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三人立刻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咬著牙也是堅決地朝前邁了一步。雲霄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隨手一擺,卻是太極拳中的一招「野馬分鬃」,可帶出來的氣浪卻立刻讓白梅三人站立不穩,仿佛要將三人「品」字形緊密站位硬扯開一般。白梅內力厚實一些,還能頂住,藍翎和朱能只能單腿前弓,死死抗拒這股撕扯的力量。
可雲霄的手又是一擺,隨手就是一招不成章法的「攬雀尾」,三人頓時感到剛剛迎面而來的撕扯力立刻變成了從背後而來的推力,內功底子少薄一些的藍翎當即就是朝前一個趔趄,差點栽倒。
一直在旁邊游斗的柳飛兒立刻瞅準機會,單掌凌厲而至。白梅只顧慌忙拉住藍翎不至于其栽倒,朱能亦是斜後背朝著柳飛兒,兩人都是無法救援,就在此時,一道剛猛的掌風隨著一聲佛號直撲柳飛兒,在寺中看到小屋這邊雪花飛舞心下奇怪不已的道衍來了。
道衍的掌力極強,柳飛兒也不敢硬抗一記,只得凌空錯身飛開,又是一局平手。此時,隨著道衍的加入,場中形式發生逆轉。道衍自幼修行佛門童子功法,自成一系,替三人擋住不斷變化的氣流與雲霄對抗,白梅三人則是壓力大減時而攻向雲霄,時而圍捕柳飛兒。
在空中疾速穿梭的柳飛兒懊喪不已︰若是氣場的氣流不是流動的,而是固定的就好了,讓他們不能動,我就有機會了!
誰知柳飛兒心念一動之下,道衍四人立刻感覺到氣場內的氣流逐漸厚重,漸漸地似乎變成了水流,而自己的動作也被迫慢了下來。感覺到變化的柳飛兒大喜,隨即就朝四人攻了過去,此時四人的動作越來越慢,空門也越來越多,眼見離落敗不遠了。
「呵!」一聲斷喝讓氣場波動不已,柳飛兒一個不留神,氣場登時消失,朝地上栽了下去,雲霄連忙收功,躥過去接住柳飛兒,場中四人這才恢復正常,腦門上盡是汗珠。
斷喝出聲的正是竺清,看到眾人都收住功力,這才笑呵呵地走了過來。
「真邪門!」朱能對著雲霄心有余悸道,「像你們這種打法,誰能逃得過去?」
竺清笑道︰「其實你們三人進場的時候,贏面就已經很大了,只不過你們對他們兩人氣場的進攻方式不了解,吃虧大了些。」說罷又轉向道衍道︰「外放的氣場並非不可破,方才我正是用的佛門正宗的音波功喝破了他們的氣場,你雖然功力不到家,但還是可以一邊出拳一邊用音波功打亂他們的氣場。以後臨陣也當如此,口中用音波功斷喝配合你佛門武功,不啻醍醐灌頂,可起擾人心智之效。」
道衍連忙合十口稱「受教」。
竺清又轉向雲霄笑道︰「能把《大周天錄》和本門心訣融為一體,你小子運氣好得出奇哩!我不過三十歲上才達到你這番境界,你還不滿二十,不知道你三十歲上又會如何了!」
雲霄自己也是高興萬分,剛準備開口,卻听到竺清又道︰「你的大體路子不錯,不過還是有提升的余地。」
雲霄立刻肅容恭敬道︰「還請師傅教誨!」
竺清頷首捻須道︰「你這種氣場我自己也沒接觸過,不過萬物相通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既然你已經能夠自由控制氣場中的氣流,那麼不妨嘗試一下將你平生所學的五行遁甲、八卦陣法融入其中。還有,你平時就喜歡研究機關術數,也可以將這些一通融進氣場陣法之中,若能做到,縱然是我要破你氣場,也須得費一番功夫了。」
雲霄雙眼一亮,腦海中立刻閃過無數的想法。原本自己只當氣場是自己和柳飛兒的合擊手段,從來沒有想過將其他東西融入其中,若是真如師傅所言,依照地勢和各種外界條件,將各種遁甲、陣法的變化放入到氣場之中,那氣場的威力就不再是簡單的增加,而是充滿了破壞力!
想到此節,剛剛準備拉著柳飛兒試驗,卻又听竺清道︰「到底,還是你這孩子宅心仁厚,沒有動殺機。若是剛剛在氣場中的不是雪花,而是燕尾鏢、柳葉鏢、透骨釘、寒水沙、斷魂散之類的暗器毒藥,哪怕只是一些小石子,他們恐怕早就非死即傷了。」
白梅等人這才看到,自己的發梢上、臉上、衣衫上早就沾滿了雪花,若這些雪花真如竺清所言是暗器毒藥,那他們根本就不是「非死即傷」,而是「必死無疑」。
朱能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艱難道︰「真狠……那天下還有人能活著走出來麼?」
竺清大笑道︰「莫要小覷了天下英雄!既然音波功可破氣場,難道天下就沒別的武學了麼?武道之途永無止境,切莫止步不前!」
看到朱能連忙點頭,竺清笑道︰「算了算了,一大清早地倒像是在教訓你們小輩似的,弄得你們好生不自在。」
雲霄笑嘻嘻道︰「師傅您老人家龍精虎猛,聲威常在,咱們做小輩的當然無比景仰……」
竺清笑罵道︰「少扯淡!你是什麼貨色我不知道?盡來這套!走了走了,別耽誤我和你師娘去賞雪!」說罷拉著白梅有說有笑地走了。
雲霄站在原地張嘴呆立,直到竺清和白梅消失在眾人視野中時才緩緩道︰「美色當前,果然沒幾個人能把持得住啊……」
柳飛兒捶了雲霄一拳道︰「你懂什麼!」
雲霄模了模鼻子道︰「怎麼我不懂?」
柳飛兒沒好氣道︰「若是當初只有你和你師傅住在一起,兩個人倒沒什麼禁忌。如今多了你師娘,還有了這麼多晚輩在場,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你師傅和你本身又不習慣這種俗世濫調調,他說是賞雪,其實還不是為我們晚輩著想?有他們在場,咱們說話什麼的能這麼自在麼?縱然你無所謂,可朱兄和道衍大師還是要畢恭畢敬,你結交的朋友都要矮你師傅一頭,那就顯得生分了,明白麼?」
雲霄恍然道︰「我說師傅怎麼變這麼多哩!」
朱能也微笑道︰「青竹先生果然是人中豪杰!光是這份胸襟氣度,就足夠我等晚輩敬佩了!」
雲霄笑笑道︰「你就別在這兒掉書袋了!今兒人到齊了,該商議商議下一步咱們該怎麼走了!」
道衍雙手合十道︰「前幾日青竹先生約的幫手都已經到齊,就等查出血狼會秘址即可動手了。」
雲霄奇道︰「咦?師傅怎麼回事?這麼大事兒也不告訴我一聲?」
道衍回答道︰「小哥兒有所不知,青竹先生的這些朋友都非常人,有些前輩數十年未涉足江湖,本來就不願與人多打交道,如今他們也只是散居在大都各處而已。青竹先生也曾交待小僧,應天情況有變,有可能這次不用著急動手,才讓小僧不外傳的。」
雲霄一臉難看道︰「可再不外傳,這事兒也應該告訴我啊!」
朱能揶揄道︰「這會不是已經告訴你了麼?你還廢什麼話?」
雲霄語塞,確實,這會兒道衍已經告訴他這個消息了,可到底不是師傅告訴自己的,心里總覺得不是個味兒。心里正在不痛快,腦門上就挨了柳飛兒一下︰「說你聰明你怎麼就這麼笨呢!你想想這麼多天你哪天不是天不亮就出去,戌時之後才回來的?難道要你師傅三更半夜跑到徒弟夫妻的房間里來敘話麼?」
「額……」雲霄心里有些歉然,幾年不見自己的師傅,平時想念異常,可見面之後卻又整天東奔西走、早出晚歸,連每日起床和就寢前當有的請安都忘記了,自己還真沒有做徒弟的覺悟,可竺清不但不怪罪,反而更了解雲霄的忙得腳不沾地的苦衷,白天里讓全力以赴去為蒼生百姓奔波,對雲霄結交的朋友也是異常尊重,幾乎當作自己弟子一樣悉心指導,這一番作為,已經超出了師傅的界限,更如同父親一般,不在乎自己的子女是否整天承歡膝下,而是期望著他們有朝一日出人投地,縱然自己孤獨寂寞也是心懷寬慰。
雲霄還真被竺清感動了,自己當真遇到一個如父親般的好師傅!感慨之余卻覺得自己根本沒有什麼來報答師傅的一片關愛。
正在沉思間,被一直笑嘻嘻的藍翎拍醒︰「喂!在想什麼?說呀,今天又該去哪兒?」
雲霄猛然回過神,剛剛被這麼一扯,自己的思路也就斷了,來不及整理思緒,只是隨口答道︰「你說說看,下一步該怎麼做?」
柳飛兒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家伙你若是問別人還罷了,你問這個活寶,她說的話能有好話麼?朱能和道衍也對藍翎熟悉得緊,听到雲霄這隨口一問,也是面面相覷︰問誰不好,偏要問這個又饞又懶的丫頭?
正在眾人猜測藍翎又準備胡謅出什麼石破天驚的點子出來的時候,卻看見藍翎的表情嚴肅無比,大聲道︰「撤走!所有人全部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