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達恩因為意外來客克斯汀的一番話,勾起滿腔情思的時候,在離貝內托不到五十里的一個小鎮上,經歷了長途勞頓的潔塞塔剛剛走下馬車,剛剛結束自己聖女試煉過程的最後一次考驗。
長達一個半月的試煉旅途,潔塞塔跟著聖女安娜,走遍了拜林斯王國的每一個城市,每到一個地方,女牧師都會跟自己的同伴們一起,為大批虔誠的信徒,為大量受傷病折磨的病人施救,而潔塞塔高達十階的光系法力,就是女孩救病治人的依仗。
「千百年來,給予渴望至高神光輝照耀的人幫助,就是聖女肩負的義務和責任,雖然我們也有驅逐邪惡,包圍這個世界的職責,可是相比于聖騎士,神在世間懲治邪惡的專門力量,我們更多的職責還是宣揚至高神的恩典,散播至高神的光輝!」
聖女安娜的一番話,清楚地解釋了為什麼聖女試煉的全程內容,就是為拜林斯王國各地的傷病者提供救治,而在之後的旅途中,參加這次試煉的候補聖女們,就將全部精力投入到了這項神聖的試煉中。
不過,並不是所有的候補聖女都對傷病者付出了全部的精力,至少,原本想要好好發揮自己十階光系法力作用的潔塞塔,沒能把自己的力量全部用于散播至高神赫利烏斯的光輝。
這並不是說,曾經付出極大精力,將重傷垂死的達恩挽救回來的女牧師忽然變得冷血冷心了,而是因為,在聖女試煉旅途開始的第五天起,一個意外讓潔塞塔再也不能全力以赴地投入到治病救人當中去。
真是………太混蛋了!達恩居然找人襲擊我!五個人!五個盜賊!日夜不停地騷擾我!真是太混蛋了!
神色懨懨,精疲力盡,在最後一天依然沒有救治多少病人,一身的法力卻已經消耗見底的潔塞塔,在疲倦地走進旅館自己的房間,躺倒在松軟的床鋪上時,一股無法抑制的怨恨涌上心頭。
剛開始的時候潔塞塔並沒有想到自己的遇襲和達恩有什麼關系,事實上,整支聖女試煉隊伍都沒有想到,所有人都只知道,在白天候補聖女們分頭出行,前往附近的村鎮,釋放光系法術,盡心盡力地救治傷患時,一個偽裝成病人的刺客忽然向潔塞塔發起了攻擊!
那一次攻擊非常凌厲,迫使潔塞塔不得不全力應對,而當女牧師化解了此刻的攻勢,和剛剛趕來的士兵們準備反擊時,刺客卻迅速的逃之夭夭了。
真是奇怪,怎麼會有人攻擊我呢?我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子爵女兒,沒有得罪過誰啊!
當時的潔塞塔如是想到,受到干擾,消耗不少力氣的女孩草草結束了當天行程,趕回了聖女安娜停駐的地方。
潔塞塔的遇襲讓聖女安娜很吃驚,也讓聖女非常憤怒,可是讓安娜聖女和潔塞塔都沒有想到的是,僅僅就在女孩遇襲的當天夜里,第二次針對潔塞塔的襲擊就到來了。
難道是我無意中惹到了什麼人?還是父親,或者哥哥?雖然毫發未傷,可是潔塞塔又耗費了一番力氣,不過沒有休息好的女孩還是沒有懷疑到達恩,而是非常認真地回憶反思起自己的行為舉止,以及家人父兄的恩怨來。
之後的日子里,讓潔塞塔感到無法置信,憤怒非常的事情發生了,每一天,潔塞塔總會踫到盜賊刺客的襲擊,而在排除了最後一個可能,別的候補聖女想要剪除競爭對手的可能,並發現所有的盜賊刺客都沒有殺死自己的意思,僅僅是在騷擾自己,讓自己無法正常治病救人後,潔塞塔終于想起了達恩,唯一一個有動機,也有錢財勢力做這種事情的人!
事實上,不單單是潔塞塔想到了所有襲擊的幕後指使人,聖女試煉隊伍的每一個人都想到了,畢竟,拜林斯王神的孫子對一個女牧師的追求,這種八卦即使是光明教會的聖女,也是有所耳聞的。
「哈,想不到那個叫達恩的孩子對你的感情這麼熱切真摯,居然連這種手段都使出來了!」在單單潔塞塔一個人接連遭受襲擊近十天之後,一個和潔塞塔關系不錯的候補聖女用玩笑的語氣如此說道。
什麼熱切真摯!這只能叫卑鄙無恥!潔塞塔當時幾乎羞紅了臉,也氣紅了臉,可是面對連聖女安娜大人也露出的調笑目光,潔塞塔除了在心里狠狠地咒罵達恩,再也無一個字好說。
平生第一次有了惡語罵人的沖動,平生第一次向拔刀砍人,平生第一次恨不得活活咬死一個人,可是到了最後,潔塞塔卻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忍耐下來,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不能因為一個少年對自己的愛,錯誤的愛,就背棄仁愛與平和。
可是,還是很想很想狠狠地揍那個小子一頓啊!想象著自己念誦咒語,將飽含懲罰性的光系元素打入達恩的體內,想象著少年在懲擊、神聖之火一類的法術中痛不欲生,向自己苦苦討饒的樣子,潔塞塔的嘴角邊就露出一個與女孩平素形象不大相符的冷酷笑容。
不過,在虛幻的發泄中得到一絲快樂的女牧師,很快就會為自己的沖動念頭祈禱救贖,努力忘記那個因為愛而對自己造成極大困擾與折磨的少年的恨,努力讓自己的心境恢復到一個光明神官應有的平和中去。
可是,當聖女試煉最後一天結束之時,忍耐了整整一個半月的潔塞塔再也忍不下去了,一路上對比同伴們的糟糕成績,治療傷病的可憐數量,對通過試煉的日益絕望,讓女牧師在放松身體,緩慢恢復體力、精力的同時,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即使是至高神赫利烏斯,對邪惡之徒也會降下霹靂閃電,神聖火焰!這麼想著,潔塞塔的眼中再次閃過達恩的眼中,而這一次,少年的影像被女牧師內心中的怒火中團團包圍,並露出悲慘的神情。
哼,我一定要,一定要,一定要親耳听到你的慘叫,讓你知道,即使是女性神官,也有著貴族小姐不可冒犯的尊嚴!
當潔塞塔在心里發出惡狠狠地誓言時,在魔武學院里,在達恩居所的客廳里,達恩忽然打了個噴嚏,莫名其妙的少年模了模鼻子,搖了搖頭,沒有多想,繼續專心向登門造訪的潔塞塔的哥哥杰斯汀,努力表達自己對女牧師的真誠愛情。
「我愛潔塞塔,我真的很愛很愛她,為了我的愛,我甚至背著我的爺爺,我的哥哥,借了一大筆錢,雇佣佣兵破壞潔塞塔的聖女試煉,為了潔塞塔,我願意做出任何努力!」
神情很誠懇,很莊重,達恩的表述很有說服力,可是………
「可是你就要結婚了!」神情有一瞬露出了震驚之色,可隨即克斯汀就恢復了冷冰冰地臉色,並隨即指出了少年最大的問題。
「………我的婚姻是在至高神的光輝下訂立的,雖然我不想說,但是我要向你坦白,我也很愛我的未婚妻艾歐莉婭…………雖然這和我對潔塞塔的愛不大一樣,可是………唉…………」
達恩有些尷尬,可更多的是迷茫,面對克斯汀指出的事實,達恩完全沒有逃避的可能,少年只有面對自己無法說清的感情,並誠實地承認,自己無法分辨,也無力改變自己的感情。
客廳里一時陷入了沉靜,兩個各有心事的人不約而同地沉默起來,窗外的天色漸漸暗淡,負責‘保護’這棟房屋里某個人的士兵、法師、神官們也開始輪換著休息用餐,可是在客廳里,達恩和克斯汀都忘記了這個時段應該做的事情,只是互相默默地看著,看著。
這樣的沉默再繼續,連帶陪侍在一邊的僕人、護衛也沉默不語,房屋內的所有人這時候似乎都在被一種無法言語的壓抑困擾,沒有一個人有心情、有意願開口,也沒有一個人有足夠的勇氣打破這沉默,直到………
咕咕咕————一陣奇怪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聲音發出的地方望去,而在那里,臉色通紅的小男僕努斯卡不安地望著自己的主人,想了半天,終于第一個開口打破了籠罩眾人已久的沉默。
「少爺,到晚餐時間了,我現在就去為您和克斯汀少爺準備晚餐嗎?」努斯卡輕聲說道,以一個合格的、貴族僕人應有的語氣態度,只是在小男僕的臉上,因為不合時宜發出的月復鳴使得努斯卡的臉色有些怪異。
「啊,快去快去,真是太失禮了,居然忘了招待客人餐點,這真是………」忽然察覺到一陣饑餓的達恩歉意地望向克斯汀,而後者則對達恩露出一個微笑。
「那麼,今天就承蒙您的款待了………嗯,我想我能夠接受你對我妹妹的感情了。」
呃!?不是吧!怎麼突然就………達恩一怔,立刻露出驚喜的表情,忽然精神一松,心情大好的少年猛地站了起來。
「克斯汀,你,呃,說的是真的嗎?」
微微點頭,年輕的助教臉上露出復雜的表情,然後給出了理由,「我想,你對潔塞塔的感情是真誠的,你確實為潔塞塔做出了一般人不會做的事情,你也有能力使潔塞塔在未來得到幸福,而這些,希曼?埃塞斯塔薩肯定無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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