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雲訣 興兵滅漢卷 第二百三十七章 攻城難題

作者 ︰ 醉拍闌干

孛羅帖木兒從行軍圖上仔細地看了半天,實在是拿不出一點辦法。

他也明白,以自己的實力,攻下洛陽和汴梁或許只是時間問題,可是問題就在時間上!一年?兩年?

拼的自己多損失一些,強攻洛陽和汴梁?周圍的那些縣城怎麼辦?這些縣城的駐軍相對汴梁和洛陽的幾十萬人來說不多,三四萬人,自己若是權力攻打洛陽和汴梁,這些縣城里出來個三五千人,雖然沒什麼大禍害,可這些小蒼蠅絕對會讓自己惡心到家;萬一七八個縣城的部隊合成一股,在自己後面來這麼一下,自己找誰哭去?

把這些小縣城挨個拔了?可三四萬人守一個小縣城,加上不必顧忌後勤補給,天知道要付出多少代價才能攻下!圍困,就更不指望!這麼多小縣城,要搭上自己多少機動兵力?圍困的人若是少了,那還不是自己送上去給人家當點心?自己的部下雖然不少,可撒到汴梁和洛陽之間的土地上,連個水花兒都濺不起來!

拖下去的結果就更糟了,人家又不是汴梁又不是孤城一座,淮西路還有大把大把的城池,只消半年,就能組織起不下五十萬規模的援軍,到時候誰打誰?

孛羅帖木兒有些後悔自己硬要搶擴闊的功勞了,這樣的堅城,就算擴闊南下也討不得半點好處,等他打到精疲力竭的時候,自己再過來撿便宜不是更好?再看看擴闊傳來的消息,他的營中因為不能渡河已經嘩變若干次了,大規模械斗都有了,為此擴闊還懲處了幾個心月復將領,為了安撫部下,擴闊已經把部隊撒出去到其他縣城里發財去了,現在就算自己肯拉下這個臉面來求他,他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孛羅帖木兒心里那個苦啊,把擴闊和劉福通一塊兒恨上了。而擴闊帖木兒則躲在邯鄲,一邊整天摟著毛秀淑把玩南下時買來的各種小玩意兒,一邊看這孛羅帖木兒的笑話︰你想封王你就封!朝廷到了這個地步,就是因為各地汗王不安份!聖上就是再傻,也不會再封王了。滿堂的朝臣更不會答應!就算要封,恐怕也封你個江南王之類的,有本事你自己就藩去!和朱元璋死磕去!

咦?這到是個好主意,反正孛羅帖木兒早晚會找到攻陷汴梁的辦法,不如自己現在就給朝廷吹吹風,到時候真封他個江南王之類的,讓他找找朱元璋的晦氣也是不錯的,起碼,到時候自己就有了更多的時間和更大的空間來讓大元朝恢復元氣,保住黃金家族的血脈。想到這里,擴闊心里就更快活了。

孛羅帖木兒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擴闊算計了,反而對擴闊部下的「嘩變」有些愧疚。不過這種愧疚很快就被前線帶來的消息轉化為憤怒。攻城部隊的前後的幾次強攻已經折損了五六萬人,還沒有一個人能模到汴梁的城牆,城外的鹿砦、壕溝還有大半沒毀去,劉福通這家伙就連鹿砦都用生鐵的,錢也太多了!一個鹿砦近萬斤重,燒不掉,搬不動,硬生生地杵在城下,把汴梁城變成了一個鐵打的烏龜殼。劉福通啊劉福通,你還要不要臉?

行,攻!孛羅帖木兒有些喪氣︰用不了多久城下堆積的檑木、滾石就能堆到城牆那麼高了,自己爬上去!

孛羅帖木兒首站遇挫的消息傳到雲霄手上的時候,雲霄手下第一支部隊已經整訓地差不多了。摩拳擦掌的雲霄很有帶著部下出去溜溜的沖動,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的便宜老丈人康茂才的水軍換裝。

沒辦法,應天水軍雖然在年初的時候,又有幾百條船下水,可陳友諒也沒閑著。自從應天攻防戰之後,水軍折損大半的陳友諒為了重新奪取長江水道的話語權,幾乎動用了全部的家當,一口氣造出了兩百條海船康茂才對此表示壓力很大。

應天的船加上俘獲的船只,最大的也才是陳友諒主力戰船的一半大小,其余小船,也就是放放火或者搞搞偷襲什麼的。真正打起來,別說和大船作戰,能逃過大船的碾壓在水花里不翻就算萬幸。

以應天的實力,造大船也不是造不起,可朱元璋勤儉慣了,實在舍不得一下子拿出這麼多來,而且應天沒有造大船的工匠,泉州、兩廣一帶的船塢要麼控制在張士誠手里,要麼控制在陳友諒手里,應天的工匠縱然有了圖紙,沒有那些造過大船的大匠領頭,依然只能造出一堆洗澡盆。何況,造船需要的尚好木料的產區也不在應天的治下,目前能拼湊出這麼一支水軍已經算難得了。

既然數量上不去,雲霄和自己的岳父只能在質量上下功夫。整整一個多月的時間里,雲霄帶著飛字營所有管帳的先生用算盤珠子一顆一顆地推算,慢慢地推演出了與陳友諒水上決戰的思路。

海船在長江水道里雖然是巨無霸,可若想在江面上列陣,恐怕只能密集列陣,因為江面上的水道比海面狹窄許多。木制硬帆戰船密集列陣開戰後一旦遇到火攻,後果不堪設想,當年韃子先後兩次殲滅南宋水軍用的就是同樣的法子。當然,前提是放火的船隊要處于上游或者上風位置。在這種總體思想的指揮下,雲霄心里漸漸有了底。

不過雲霄畢竟沒有實際參與過水戰,只得將自己的設想提供給自己的岳父。康茂才是水軍出身,自然明白雲霄的提議還算合理,但想要達到難度頗大。于是便以這種戰術為基礎,給自己的女婿提出了各種要求,包括人力物力,包括了武器裝備。

雲霄也不藏私,直接拉著岳父跑到飛字營的工匠作坊去溜達,飛字營復制還原的各種放火的玩意兒立刻讓康茂才喜上眉梢。一溜達下來,康茂才直接拍胸脯打下了包票只要火神飛鴉、火藜蒺、火龍出水這些玩意兒敞開來用,打贏水戰不是問題。老丈人拍了胸脯,雲霄自然也拍胸脯,不單管夠,而且還給大船裝配了火銃和火炮。

樂得找不到北的康茂才立刻拉著女婿鑽進屋子里推演各種陣法,兩個人倒也忙得不亦樂乎。而雲霄本身對大海也有著由衷的向往,本來還打算天下太平之後帶著妻兒見見海外風物,自然對水軍也就格外上心,甚至親自到船上學習水戰技法。

時間很快就拖到了至正二十三年的三月末,漸漸回暖的天氣讓在汴梁城下暴跳如雷的孛羅帖木兒微微松了一口氣,好歹天氣暖和一點之後,戰馬的草料問題算是緩解,那些輔兵們也可以吃吃野菜,自己的後勤壓力沒那麼大了。

不過兩個月下來,帶來的炮灰幾乎已經全部交代在城下,自己的精銳也已經折損了三四成,就算汴梁城立時破了,自己的軍隊算上傷兵也和殘廢差不多了,這一次,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完全失去了跟擴闊叫板的資本。孛羅帖木兒心里那個恨哪,若是自己的腦袋是個鐵疙瘩,他寧可自己去撞城牆。

看到城下暗紅的泥土遍地的尸骸,孛羅帖木兒想到了自己祖先攻破堅城的另外一種方法。

第二天一大早的時候,韃子就推來了回回炮,不過,這一次射的不是石頭,而是人,死人。孛羅帖木兒的方法很簡單,把這些腐爛的尸首射進城去,傳播疫病,若是運氣好,能有這麼一兩具尸體掉進水源,就等著對方投降了。

這也是劉福通最擔心的事情,若是在冬天,這種手段不過是一種玩笑,眼下已經快到四月,再往下就是夏天,天氣一旦熱起來,疫病的傳播就不是人力可以控制的了。汴梁城里到處都是從周圍縣城、鄉間收容過來的百姓,哪怕只有一個人接觸到了疫病,那絕對就是一場災難。

劉福通自己也知道,汴梁城加上守城兵力,人數已經遠遠突破了百萬,就算沒有這些尸首,那些戰死將士的尸首也會在疏忽之下變成疫病的源頭,何況這還是對方有意為之?人家白天拋一些,夜里拋幾個,自己能防到幾時?但是此時此刻再著急也沒有辦法,劉福通只得暗地里做好了撤退的打算。

夏天如期而至,灼熱的陽光很快將大大地變成一個巨大的蒸籠。城牆下累積的尸體先是散發出一陣惡臭,隨後在極端的時間內變成白骨,掠食的野狗和出洞的老鼠因為啃食尸首而長得及肥碩;附著在尸體身上的麻頭蒼蠅在突然飛起時,如同一片烏雲。

城內的疫病終于無法控制地爆發起來。先是傷兵營理沒有來得及處理傷口的傷兵,高燒之下死去,幾天後才被人發現已經死亡,抬出去的時候尸首已經爛得不成樣子,隨後,整個傷兵營的疫病就爆發開來,並且以恐怖的速度開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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