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藍的天,淡淡的雲,一望無際的白石高原寂靜巍峨,博大的胸懷包容了無數生靈,而在與世無爭的白石高原上除了千年前的大戰,這里的寂靜、安寧就再也沒有被打破過。
而祖祖輩輩生活著白石高原上的半人馬一族,不斷地帶給這座高原自由的歡笑,奔放的歡呼,並給渾厚質樸的白石高原帶來活力與生機,而在奔騰如風的半人馬遠去後,白石高原便會恢復恆古不變的安寧。
當又一天到來,白石高原上的半人馬們再度肆意奔跑,盡情歡笑時,卻有一股與半人馬完全不同的奔跑聲遠遠傳播開來,雖然同樣是腳步重重落在大地上發出的聲音,可是這聲音中卻多出了半人馬絕不會有的整齊、機械,與肅殺。
白石高原的主人——大大小小的半人馬部族立刻察覺了其中的不同,並且很快弄清楚,那讓半人馬從靈魂深處感到厭惡的聲音來自于一支人類隊伍。
如果不是因為那只貿然出現在白石高原上的人類隊伍並沒有表現出敵意,並且帶有人類光明教會的標記,讓雖然並不信仰太陽神赫利烏斯,但是卻不會隨意觸犯神明的半人馬克制了自己的情緒,那麼一定會有無數半人馬戰士沖上前去,勒令千年前的敵人,現在依舊不受歡迎的人類停下腳步,立刻退出白石高原了。
不過,出于對神明的敬畏,半人馬們只是冷漠地看著那只絕對不可能是入侵白石高原,九成九只是路過的聖騎士隊伍,並目送那只隊伍迅速消失在自己部族的領地上。
奇怪,並非商人的人類為什麼會到白石高原上來?無數半人馬在厭惡地想起,聖騎士們即使離得很遠也表露無遺的冷漠與高傲,在同樣報以不屑之余,非常好奇地猜測著人類的目的,而相對于大多數完全想不出一點理由的半人馬們來說,肯陶洛斯部族的半人馬們想的則是————這些人類尋找我們的族長,尋找那兩個遠遠比他們順眼的人類做什麼?
得知半人馬肯塔帶著兩個人類已經離去的消息時,聖騎士們的表情明顯非常失望,眼神中帶著狂熱光芒的聖騎士們問清楚了肯塔的離去方向後,便立刻離去了,再然後,肯陶洛斯部族的半人馬們便像白石高原上的無數同類一樣,用冷漠的目光看著不受歡迎的客人遠去。
很快,並不習慣存有心事的半人馬們,就把聖騎士們的突然到訪丟在了腦後,對于半人馬們來說,享受陽光中的每一天,享受大自然賦予的一切美好,這才是值得他們付出關心的事情,也是半人馬們生活的意義。
不過,順利找到甜水綠洲,但是卻沒有找到目標——兩個通緝犯,兩個異端的聖騎士們,卻並沒有享受陽光、輕松生活的意思,得知與自己正在尋找的目標擦肩而過後,對于信仰堅定狂熱的聖騎士們立刻再次踏上了追捕的旅途,而在陣陣喧囂的馬蹄聲中,只有一個人依舊保持著平和的態度。
同樣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光從外表看,絕對看不出達扎拉祭祀是個瞎子,盲眼祭祀雖然看起來衰老、虛弱,但是卻穩穩地騎在馬上,無論戰馬奔跑的如何迅疾,也沒有絲毫的慌亂。
如同長在馬身上一樣,達扎拉祭祀的表現絲毫不差于圍攏在四周的聖騎士們,完全可以比擬最高明騎手騎術的盲眼祭祀目光遙遙地、空洞地望著遠方,就像一直以來表現得那樣,只是沒有人知道,盲眼祭祀目光遙視的方向,恰恰是達恩、潔塞塔所在的方向!
雖然隔著重重山嶺,盲眼祭祀絕無可能‘看’到自己正在追蹤的目標,可是神秘的力量卻讓這位在光明教會中最受尊敬的,地位僅僅在教皇克雷芒三世之下,卻在所有紅衣主教之上的大主祭,清清楚楚地預知到自己應該到哪里去,才能遇到那兩個自己在佔星術中無法看穿其命運的年輕人。
不過,放棄了十五級法力,外加一對眸子,在所有人驚詫、尊敬的目光中,成為光明教會唯一一位能領悟到神明旨意的神術師的達扎拉,這一次卻沒有像以往那樣充滿自信,相反,在大主祭古井無波的表情之下,卻有著完全相反的驚訝心情。
我的預言術居然落空了!不,不是落空,而是原本不會錯過的相遇被改變了!而且,那讓半人馬和兩個年輕人安然離去,完全沒有引發我的注意的力量,依舊屏蔽著我的感知!
能夠借助無所不在的光線,‘看’到自己想要看的畫面的盲眼祭祀驚訝地發現,自己只能依靠太陽神無所不在的光輝,大致鎖定自己要找尋的目標的方向、位置,卻不能精確定位,這樣的認知讓達扎拉驚訝的同時,也引發了大主祭深深地思索。
那個叫做達恩?斯賓塞的十七歲男孩是不可能有這樣的能力的,即使擁有雙十級的魔武天賦,也不行,潔塞塔?安沃爾,十級牧師,被剝奪稱號的前候補聖女,更加不可能有這樣的本事,拜林斯教區情報里提到的,達恩的兩個使魔?不不不,被一個十七歲術士收服的魔鬼、惡魔,就算有一點本事,也不可能超過它們的主人,那麼還會是誰?
腦海中閃過半人馬的模樣,雖然沒有見過肯塔,盲眼祭祀也毫不猶豫地排除了最後一個可能,而思來想去,卻發現找不到那個在預知中讓自己覺得有一絲絲熟悉的人是誰,這讓達扎拉祭祀感到驚訝的同時,增添了更多的好奇。
不過,小小的受挫並沒有動搖達扎拉祭祀的信心,因為盲眼祭祀確信,在太陽神光輝無處不在的伊西利亞大陸,沒有人能夠躲過自己,即使能夠憑借一些花招躲避一時,可是最終一定會和自己正面相遇。
當盲眼祭祀在聖騎士們的護擁下,信心絲毫不減地循著肯塔、達恩的痕跡繼續追蹤的時候,肯塔已經沖進了懷斯登行省,只是半人馬勇士並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人類的領地,直到達恩一臉興奮地指著一個小小的黑點——一個邊境哨塔,並發出歡呼時,肯塔才同樣發出了興奮地長嘯。
只是,哨塔里的人類士兵顯然無法領會半人馬勇士長嘯聲中的喜悅,所以當肯塔帶著達恩、潔塞塔向哨塔奔去時,哨塔上立刻忙碌起來,而當肯塔到了哨塔之下,穿著塞薩利亞帝國制式軍服的士兵們已經全副武裝起來,並做好了所有的戰斗準備。
「哈,人類都是小心眼的家伙,唔,我不是說你,達恩,你是我的朋友,可是你不能否認,如果是一個人類到了半人馬的領地,是絕對不會受到這種待遇的!」
不屑一顧地看著哨塔上劍拔弩張的人類士兵,肯塔毫不在乎地說著,手中的長矛有意無意地在半人馬勇士的手中揮舞著,劃過一道道寒光的同時,也帶給士兵們一陣陣的壓力。
駐扎十名士兵的邊境哨塔的職責,僅僅是讓懷斯登行省不至于受到偷襲,雖說從來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情況,也漸漸明白半人馬的習性讓他們根本不會刻意理會人類,可是時常與不承認人類疆域,固守自己地盤的半人馬部族發生的沖突,還是讓士兵們迅速做好了發出警報的準備,可是………
看了又看,無論如何也看不到更多的半人馬出現,而更讓士兵們感到驚訝的是,一直跑到哨塔下的半人馬並非獨自一人,而是背上還坐著兩個年輕的人類!
這是什麼情況?綁架勒索?理所當然地,士兵們就給眼前的一幕做出了判斷,可是當他們認為的肉票開口之後,士兵們就發現自己再一次錯了。
也許是沾染上了半人馬的習性,達恩非常直爽地問出了自己的問題——懷斯登行省首府怎麼去,塞薩利亞帝國第六皇子,兼懷斯登行省總督布蘭度爾又在什麼地方,而後,在士兵們警惕的目光中,達恩直接說出了自己是布蘭度爾皇子朋友的事實。
皇子殿下、總督大人的朋友?士兵們不可置信地听到了達恩的話,然後紛紛露出了懷疑的神色,不過當達恩釋放出一個魔法之後,士兵們就變得恭恭敬敬起來。
一個三級風刃術輕輕松松地削掉了一個士兵手中的槍桿,而隨後釋放的三級火球術點燃了哨塔上早已準備好的柴堆,不過達恩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士兵們也手忙腳亂地撲滅起剛剛冒出黑煙的火堆來。
可是一切已經完了,雖然士兵們手腳麻利地撲滅了預警用途的火焰,可是遠處另一個哨塔已經看到了這里升起的煙霧,並隨即做出了與達恩一樣的行為。
老天!謊報軍情可是大罪!我們可以說火堆不是我們點的,把罪責推到這個自稱是皇子殿下朋友的法師身上嗎?
臉色難看的士兵們狠狠地瞪著達恩,可是最終卻強自忍耐下了沖天的怒氣,畢竟,普通士兵是不可能有膽子與一個法師叫板的,更何況還是一個能夠把半人馬當坐騎的法師!
再次做出錯誤猜測的士兵們苦著臉給達恩指出了正確的方向,然後,哨塔的頭目,一個什長,小心翼翼地提出了無奈的請求。
「尊敬的大人,您可以帶上我嗎?您瞧,我必須向我的長官解釋,為什麼我們要發出警報………」
呃,可以理解,完全明白………很清楚自己行為會帶來什麼樣後果的達恩心虛地同意了什長的請求,而後,半人馬勇士的身後多了一個小尾巴,一個騎著一匹毛驢的士兵。
「這可真是太糟糕了!這樣下去我根本跑不起來!太慢了!」僅僅前進了十分鐘,半人馬勇士就抱怨起來,而達恩同樣皺起了眉頭,而只有一匹毛驢,並且通常只用作運輸補給的毛驢的什長,則陪著笑臉,並盡最大的努力緊緊跟在讓他肚子里痛恨不已的法師大人的身後。
奇怪的隊伍一路又經過了好幾個哨塔,讓達恩和半人馬勇士都松了一口氣的是,騎毛驢的士兵在領著達恩到達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小型軍事堡壘之後,終于不再成為他們的拖累了,而駐扎了一個中隊士兵軍事堡壘的軍官,搞清楚了來龍去脈後,也終于為達恩派了一個真正的騎兵。
接下來的速度提高了很多,雖說塞薩里亞騎兵,還是一個輕騎兵,並沒有肯塔一樣的速度,可也讓半人馬勇士的心情好轉了許多,不過,出于自己不能放開四蹄,暢快奔跑的原因,半人馬勇士在前往懷斯登城的途中很是驕傲地表達了自己對人類騎兵的不屑。
「就算騎在馬上,人類也不可能和我們半人馬相比!瞧瞧這速度,真是太慢了!」
斜眼瞥著塞薩利亞輕騎兵,肯塔的鼻子高高地揚了起來,驕傲、自豪現于言表,不過………
「我的朋友,時刻保持謙遜,不要驕傲自滿,這可是神明的教導,而且,誰說人類騎兵不如半人馬了!?你要是見過狂獅軍團的騎兵們,你就會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任何一個雄性動物都不可能承認自己不如別人,所以達恩立刻把自己在狂獅軍團的經歷詳細地講給半人馬勇士听,並且著重講述了全部穿著厚重鎧甲,手持長矛巨劍的重騎兵連續在納格蘭草原上廝殺數月的經歷上。
但是讓達恩氣憤的是,肯塔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親身經歷,更加不相信會有狂獅軍團這樣強悍的人類騎兵!
「這不可能!達恩!說謊是不對的!那可比驕傲自滿還惡劣!」肯塔回過頭,用一種達恩覺得憋屈、惱火的語氣說道。
「怎麼不可能!我說的都是真的!我以我的人格擔保,以斯賓塞家族,以我的祖先的名義,以全知全能的至高神的榮光發誓,我絕無一字謊言!」
達恩的嚴肅、認真打動了肯塔,仔細地瞧瞧達恩的態度,半人馬勇士有點半信半疑起來,難道人類真的會有那麼強悍的騎兵?這麼想著,肯塔忽然看到了努力跟在自己身後的塞薩利亞輕騎兵的樣子,那個人類輕騎兵明顯听到了達恩的話,並且………
「哈,達恩,不要說我不信任你啊,你回頭看看,就連你的同族都不相信呢!」
愕然回首,達恩果然從塞薩利亞輕騎兵的臉上看到了懷疑,不過,達恩只是稍稍感到了一點不快,便回過了頭。
「夏蟲不可語冰啊,肯塔!」不可能因為外人動怒,而只會因為朋友發怒的達恩說道,然後在肯塔茫然的語氣中開始解釋起來。
作為時刻面對納格蘭草原威脅的拜林斯王國,全國上下都好武成風,人民的彪悍程度遠非承平日久的塞薩利亞帝國可比,可即使是這樣,拜林斯王國面對獸人時,也總是處于被動之中,一切的原因就在于獸人天生的耐力與力量。
在野外與獸人比較耐力、速度,普通人類軍隊是絕對不可能佔據優勢的,步兵毫無疑問,只在裝備上佔優,而大多數人類騎兵也就是能在短時間內跟上諸如狼人一類的獸人,但是長時間作戰也一定會落去下風。
所以,在拜林斯王國的邊境省份,人類軍隊都僅僅用步兵據守在堅固的城市里,絕對不會與獸人野戰,只有在拜林斯王國深處,在眾多城堡限制了獸人的機動性之後,拜林斯軍隊才會尋機與獸人野戰。
可是問題這就來了,如果獸人只騷擾邊境省份,諸如魯特塔尼亞怎麼辦呢?人類軍隊總不能坐看獸人肆意掠奪吧!
為了不致于在邊境的小規模戰斗中處于被動,善于動腦筋的人類相機做出了變化,完全由人類精銳戰士組成的軍團被組建起來,而就連士兵也要求至少擁有二級以上斗氣的狂獅軍團,就是拜林斯王國出于對抗獸人而組建的精銳軍團。
為了與獸人交戰時獲得優勢,像狂獅軍團這樣的軍隊不僅僅全部由擁有斗氣的戰士組成,所用的馬匹也全部是體內培養出魔核的特殊戰馬,花費了無數金錢、精力培養出的,本質上和魔獸沒有區別的戰馬,再加上精銳的士兵,便是狂獅軍團能夠在納格蘭草原上連續作戰數月的原因!
「這下你該相信了吧,我沒有說謊,一切都是真的!」講完了的達恩露出驕傲、自豪的表情,可是同時,再一次想起狂獅軍團的大男孩也露出了悲傷地表情,知道狂獅軍團幾乎全軍覆沒的潔塞塔也沉默下來。
不過,肯塔和塞薩利亞輕騎兵卻沒有注意到達恩和潔塞塔的表情,輕騎兵呆呆地張大了嘴巴,再看向達恩時,臉上已經充滿了尊敬與崇敬,至于肯塔,在給予那些戰死在納格蘭草原的狂獅軍團騎兵們致敬之後,悶聲悶氣地問了一句話。
「達恩,在拜林斯王國,像你說的那種重騎兵軍團有幾個?」
「魯特塔尼亞行省一個,狄特蘭行省一個,馬德維納行省一個,國王陛下親自指揮了兩個,一共有五個,曾經………」
「哦!」肯塔點了點頭,忽然表情輕松起來。
「只有五個啊,呵呵,達恩,你知道嗎,在白石高原,像我一樣往來如風的天生戰士………」
出于對戰死的靈魂的尊敬,肯塔沒有說下去,但是達恩已經明白半人馬勇士話里的意思了,在無法辯駁的事實面前,達恩忽然意識到,狂獅軍團受到的損失對于拜林斯王國來說是多麼的慘重,而馬特烏斯將軍在作出向獸人的聖地阿蘇斯山進軍的決定時,又承受著怎樣的壓力。
不過,馬特烏斯將軍一定沒有後悔過吧,狂獅軍團的每一個騎兵也肯定沒有後悔過,因為我們只是做出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就像現在,我也是做我應該去,也一定要做到的事情!
這麼想著,達恩回頭看向了潔塞塔,而在女牧師的眼里,達恩看到了一抹同樣的堅定與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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