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你想做什麼?」林渺予看到雲霄夾著紙卷走過來,立即直起身子,一臉警惕地望著雲霄,「想要偷偷溜走?別忘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的大帥府還在那兒呢,你敢跑,我就敢去你門口討債!」
雲霄的眼楮立即瞪得大大的,這丫頭的臉變得也太快了吧?當真要訛自己五百黃金?
林渺予看著雲霄吃驚的表情,一本正經地說道︰「剛剛我已經算過,你說的法子還算可以,不過就是來錢太慢。~~~~所以錢還是要收你的,不過看在你幾張方子還是很有潛力的面子上,可以考慮給你打折。」
雲霄臉一垮︰「丫頭,不用這麼狠吧?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林渺予不耐煩道︰「去去去!煩著呢!你現在就給錢,我保你天天都好相見!」
雲霄涎著臉湊到林渺予面前道︰「打個商量,我是來教你畫畫的……」
林渺予斜眼冷哼道︰「誰要你教?你不會是要沖抵學費吧?」
雲霄一臉正色道︰「誰說的?畫畫也能掙錢的!你要是學好了,手上有筆,就餓不死你!」
林渺予眼楮閃著綠光道︰「真的?那你畫對面兒鋪子里掛著的那幅看看!」
雲霄眯著眼朝街對面看過去,不看不要緊,一看差點嚇著,扭頭就朝林渺予苦著臉說道︰「姑女乃女乃,這《清明上河圖》想要臨摹也不是太難,可這哪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臨摹好的?不信你去問問,對面那幅摹本沒半個月功夫拿不下來!」
「就知道你不會!」林渺予不屑道,「給你出個簡單的,畫個人物總會了吧?」
雲霄盤算一番這才抬頭道︰「工筆人物也費功夫,不過若是只畫一個人物也不是很難。」
林渺予皺了皺眉頭道︰「別羅嗦,快畫!」
雲霄渾身一抖,連忙鋪開紙,靠著櫃台畫了起來。半晌功夫才畫好,雲霄待墨跡風干,這才交給林渺予。
「畫的什麼名堂?」林渺予朝畫上瞅了一眼,覺得不怎麼樣,于是漫不經心地問道,「你畫的男的還是女的?腦袋怎麼那麼大?怎麼胖嘟嘟的?能賣多少錢?」
雲霄幾乎絕倒,連忙解釋道︰「這是臨摹《步輦圖》當中的一個仕女,至于人家是男是女,為什麼長這麼胖我就不太清楚了,那得問問閻立本去!賣錢嘛……這副畫沒落款,頂多也就買個百多兩,遇上識貨的可以二百開外,落個款兒的的話,估計能多賣幾個錢。~~~~不過我有我的規矩,這畫我不落款,你就將就點吧……要不你就先壓在櫃上賣著?可千萬別說是我畫的!」
林渺予接過雲霄的畫,直接將畫壓在臨街酒架子上的酒壇下,手攏到嘴邊,大喊道︰「賣畫——賣畫——半賣半送——」
雲霄听得一腦門汗,自己的畫在應天被人排隊搶著要,到洛陽就已經是半賣半送了。不過委屈歸委屈,雲霄風光的時候很快就要到了。很快就有不少人在「半賣半送」這句話的感召下圍攏了過來,對雲霄的畫指指點點。
圍觀的人群多數都是圍繞著「像」或者「不像」來討論,雲霄倒也不反感這種取舍標準,就好像吃飯,有人喜歡飯硬一點,有人喜歡飯爛一點,有時候這並不代表著鑒賞水平的高低,只代表著鑒賞的標準不同。一幅畫,有人鑒賞的是比例,有人鑒賞的是用墨,有人鑒賞的是著色,有人鑒賞的是意境,各有各喜好。
很快就有人報價︰「八十兩!」場面一片安靜,雲霄腦門上的汗更密了。
林渺予早就樂得不行,就這麼一幅不男不女腦袋大脖子粗的胖嘟嘟,居然賣出了三桌水席的價錢,她早就樂瘋了,連忙叫道︰「交錢!交錢!」
喊價的人爽快地掏出八十兩的銀錠,林渺予仔細稱過之後才交出了畫。圍觀的人群散去之後,林渺予這才對著雲霄揶揄道︰「八十兩!還什麼什麼識貨的,還什麼什麼二百開外!不過也不錯了,抵房錢!」
雲霄惡狠狠地說道︰「誰讓你說那句‘半賣半送’的?」
雲霄話音剛落,剛才買走畫的人就捧著那幅畫在街面上直接大叫了起來︰「快來看哪!高手描摹閻立本《步輦圖》局部,落筆著色分毫不差!人物神韻俱在,可遇不可求啊!半賣半送,四百兩!僅此一幅,先到先得!」很快,這人就被一群書生包圍了。
雲霄看了看林渺予,攤攤手道︰「只能說人家比你會做生意!」
可是,林渺予的臉上卻堆積起了笑容,吃吃地對雲霄道︰「這個……金……大……姑父……你說要教我畫畫的哦……」
雲霄一臉正色道︰「什麼金大姑父?他在那兒?我不認識啊!」
林渺予湊過來陪笑道︰「姑父,是渺予錯了嘛!渺予給您賠不是!要不這賣畫的錢先還給你?」
雲霄一躲,連聲道︰「不要!不要!要是讓人知道我的畫只賣了八十兩,我還有沒有臉出去混了?」
「姑父……」林渺予可憐巴巴地望著雲霄。
雲霄一咬牙,想著滿地窖的美酒,提起筆對林渺予道︰「其實從那晚就能看出來,你用筆不會很差,天賦極高,所欠的,是用墨著色。把這兩點學好了,臨摹大家畫作應當不成問題,等你臨摹幾百幅大家畫作之後,應該就可以學著畫自己的畫了……」
「姑父……」
「嗯?」
「那個閻立本你認識不認識?熟不熟?要不要請來喝點酒?」
「……」
「哎呀!姑父別這麼看著我嘛!我就是想啊,姑父臨摹閻立本的畫都能賣個四百兩,若是把閻立本叫過來……」
「你要把閻立本‘叫’過來?額……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不是很熟……」
「叫過來喝喝酒就熟了吧?」
「……」
「行不行啊?」
「額……怕是不行……人家都在長安混的……」
「那……將來你打仗的時候把他抓……叫……請過來?」
「恐怕也不行,閻立本脾氣大,想見他只有親自跑一趟……」
「這麼擺譜兒?你是大帥啊……」
「我知道我是大帥,可人家已經死了快六百年了,想見他也得唐朝皇帝點頭不是?」
「哦……當我沒說好了……」林渺予捂著臉蹲到旁邊害臊去了。
雲霄哄騙了半天,總算讓林渺予執起了畫筆,認認真真地開始學習用墨。雲霄見林渺予漸漸沉溺進去,也就尋了個機會偷偷溜進了酒窖。不過這一回雲霄沒舍得去三層胡鬧,畢竟這般好酒也不能如此糟蹋,只舍得駐足在二層。有宋一代美酒也多,不妨挨個兒嘗過去。
兩壇酒下肚的時候,雲霄微微有些飄飄然。有些酒意,但是頭腦清醒,手腳雖然沒有正常狀態下靈活,但好歹還算利索,這是喝酒之後最理想的狀態。若是這個時候身邊有幾個人,譬如朱能那個家伙,四哥在也不錯,幾個人捧著酒壇吹牛打屁,這日子便是再舒坦不過。
酒窖的門被打開,一個腳步聲從頭頂經過,又下了二層,由遠而近,到雲霄面前停住。
「你下來喝酒都不帶盞燈的?」問話的是秦素月。
雲霄拍了拍酒壇,笑道︰「我用得著那玩意兒麼?你不是也沒帶嘛!」
「這十幾年我每天都要走這麼一趟,只要數清楚步子就成了,用得著帶麼?渺予和琛而小時候還在這里面捉迷藏呢,我還不照樣模黑把他們兩個都揪出來?」秦素月也笑了。
「過來喝兩口?」雲霄帶著醉意道,「我如果記得不錯,這一排應該是大中祥符年的酒。」
「我可不喝這個,」黑暗中,秦素月提著衣裙,小心地坐在雲霄旁邊,低聲笑道,「我只喝糯米陳。」
「那酒有些甜,不過後勁兒大,」雲霄咂巴兩下嘴說道,「三壇下去,醉個一天一夜不是問題。」
「你當喝水呢!」秦素月將腦袋靠到雲霄的肩膀上,「你這人也真奇怪,有時候怎麼喝都不醉,有時候喝一壇就醉……」
雲霄呵呵笑道︰「那是我使詐!你看看大營里的那些個將校們,一個個兒跟牲口似的,逮著你就往死里灌,你要是不使詐,沒上戰場就得死在自己人手里。到了你的地頭上嘛,這麼好的酒能浪費麼?」說話的功夫,已經放下手中的酒壇,將秦素月摟在了懷里。
秦素月模索著攀上雲霄的肩膀,抬起頭湊到雲霄的臉旁,悄悄問道︰「我比你大十幾歲,你不嫌棄?」
雲霄直接將秦素月按倒在地上,整個人壓了上去︰「那只能怪老天爺把你生得早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解衣聲,緊接著就傳來秦素月一聲快意的低哼,接著便是某男有節奏的喘息聲,那一陣低哼很快就變成淺淺的吟唱。
「千萬別告訴人……」秦素月拼命地攀住雲霄的腰身,一陣一陣地說道,「這樣……真好……在我老去之前……還有一個男人在乎我……」
雲霄幾乎用上了全身的力道往最深處沖擊,口中沉沉地說道︰「第一次是我錯了,這一次我們都錯了,以後……就錯到底吧……不過待會兒還是要你扶我出去……我有話跟你說,你好好听著……」
秦素月已經失去了說話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