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清直起身道︰「稟將軍,雲字營騎卒五千、戰馬一萬列隊完畢!」
台下跑上來兩個漢子,拱手道︰「王真(譚淵)拜見將軍!稟將軍,雲字營步卒左隊(右隊)一萬列隊完畢!」
身後躥出來一個小將,抱拳行禮道︰「沐英拜見將軍!中軍衛隊五千已經列隊完畢!」
雲霄看著沐英躍躍欲試的模樣笑道︰「大哥讓你也來了?行了,英兒你先擔當我中軍的帳前都尉,歷練歷練!」沐英笑嘻嘻地應了一聲,退到一旁。
雲霄上前一步對眾人道︰「這一次咱們和徐將軍的大軍一同出發,沒有後援,此行異常凶險,諸位兄弟保重!」
眾人齊齊抱拳道︰「諾!」
雲霄點點頭道︰「出征!」韓清作為兼職的副將,立即傳令出征,一聲聲蒼涼的號角聲響起,大軍開拔。
救人如救火,為了趕在劉福通和韓林兒被全殲之前抵達戰場,雲霄和徐達的部隊出發最早,應天諸將連送別的機會都沒有。兩軍很快就在江邊的渡頭匯合,未到午時便全部上船,負責運送部隊的,正是雲霄的岳父康茂才。
因為是逆江而上前往淮西,大軍在水上還要漂上兩三天,徐達和雲霄便帶著一干將佐在康茂才的座艦上討論登陸之後的行軍方案。
看著地圖上密密麻麻的小點,雲霄心知這一次想要達成任務恐怕沒那麼容易,尤其是自己和徐達這支大軍早就在諸方勢力的注視之下,想要搞出什麼花樣確實很難。
「先打廬州!」雲霄思索半天,下決心道,「騎兵都交給我!四哥你帶著我們全部的步卒圍困廬州,岳父的水軍戰船做策應,相機殲滅張士誠水軍,也好給咱們的水軍提提氣!」
徐達立即明白了雲霄的意圖,自己此番北上救援是被動之舉,只有借助水軍的優勢,圍困張士誠屯糧重地廬州,才能化被動為主動,雲霄則帶著騎兵在外圍,尋機殲滅張士誠救援廬州的兵馬。
不過徐達有些為難︰自己本身就是騎將,手下騎兵交給雲霄容易,可沒有一個適合的人選來代替自己的位置這個人既要听雲霄的又要听自己的。沒這樣一個人物,雲霄就很難指揮得動自己麾下的騎兵,弄不好還要壞事。而自己又是主帥,總不能把大營交給副帥,自己跑出去殲敵?
「沒人……」徐達低低嘆息了一句。這一次過來,因為只是誘餌部隊,徐達的主力全部混在朱元璋的本隊中隨同朱元璋在十天後出征,自己則是利用雲霄的部隊作幌子,完成誘敵的任務,故而,徐達把手下能征慣戰的將領,包括雲霄的大舅子藍玉都放在朱元璋的身邊,自己是只身前來,實在拿不出幾個上得了台面的將領。
雲霄和康茂才面面相覷,在周圍待命的韓清王真等人也是一陣失望,他們倒是有心幫這個忙,但話傳出去就不好听了奪人之軍,不厚道,親兄弟還是要明算帳的。
康茂才突然老臉一紅道︰「我有人……」
眾人一愣,奪人之軍這種事可不能做,你老康瘋了?
「是秋兒……」康茂才不好意思道,「俊兒帶著屯田兵隨明公開拔,我水營里沒了趁手的副將,秋兒生產之後身子恢復得也差不多,所以便帶了她來……」
雲霄松了一口氣,這下好辦了,讓徐達的妹子帶徐達的騎兵,應該沒什麼問題。
徐達啞然失笑︰「那這個丫頭還不樂死了?上船的時候沒看見她,多半是躲著我?快讓她出來!」
康茂才這才嘿嘿笑笑,讓親兵到另外一艘戰艦上把徐秋請了過來。
披著甲冑的徐秋上船後有些怯怯地看著徐達,不敢出聲。徐達故作嚴厲道︰「秋兒你可仔細,嬸娘身子本來就不好,你若是受了傷,她老人家可能挺過去?」
徐秋更不敢說話了,朝康茂才身後直躲,雲霄呵呵笑道︰「行了行了!四哥你再說下去,母老虎就便成母貓了!趕快布置!」徐達這才放過徐秋,說心里話,他對自己的妹子還是放心的,這丫頭沒出嫁之前就上過戰場,在自己的嫡系當中也有威信,掌控自己的騎兵也沒什麼話說,正好解決了自己缺人的尷尬問題。
徐秋躲在人後狠狠地瞪了雲霄一眼,走到前面,仔細地听取徐達的布置,結束後,就偷偷模模地拉著雲霄「切磋」槍法雲霄知道,自己少不得又被騙走一套功夫。
紫金山上,朱能站在新建的衛所牆頭眺望著東方。
「士弘,」沈柔站在朱能身邊,柔聲問道,「有心事?這一次張士誠主力都去了淮西,斷然不會從咱們這兒過了,不用太過擔憂。」
朱能搖搖頭道︰「我擔心的是那個臭小子啊!張士誠手下畢竟還有韃子兵,這一次臭小子不佔天時,不佔地利,就連人和也是與張士誠對半開,手下的軍力有不及張士誠一半,還要打出個勝仗,恐怕……」
沈柔笑道︰「士弘的擔憂有些過頭呢!劉將軍雖然是劣勢,可劉將軍未必會輸,縱然戰況不利,以劉將軍的身手,全身而退也不是什麼難事。士弘你有這個時間擔憂,不如和倩兒一起好好訓練士卒,這場大戰之後便是中原逐鹿之時,到時候就輪到咱們出征了。」
朱能眉頭一松,淡然笑道︰「我是怕這小子沒了我,要捂著……腦袋見閻王啊!」
沈柔臉色緋紅,掩嘴輕笑起來。
兩天後,雲霄與徐達繞過各處州縣,在水軍的協助下進入淮西月復地登陸,劍指廬州。接到消息的張士誠立刻知道自己在救援安豐鎮的必經之路上布下的陣勢失去了作用,趕緊派麾下張定國前往廬州救援,糧草一丟,什麼好戲都唱不出來,張士誠這一次終于吃到了不重視水軍的苦頭,但是老天和朱元璋都不會給他亡羊補牢的機會了。剛到廬州城下,雲霄和徐秋就帶著大隊的騎兵與徐達的本陣月兌離,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安豐鎮里的劉福通同樣憂心忡忡。被圍已經有些日子了,僅有的糧草已經消耗得差不多,而手下的部隊也已經在那場遭遇戰中損失了一大半,現在整個安豐鎮里能參加戰斗的部隊已經不足三萬,可恨的是,韓林兒這廝居然在這個關頭還想著修建宮室、選妃納嬪!若是自己的斥候還沒有把消息傳到應天,或者朱元璋根本沒有派出援軍,那麼自己身死就是時間的問題了。
「元帥你看!」身邊的衛兵的聲音喚醒了正失神的劉福通,「敵軍加強了後軍的防衛!」
劉福通遠遠地望了過去,張士誠把中軍的力量騰出了一半,移到後軍,建起了防線,同時三軍都開始收縮,向中軍靠攏。劉福通干裂的嘴唇頓時咧開,笑了起來︰「嘿嘿,朱元璋這小子總算還有良心!傳令下去,應天派援軍來了!」
張定國帶著三萬步卒晝行夜趕,心急火燎地朝廬州前進。幸好秋汛已過,多數的河流不需要搭建浮橋,節省了不少趕路的時間,只是汛期被沖刷得酥軟的河床著實讓步卒們吃夠了苦頭。連續趟過幾條河流之後,行軍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不過眼前這條河還算給面子,河床都是碎石,不是爛成一團的污泥,過河之後應該還是一個不錯的休整之地。
前鋒已經過河,開闢出了一個不錯的宿營地,中軍已經過了大半,後軍也已經解開衣甲做好了過河的準備。張定國騎在戰馬上立在河心,河水只及馬膝,看著面帶疲色的將士,張定國早就有了休息一番的打算。照這個速度走下去,最遲明天傍晚就應該可以到達廬州外圍了,養好精神,準備大戰。
不經意間,張定國感覺到一絲異樣的震動,感覺不妙的張定國立時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還沒有來得及喊出聲,河對岸的先鋒部隊里就有人喊了起來︰「敵襲!」
只見一標騎兵從密林背後以極快的速度沖了出來,如同一支利劍插向正在構築營地的士卒。
完了!張定國心里一沉,連忙吼道︰「快!快!加速渡河!列陣迎敵!」
就在此時,從自己大軍的背後又冒出一支騎兵,朝已經月兌去甲冑準備渡河的後軍殺了過來。
看到夕陽下閃著金光的甲冑和敵軍中豎起的「劉」字,張定國立刻想到了那個紫金山下手持鐵槊的殺神,心里叫一聲苦,眼前一黑,差點從馬上栽下來,若不是身邊的親兵眼疾手快,恐怕真的就要飽飲一頓河水了。
雲霄和徐秋各領一軍,分別從河水的兩岸沖殺過來,岸邊沒來得及傳甲冑的士卒立時成了待宰的羔羊。雖然兩支騎兵加起來才勉強過萬,可一人雙馬之下轟隆隆的鐵蹄卻給步卒們帶來極大的震撼。真正被砍死的步卒也不過七八千,被踏死的卻有了五千之眾,余者更是紛紛躲避,一時間兩岸大亂,被自己人踩死的士卒人數也在直線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