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臨城某處,立著一排排稀疏的大宅院,但年代有些久遠,更因為此處稍有些偏遠,顯得有些寂靜。
其中一宅院的大廳及庭院,都安置著很多白布條和白花。在大廳正中,擺放著一個靈台,上面放著一個靈位,刻有‘周柃孜之靈位’六個字。
正前,跪坐著一個面相平平的青年,他體形健碩,看起來極為樸實,只是臉色憔悴,也不知跪坐了多久。除了他,還有一人倚靠在大廳外的牆壁上。這人身形挺拔,面如冠玉,但卻毫無表情,雙目極為無神,加上一身的黑色緊身衣,更是顯得有些死氣沉沉。
「回來了。」黑衣男子霍地抬頭,望向某處。
「咻!」
一個人影,幾是眨眼之間便出現在大廳之中。
「大哥!」跪坐的青年激動的站了起來,隨即便愧疚的低下頭去。
子俊怔怔的看著那靈牌,腦袋里「轟隆」一聲巨響,變得一片空白,仿佛整個世界都塌陷了下來。
腦海中,不自覺浮現一張秀美的面孔,雖非傾國傾城,但那雙大大的眼楮,仿佛會說話一般,透著一股清爽的感覺!那微微翹起的嘴角,如剛盛開的白牡丹一樣,讓人心醉,卻又蒼白的讓人心寒。
「大哥,都怪我,沒有照顧好嫂子,青雲任憑你處置!」羅青雲跪了下來,拼命的朝著子俊磕頭,只幾下,便流出鮮血來。
黑衣男子默默的站在子俊身側,什麼話都沒說。
子俊的眼楮陷入一片陰影之中,他動了動嘴唇,沙啞的道︰「起來!」
「大哥!」羅青雲抬頭看著子俊,鮮血流淌下來,蒙住了布滿血絲的雙眼。
「起來!」子俊低喝道。
羅青雲緩緩站了起來,臉色突然一白,身體一晃,差點跌倒在地。守靈的七天里,他不吃不喝,寸步不離的守在這里,身體已經虛弱到了一定程度,此刻情緒一激動,加上額頭的傷勢,頓時有些支撐不住。他緊咬牙關,深吸了幾口氣,硬是站著沒倒下去。
子俊平靜的走到靈台前,一番叩拜後,靜靜的跪坐在前看著那靈位。
昔日佳人笑,今朝香魂消。
「大哥,大嫂的遺體已被星孜安置的下葬了。」羅青雲回道。
「她有什麼遺言?」
羅青雲神色黯然,道︰「一句話都沒交代,很突然的,也很平靜,在睡夢中就走了。」
「怎麼會這麼突然?我走之前,她的情況都很穩定!」平靜的語氣,卻讓人心中一涼。
「發生了意外,就在你離開後不久,史凡突然帶著他的人出現,攻擊了我們。」羅青雲說道。
「史凡?」子俊眼中閃過一抹煞氣。
「是一個下位聖魂狩,實力強勁,身邊聚集七個兄弟,各個皆是魂狩,都是刀口舌忝血的人物。」
「是他們害死柃孜的?」子俊緩緩站了起來。
听著子俊平靜的聲音,黑衣男子不禁皺了下眉頭。
「是,也不是。」羅青雲臉色有些古怪。
「什麼意思?」子俊皺眉,隨即疑道︰「況且有牛九在,即便是聖魂狩也難以得手?」
「我被人引走了。」那黑衣男子突然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一個實力很強的人。」
「有你強?」
「同為中位聖魂狩,不過不是我對手……他在暗處三番四次的只襲擊我,我以為是沖著我來的,沒多想就追了過去。」牛九淡淡的道︰「你要處置,就連我一起處置了。」
「後來如何?」子俊繼續問道。
「冷臉牛被引開後,史凡一群人就出現了,開始沖進房內,憑我根本抵擋不住,但他發現大嫂就是要抓的人時,顯得很驚訝,最後竟然沒有動手,一言不發的就離開了。不過大嫂卻因為我和他們交手受到波及,魂體振蕩,令得她病情開始惡化,最後……我們想盡了辦法都無法控制!」說道最後,羅青雲情緒再次激動起來,雙拳攥得緊緊的,臉色更慘白了一分。
子俊看著那靈位,眼前似乎被什麼蒙住了一般。他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羅青雲的肩膀,喟然道︰「……時之不濟,命也!不必自責。」
「大哥!」羅青雲有些哽咽。
子俊牽強一笑,轉而對牛九道︰「引開你的人,死了?」
「沒有,我听到青雲那邊的動靜,急于回援,僅僅擊傷了他,便讓他利用魂具逃月兌了。下次見到……」說著,牛九雙眼中驀然爆射出一股凌厲的目光,殺氣凜然,隱隱中,還有一抹刀芒閃過。僅僅只是氣息外放,便令得地面灰塵卷起一個個小漩渦,一股冷風更是憑空而現,如至秋冬。
「史凡呢?」子俊顯得很平靜。
「我沒讓九哥去,想讓你來決定,畢竟他……」羅青雲沒說下去。
「史凡與我們素無瓜葛,而且他們一向是收錢辦事,背後指使之人,我想我知道是誰了。」子俊漠然的說道。
羅青雲自然也知道是何人所為︰「大哥,他們勢力龐大,雖然你和九哥聲名在外,能獨當一面,但好虎斗不過群狼,況且他們肯定也暗藏一些實力,所以不能明斗,我覺得我們還須暫且忍耐,可以暗中慢慢對付他們。」
「我自有分寸,你們這幾天都沒休息過?這兩天好好休息下,養精蓄銳,我先出去一趟。」子俊說罷,轉身就走。
羅青雲欲言又止的點了點頭,當子俊的身影剛消失,他眼前便是一黑,頓時暈厥了過去。
羅青雲能撐到現在,就憑著一口氣硬撐著,當交代完事情的始末後,這口氣也徹底消散,不支倒地。
牛九面無表情的把羅青雲安置後,便開始調養起來。
……
在某一閣的五層,七個男子正以各自形態在寬敞的大廳坐著,默默的處理著手頭上的事情,但這安靜的樣子卻絲毫掩飾不住他們身上那股戾氣。
在這七人面前,站著一個衣著華麗,但卻有些手足無措的年輕人,神情中甚至有些害怕。
「誒,你還想站到什麼時候?」其中一個男子有些不耐煩的叫道。
年輕人一個激靈,小聲的道︰「各位大人,我、我在等你們的答復啊!」
「我已經說了,沒有那麼多錢,我們不會動手的。」一個面色沉穩的中年男子擺了擺手的道。
「這價錢在原有基礎上已經提高了兩成,而且我們只有這麼多,還請你們多考慮一下……」年輕人鼓勁的一口氣說完,但越到後面,聲音越小。
「小小魂士,口氣不小,那是不是要我拉下面子,跟你家那位說聲謝謝?」中年男子臉色一沉。那年輕人驚得連退了數步,慌忙道︰「不敢不敢,我、我這就回去,再跟東叔商量下。」
「快滾!」兩個在擺弄木雕人像的人冷哼道︰「吵死人了。」
「是是!」年輕人倉惶離開,待跑到下,才微微緩過氣來。
年輕人僅僅接觸到這圈子,有幸得以修煉,如今也跨入門檻,成為中位魂士,在常人眼中,已是了不得的人物,但和這些人一比,簡直如常人一般,那壓力自然而知。
「真是的,明知道這些人不可能這麼簡單就能請的動的,錢對他們來說也算不得什麼了,也不看看他們的實力,可都是魂狩!這要在幽蛇那些勢力里,也算是頂尖的人物。」年輕人有些興奮,能接觸到這等人物,可是極為難得。
閣五層,一個人對那中年男子問道︰「二哥,那價錢也差不多了,干嘛說價格低了?只是請一個人而已,簡單嘛!你這樣,說不定這買賣就黃了。」
「這次違了那樁事,那些人必定會對我們有所不滿,我們這段時間還是安份點,別讓他們找到機會發飆。」中年男子名為宋哲,他有些無奈的道。
「這又不是我們的錯,是他們事先沒說明,不過大哥也真是的,女人就女人,不一樣是人嘛,為什麼不抓?」
「是啊,抓過來不就沒事了嗎?」
宋哲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是嗎?」
一個冷若秋風的聲音驀地響起,飄渺不定,讓人如置冰窟。
「是誰!」
眾人一驚,如受驚的野狼,動作皆是無比矯健,刷的一下都站了起來,雙腿微屈,作勢欲撲,眼如鷹般,四下警惕。
氣氛陡然緊繃了起來。
「你們應該感到慶幸,幸虧沒有對她出手,否則,你們已經死了!」這次聲音實實在在沒有掩飾的聲音從一側響起。
一個身形挺拔的青年倚靠在一側的牆上,面無表情,那一雙眸子,如深淵一般,好似能讓人一下就陷了進去。
宋哲瞳孔一縮,能在自己及眾兄弟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進入房間,而且是如此近的距離,可謂是神出鬼沒。這份實力,幾乎與大哥相差無幾了。
「小子,口氣挺大的。」
「就不知道你有這本事沒!」
有幾人見這人口出狂言,都不由冷笑幾聲,但神情凝重,人人戒備,腳步輕移間,已形成一個包圍圈,而且位置都配合的極為恰當,首尾相望,步步餃接。
任誰都看得出這人不簡單!
「朋友是誰?剛才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宋哲卻是皺眉道。
「史凡呢?」青年抬頭,眼光一掃,漠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