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雄過獎了!若不是小英雄機智,只怕我和大哥就要打起來了!哈哈!」消了氣的白海石幾乎沒有一點城府,上了年紀的人被小輩捧一下,自然心里開心得不行。
雲霄呵呵笑道︰「老英雄舒坦了,就該輪到咱們小輩出場了,如何?」
白海石一臉笑意道︰「這個自然!你們隨意,老夫就瞧個熱鬧,不過還是大哥那句話,千萬別弄死,這麼多腦袋還要留著給老三供奉!」
雲霄行禮道︰「晚輩省得!」
一旁的藍翎大眼楮一眯︰「那我可就上嘍?」說罷,跳進場中,朝假韋素招招手道︰「就是你,過來!」五毒教名聲太響,那假韋素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人群中一個粗壯的聲音道︰「這小子慫了!哈哈!喂!小子,撩開褲襠看看,你的那貨還在不在了?」
「還用看嗎?我看早就被韃子婆娘咬了?」在眾人的嘲笑中,假韋素才不得不硬著頭皮下場。
雲霄搖搖頭,低聲對柳飛兒道︰「本來他的贏面兒還大一些,有七成把握擊敗翎兒,可是如今膽氣不壯,未戰先怯,恐怕會有七成把握要敗在翎兒手上。」
雲霄怕藍翎的龍吟劍太過惹眼,起早過來的時候用一塊黑布將劍包好背再讓藍翎背上。只見藍翎解開黑布,一把外形古樸的長劍展現在眾人面前,識貨的人一看劍鞘劍柄就知道,這把劍絕非凡品,一旦出鞘必定驚艷全場。白海石一陣遲疑道︰「苗女不都是使苗刀的麼?如何用起中原長劍了?」
坐在白海石身旁的謝青山面路微笑,指了指雲霄道︰「你忘了他麼?」
白海石一拍腦袋,恍然道︰「對對對!有個行家在!」
三兄弟里面,謝青山最重「義」,為了「義」字幾乎六親不認;死掉的韋素最好讀書,一門心思想著在義軍開科舉的時候弄一身功名;白海石有點,小老婆也多,雖然柳飛兒和藍翎對白海石這個癖好持否定態度,可雲霄卻一直說︰這才像個人,有血有肉的人。最起碼能讓人看到缺點的人,都不太危險。當初在飛字營訓練各種暗樁的時候,雲霄就教導過手下們如何去收買別人。
雲霄當時有過論斷︰大凡女人要麼重感情要麼重虛榮,從這兩方面入手,或騙或收買,搜集情報不難;大凡男人吃喝嫖賭必須沾一樣。
要知道眼下天一黑基本就沒什麼娛樂活動,約上幾個好友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是男人最佳的娛樂方式,喝得酩酊大醉,或將心事彼此傾吐,好好地抹一把男兒淚,這樣的交情,鐵的,當然有幾個閑錢的還可以去窯子「交流感情」。
男人嘛,一起打過仗,一起嫖過娼,一起流過淚,一起分過贓。前者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過命交情,肯把自己後背交給戰友,自然信得過;第二種是把自己的信譽、名聲交給朋友,這種人也有機會拉攏;一起哭過的男人最重意氣,彼此交心還是很不錯的;第三種人,若是收買他,絕對沒問題。總之,雲霄一直認為,有缺點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完美男人絕對危險,這種人要麼把「名」看得太重,不但收買不到,反而還要被反將一軍;要麼就是掩藏得很深,指不定什麼時候背後捅你一刀。雲霄當初千叮嚀萬囑咐︰飛字營看見這種男人一定要繞著走。
白海石喝酒吃肉自然不必說,大小就練的外加橫功夫,如今快要知天命了,還是身壯如牛,這樣的男人對沒感覺那就是騙鬼了。
白海石看看捧著長劍的藍翎,再瞧瞧雲霄,豎起拇指,朝雲霄曖昧笑笑︰「小子行啊!五毒教主都被你拿下了!」雲霄一時大窘,柳飛兒則在一旁捂嘴偷笑。
場中藍翎手一抖,長劍出鞘。一陣龍吟之聲立刻在大廳中回蕩起來,已經有人月兌口而出︰「好劍!」沉穩一點的也暗自點頭︰就憑能看到這把劍出場,今兒就算沒白來。藍翎擺出來的起手式更是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一些識貨的長輩怎麼也捺不下自己的情緒︰「游龍劍法!」
雖然說游龍劍法已經失傳幾百年,可是不少武林人好歹也通過武林典籍的記載將游龍劍法的招式猜了個七七八八,如今藍翎甫一亮相就引來眾人注目。一個苗疆女子用的中原長劍,使是中原失傳數百年的劍法,這足夠讓在場許多人猜測許久了。
藍翎見假韋素一陣躊躇,抓住時機一劍刺了過去。假韋素這才清醒過來,連忙閃開,握住雙拳,朝藍翎攻了過來。藍翎的游龍劍法精髓在一個「游」字,一方面指的是劍招不是以挑、刺為主,而是以劃、破為主,以劍柄為軸心,用劍尖在對手身上劃開一道道口子,讓對手逐漸失去戰斗力。所以一旦招式展開,就沒有收、放的概念,而是整個身軀全面打開,腕部發力,聚于劍尖,不斷劃過對手身軀,逐漸壓縮對手的防御圈子,在對手慌亂不已時再下手。另一方面是指這套劍法的步法也是游動不定,既不同于穩扎穩打的重劍技法,又不同于輕逸靈動的軟劍技巧,而是靠步法封鎖對手的進攻、防御圈子,讓對手方寸大亂。
整套劍法施展開來,如同大魚一般,在小魚群周圍游動,不斷壓縮小魚群的活動空間,等魚群一亂就動手捕食。當年東海派先祖正是得益于在海水中看到巨鯨圍捕魚群有感而創,配合本身的心法不但威力驚人,而且招式也是酣暢淋灕。
面對藍翎的步步緊逼,假韋素也從最初的慌亂中緩過神來,開始了有節次的反擊。可這假韋素是練拳的出身,而藍翎龍吟劍本身長且不說,游龍劍法又是在外圍游斗的劍法,如此一來兩人始終保持四五尺的距離,假韋素別說傷到藍翎,就連藍翎的衣服都踫不到。而藍翎的步法飄忽不定,想要沖到藍翎身邊貼身肉搏幾乎不可能。藍翎沾光,也就是沾了這套游龍劍法從未現身江湖、別人根本不熟悉的光,否則遇上假韋素這樣對手,吃虧是難免的。
兩人對陣二十多招之後,雲霄無奈地搖搖頭︰「本來還以為有熱鬧可看,沒意思啊沒意思,這假貨太蹩腳,拳法雖然不錯,內力底子也過得去,可和那晚的太祖長拳比起來,差太遠了!」
柳飛兒卻是心有疑慮道︰「按說你那個師叔既然投靠了韃子,那麼多高明的武學擺在那里,也不至于只教給韃子們這些粗淺的入門功夫呀!」
雲霄也是不解道︰「我也不明白。」此時場中藍翎和假韋素的那場一邊倒的戰斗已經快接近尾聲。本來還有機會一搏的假韋素徹底變成陪襯,身上已經被拉開七八道口子,血已經印透了衣衫,動作也越來越慢,顯然已經不支。
全場所有人都對韋素的表現失望之極,看身手也應該是一個好手,誰知道居然如此不濟,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場外不少人已經在仔細思量自己若是對上藍翎會有幾成勝算,無奈自己對藍翎的劍法路子根本不熟,算來算去也沒什麼結果,心下只是對藍翎越發好奇。
陡然間藍翎收劍挑出圈外,歪歪嘴道︰「不經打,沒意思!」話音一落,那假韋素便「撲通」一下癱軟到地上。雲霄笑呵呵起身,走到假韋素跟前朝著幾個大穴一拍,封住武功,然後將他全身上下檢視一遍,沒什麼發現,又撥開發際窺探假韋素的發根。良久,微微一笑,掏出斷岳短刀,仔細將假韋素剃了個光頭,這才將他的腦袋扳過來給眾人看,原來腦袋上赫然刺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狼頭刺青。
眾人已經紛紛怒喝起來︰「果然是韃子!」「狗東西!」
謝青山和白海石最後一絲期望也化作泡影,看向假韋素的目光幾乎要噴出火來,韋夫人則是白眼一翻,喃喃道一句︰「夫君,你死得好冤!」便暈了過去。
剩下的血狼會成員看到如此場面眼中閃過一絲懼意,紛紛持兵刃朝後緩緩退去,門外傳來一聲大笑︰「想跑,有那麼容易麼?你當這里是你們韃子牧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麼?」卻是謝北雁帶著金刀門弟子已經堵在門口,將血狼會成員的退路徹底封死。
群豪中有人大喝一聲︰「動手哇!誰搶到算誰的!」周圍轟然一聲叫喊,群雄紛紛朝血狼會成員撲了過去,只有一些上了年紀自恃身份不出場的宿老或者武功較高的懶得動手的俠士站在原地,也都只是讓自己的弟子或者手下上前練練手,也順便看看自己教出來的弟子手段如何。
河北綠林太平了好多年,一直沒什麼「大生意」,好不容易逮著機會發泄一下,一些年青後進個個急不可耐地狂攻不已。謝北雁也不打算和這些小年青們搶什麼風頭,囑咐門下弟子堵死退路,自己則繞過混戰的人群來到雲霄等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