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歡飲,第二天大家起得有有些晚。只有柳飛兒早早地起來,替沐英收拾東西。沐英也醒了,睜著烏溜溜的眼楮,看著柳飛兒替自己收拾衣物。看到柳飛兒一臉的不舍,沐英眼珠一轉,賊兮兮看了柳飛兒一眼,湊到柳飛兒耳邊,悄悄道︰「飛兒姐姐,我走了就沒人夾在中間嘍!」柳飛兒存了幾個月的心思,被沐英一語道破,咬牙恨恨道︰「你才多大的小子,仔細我打你!」沐英條件反射般捂住自己的,討好道︰「我知道飛兒姐姐最疼我了,舍不得打的。」
「哼,白疼你這麼久!」柳飛兒兩眼一翻,道,「以後跟了你義父,自己也要勤快些才是,你師傅平日安排的課業一樣都不可落下。將來上了戰場,也莫要只想著報仇,傻兮兮直往前沖,活下來才是要緊。要听義父義母的話,別到處頑皮,做了大將軍的義子,也莫去招搖,在如現在這般模樣,看哪家姑娘將來肯給你當媳婦……」
「飛兒姐姐你自己還沒嫁出去呢,倒想給我說媳婦,」沐英笑嘻嘻伸出手模模柳飛兒的額頭,「沒發燒啊,怎麼今日比老媽子還羅嗦?」
柳飛兒再也忍不住,一齜牙就準備撲上去。
「你們兩個別鬧了,」馬秀英也已經醒了,笑眯眯地瞅這兩人道,「英兒過來,你飛兒姐姐這是舍不得你走咧。飛兒你放心,英兒交給我,不會讓他受罪的。」
外屋也傳來說話聲,眾人都已經起身。洗漱之後,朱元璋等人因為不能長期離營,便與雲霄道別。
「大哥此番回營,軍費已然不缺,不過小弟還有一事相求。」雲霄掏出一本小冊子遞給朱元璋道,「有勞大哥挑些十三四歲的孤兒,人數男女都不拘,獨建一營,若是有什麼特長,乞丐僧道戲子也行,不妨先照著這小冊子訓練一番。」又看了看沐英道︰「大哥若是沒什麼人手,便讓英兒操練他們去。」
雲霄也是存了點私心,軍營之中,手上沒點「干貨」,就算皇帝的干兒子也沒什麼地位,二則雲霄要練的也不是尋常將士。看著諸人不解的眼神,雲霄指著柳飛兒笑著解釋道︰「光憑我和飛兒,就算能搞到銀兩也沒法快速轉移,總還是訓練一些幫手才是正經,否則縱是金山銀海,我和飛兒也搬不回來。何況飛兒精通追蹤查探之道,日後讓飛兒教教,可以易容裝扮,充作細作間諜。」其實這里面也有替柳飛兒挑選傳人的意思,雲霄沒有明說罷了。
眾人這才恍然,朱元璋接過冊子道︰「這是好事,于我軍大有助益,回去我便著手建營。」
「冊子上有聯絡標記和暗語,大哥若是練得有起色,可與我聯絡,我收到消息便作安排。」又對眾人肅容道︰「這新營的過關考核內容便是潛入諸位兄長的大營,我在冊子最後已經說清楚,還請諸位兄長小心為上,若被潛入,也要及時針對漏洞著手修補。考核若不過關則新營不堪大用,考核若過關,則諸位大哥大營漏洞百出,切記切記。」
眾人皆道︰「如此更是好事一樁,被自己人潛入大營,也算給自己一個警醒,否則便是給外敵留了機會。」眾人竟已隱隱期待這支特殊的隊伍在敵後攪得天翻地覆的情景。胡大海這類粗人只覺得「有點意思」,朱元璋這等心細之人已經在思考這個新營成軍之後在戰略戰術方面帶來的變化,一時眼中精光閃閃,馬秀英隨手翻了幾頁一看,更是對雲霄的奇思妙想贊嘆不已,直言此冊當是戰策奇書,幾可與《孫子》同列。
眾人各道保重之後便策馬回營,雲霄看著跑進屋內喜孜孜忙碌的柳飛兒,似笑非笑道︰「得意了?」
柳飛兒被說中心事,展顏一笑,道︰「怎麼,怕我粘著你?」說罷又開始齜牙。
雲霄一看這動作便大為頭疼,連忙道︰「別鬧,快收拾東西,咱們也該出去活動活動了。」
「去哪兒?」
「江州。」
此時正是外出游玩的好時節,雲霄和柳飛兒倒是不急著往江州趕,眼下韃子主力多半撤走,整個南方幾乎沒有了任何軍事壓力,朱元璋現在又是富得流油,不但在軍費上緩過氣來,並且逐漸有了自己的文職班底,計劃先東征攻取集慶路,先有一個穩定的基業,在徐圖後事,臨走前朱元璋隱約提到郭子興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義軍分家怕是早晚的事,雲霄也建議朱元璋先不急著擴軍,擴軍劃的錢不如直接拉攏各路義軍中的低級將領,一旦事態有變,直接扯換大旗,遠比征召新兵蛋子來的劃算。
這年頭義軍過的日子也就比乞丐好點,各路義軍都在為自己的軍餉錢糧發愁,雲霄給朱元璋的建議立刻得到馬秀英的贊同,畢竟作為郭子興的義女,她也覺得都是同袍戰友,能拉攏則拉攏,自家人火並,流的還是自家人的血。
林林總總各方消息加起來,整個中華大地出現了難得的平靜,而且雲霄估計這種平靜還會持續幾年,各方勢力都在努力積攢自己的力量,等待決戰之刻的來臨。不過平靜歸平靜,各方暗斗卻愈演愈烈,這種暗斗,不在戰場不在廟堂,而在江湖。各方為了自己的實力,都在竭力拉攏江湖幫派,一時間無論綠林還是各大幫派,往來的使者一波接著一波。
雲霄和柳飛兒一路游山玩水,始終沒有去九江的意思,朱元璋差人送來的書信也告訴雲霄暫時不要輕動,作為決勝的撒手 ,朱元璋打算在賭上雙方命運的大決戰中再將雲霄這張底牌亮出來。所以兩人反而倒是閑了下來,一路游玩過去,生怕錯過了這萬物勃勃的好時節。兩人沒有往西,反而一路南下,徐徐前行,朝淮南而去。
柳飛兒的美,已經越來越無法遮掩,一路上狂蜂浪蝶自不必說,不少自詡風流的江湖俠客,也有厚著臉皮毛遂自薦的,讓雲霄煩不勝煩。雖然雲霄心底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愛著柳飛兒,可是這樣下去自己也卻是受不了︰他心里不是沒有柳飛兒,只是面對柳飛兒有著一種以秀秀為藉口的自我抗拒而已,別人這樣明目張膽的搭訕,他提菜刀砍人的想法還是有的。
猶豫再三,雲霄還是讓柳飛兒易容換裝。柳飛兒笑嘻嘻地說了一句「吃醋了」,就嚷著讓雲霄幫她準備。兩個人扮作同行的算卦先生和游方郎中,走進了淮南地界。雲霄不顧柳飛兒的抗議,本著無限風光在險峰的原則,避開官道,專挑山路走。其實雲霄許久沒吃野味了,嘴饞的慌,柳飛兒嘴比雲霄更饞,所以抗議歸抗議,兩個人倒也樂此不疲。倒是一路上野雞野鴨連同雞蛋鴨蛋都被「抄家滅族」的已經不在少數,山間小溪里的魚更是遭了滅頂之災,柳飛兒怎麼也吃不胖的身材看上去瘦弱,飯量卻比關西漢子還大,每次吃過之後要在地上躺半個時辰「消化消化」才肯走,兩人每天走的山路還不到十里,這也算曠古奇聞了。
不過不是所有山里的活物都能吃的,至少眼前這個身中劇毒的中年女子和站在她旁邊的幾個一臉猥瑣的漢子就不能下鍋。中年女子的衣服已經都被挑開,只剩下褻衣褻褲,幾個漢子正在劃拳擲銅板圍繞誰先上的問題展開多邊會談,剛剛進入實質性話題開始磋商的時候,就听到雲霄和柳飛兒走過來的腳步聲。
「嚇!這種事都能遇上!」雲霄愣了一下,嘴里開始花花。
本來嘛,跑個江湖劫財劫色的多了,兩人就算想管也管不來,遇到了也只是暗地里問問。如今明目張膽的婬賊越來越少,畢竟婬賊們文化水平見漲,學那麼一點詩詞歌賦什麼的,除了有些特殊嗜好的,都掏幾個大子兒逛窯子去了。畢竟那里面有很多冒充文學女青年、號稱清倌兒的窯姐兒等著諸位「公子」去解救,只要你出手夠爽快,為人再另類一些,騙幾個無知丫頭還是沒問題的,不會「吟濕」的也得裝作豪放狂笑幾聲去吸引眼球,騙到手了繩子蠟燭還不是自己挑?既嫁從夫麼!。怎麼說都比在這荒山密林里當「野戰軍」強多了。
「兩個不開眼的東西!」為首的漢子看到黃皮黑臉的柳飛兒要吃人的目光,低聲罵了一句,「兀的那細皮女敕肉的小郎中留下陪大爺樂呵,黑臉道士快滾,不然小命不保!」
「嘶」雲霄瞪大眼楮吸一口氣,道︰「原來大爺還好這一口?看來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小弟失敬!不過,小弟以為,大爺眼光忒差了點。」
「喲,你這兔兒爺蠻乖巧的嘛,」為首那漢子猥瑣一笑,朝柳飛兒看了一眼,「莫不是白便宜了這黑臉道士?難怪兩人都鑽進這山溝里來,原來都不喜歡走正路哇!你說大爺怎麼地沒眼光了?」
「誰說不是?你看這女子,」雲霄指著快被剝成白羊的女子嘴里繼續花花道,「人老珠黃就不說了,臉色發黑,胸部扁平,大腿倒是細長,可惜不知道吃了什麼東西,比她的臉還黑,特別是她的腰身,你看你看,還有贅肉,哎呀呀,惡心哪,你再想想,這麼一把年紀了,看上去還是個處子,必定先天就有不足,還不如山下村子里的老母豬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