演變成了一面倒的屠殺戰,打算實驗新戰法的李書實完全將這一小股敵軍當成了自己的磨刀石。
「這或許也是所有糟糕的消息中的一個好消息了。」賈詡最後不得不苦中作樂的想到。
畢竟世 的實力幾近覆滅,雖然他還有他的部族,不過賈詡相信,收兵回營的石克樂絕對已經布置好了吞並他的老對手的一切準備,那麼對西河這一方來說雖然沒有增加己方的力量,但是削弱了敵方的力量倒也算是完成了一般的任務。現在羯人的主力部隊估計不過萬余人,剩下的小部落的士兵缺乏統一的指揮,在這樣的大戰場上反而不需要太過在意。
「既然如此,主公就請防備對方接下來的猛攻。對方雄踞西河多年,石克樂又非愚蠢之人,想必應該能夠看出我方此種戰術的劣勢,所以明天的攻防必然慘烈。還請主公做好準備。」
「文和所言極是,書實受教了。不過從今天的情況來看,若是我們能夠多有幾台投石機的話,恐怕敵人就不敢再光顧我們的城池了,以後的防守也會輕松不少。」
這一次李書實虛心接受,他心里很明白的是,當初設計這個戰術的時候所想的也不過是盡量讓地方的騎兵慢一點靠近城牆,這樣己方就能多射出一兩輪的箭矢,多造成敵人一些傷亡,那樣的話己方也就能避免一些傷亡。所以雖然結果出乎意料的好,不過考慮到投石機的數量,這樣敵人一多起來,那麼己方的投石機無論是在射速上還是覆蓋面積上都不可能像這一次那樣效果那麼好,如果過度迷戀一種武器的話,很容易就會被敵人找出破綻的。
那些個胡人雖然沒有學過兵書戰冊,但是卻都是戰場上的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個頂個戰場直覺相當靈敏,也許一次兩次會被自己的突然手段打個措手不及,但是終歸會找出解決的辦法。
戰爭,真正決定其勝負的歸根到底還是雙方的實力。
只不過對李書實而言,能夠有機會拖延一點時間,讓己方部隊趁此機會多成長一點,那麼勝負的天平也就對己方更有利一些。積少成多之後,就是李書實反戈一擊的時候。
這,也是賈詡程昱等人听到在鮮卑南下前有這樣一場和羯人的戰斗而感到幸運的原因。
「不過文和啊,我這手里面可是還有一門金火罐炮沒有發威呢。那些羯人以為小石子沒什麼殺傷力,所以絕對不會有什麼防備,如果他們明天上來的人多一些,密集一些的話,我就可以給我的金火罐炮發個利市了,想必會讓他們終生銘刻。」
對于李書實這個即將度過正太保質期的家伙做出的天真表情,賈詡只能表示此表情已經不萌了,而且就算李書實還是正太他賈詡又不是萌正太的大媽們,如果是一直在李書實身邊無聊的玩著自己發辮的蘇小蘿莉他還會考慮一下。所以啊,任何東西的保質期都很重要啊。
「金火罐炮的威力確實可以期待,不過希望明天還是不要把羯人打的太狠了,否則的話一下子將對方打回去那就不劃算了喲。最後能將他們黏在這里,這樣才能最大的消耗他們,也能讓奉先有機會斷掉他們的後路,我們這一戰也才劃算啊。」
程昱很清楚金火罐炮的威力,所以這樣說也是在提醒李書實,如果在這樣進行下去,恐怕石克樂絕對會溜走的。畢竟他的主要目標已經完成,至于面皮問題,如果他覺得還有希望的話,那他還有可能堅持下來,如果他感覺不到希望的話,那他絕對會二話不說就撤走的。
雖然那樣做絕對有損他的聲望,但是對于草原民族來說,永遠都信奉著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更何況羯人頭頂上還有一個匈奴人,實在不行再重新躲回匈奴人的羽翼之下隱藏起來也不錯,只要自己的主力還在匈奴人就不敢那他怎麼樣。反而為了對抗依然強勢的鮮卑人和顯示出了頹廢勢頭的漢人可能還需要他們的幫助而既往不咎。
所以既然上天將羯人送到了離石城城下這個誘人的地方,那麼李書實如果不好好利用其進補一下,那可就真的是暴殄天物了。更何況程昱有一句話並沒有說出來,那就是雖然守城的時候這些遠程部隊非常風光,但是李書實注定不可能靠遠程部隊統一西河諸胡人部落,所以適當的讓近戰部隊多參與點戰爭,雖然也許一時的犧牲會很大,但是為了未來卻只能如此。
「仲德言之有理,如果總是這樣輕松地獲勝的話,雖然對于主公的名聲大有好處,但是對于士兵們卻是弊遠大于利。他們會驕傲,他們會狂妄,他們會喪失戰斗的直覺,他們會忘記鮮血的味道。所以適當的淘汰一批不適應戰場的人對于主公未來的目標而言是非常有必要的。」
對于賈詡和程昱兩人的勸告,李書實听得滿頭大汗,該說不愧是一個號稱毒士,另外一個也是堪稱心狠手辣的家伙麼,說起這種可能讓數百乃至數千人掉腦袋的事情竟然絲毫沒有一點負面情緒。李書實不得不承認,和這兩位比起來,他果然不愧是法治社會下成長起來的。
不過李書實同樣也不得不承認,這二位話中的道理卻是極為高明的。不是有那麼一句「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麼,為什麼會這麼說呢?因為只有流水才不會腐朽,只有不斷注入新的血液,不斷淘汰無法適應的分子,才能形成一支強大的,自信的軍隊。
別的不說,想想看那個自稱世界第二陸軍就沒有一個正常人敢自認第一天朝,那不也是靠著不斷地內部清洗、外部清洗之後才形成那絕強的戰斗力麼?所以說,也許很殘忍,但是正好想人手上的老繭一樣,只有經過一次次磨礪,一次次出血才能變成保護人體的堅盾。
「但是啊,只要是在我的大炮的射程之內,那麼所有的規矩能且只能都有我來制定。」
望著遠處冒起炊煙的羯人的大營,李書實滿臉自信的說出了這番話,而他能夠有底氣說出這番話的原因,則是他身後一臉堅定地望著他的高順、管亥、麴義等人。是的,能夠說出這句話,那是一個軍人的自信;能夠說出這句話,那是一個軍人最大的自豪。
「我大漢子民的犁,將由我大漢軍隊的劍來保護。」這一刻,李書實覺得自己很是x軀一震。
p.s.這幾天收藏數見長,果然群眾喜聞樂見的還是戰爭場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