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將兩手枕在腦後,悠然道︰「照這個說法,最長壽的應該是和尚了。/.joo/文字音!成天吃素,粗茶淡飯,要麼念經,要麼練武,不吃肉不喝酒,連老婆都不娶,但凡能找點樂子的事情都不讓做了,不過,活個九十一百歲不成問題。可你如果不讓我吃肉不讓我喝酒,最要命還不讓我娶老婆,要這麼讓我活那麼大歲數,那不是讓我遭一百年罪麼?那還不如當場死了算了!」
秦素月啞然失笑,伸出手指點了點雲霄的額頭笑道︰「你這個家伙,怎麼不去做響馬?」
雲霄認真地說道︰「你還真別說,如果現在不是義軍的天下,沒準我還真會跑到韃子皇宮里把韃子皇帝閹了,然後到太行山落草當響馬呢!」
秦素月有些認真地說道︰「你天生不是當響馬的料子。響馬是什麼?除了講那些沒來由的義氣,剩下的都是打家劫舍,這個你做不來的!」
雲霄笑了,一把摟住秦素月的腰,得意道︰「我還會強搶民女、勾搭民婦嘛!」
秦素月嘴角一挑,半嗔道︰「就你這張嘴最討厭了!可別在這兒,要使壞,下酒窖子去!」
雲霄一下子坐起身,伸了個懶腰道︰「不行了,渺予那邊得看著點,這丫頭好幾頓沒吃,又是上吐下瀉的,身子虛得緊,要時時喂點補藥才行,不然會暈過去。」
秦素月輕輕一笑,在雲霄臉上輕輕吻了一下,低聲道︰「渺予的事兒,真讓你費心了!」
雲霄站起身,撢撢衣衫道︰「怎麼說渺予也是我白撿來的女兒,不治好她也對不住你不是?」
秦素月也站起身,替雲霄整理了一下衣襟,摟著雲霄的腰在雲霄胸口靠了一會兒,低聲道︰「原本以為我這一輩子就這麼過去了,誰知道會遇上你這麼個禍害!要是我立時死了,恐怕也再沒臉見九泉之下的當家的和姐姐了!我……怎麼就忍不住呢……」
雲霄摟了摟秦素月,亦是低聲笑道︰「照你這麼說,天下的寡婦還都別再嫁了?大家都是人,憑什麼寡婦就得守這些規矩?看上去你挺精明的,怎麼一下子就糊涂了呢?男人能續弦,女人就不能再嫁?」
秦素月松開手,微微地點點頭,朝雲霄道︰「不管怎樣,咱們就只能到這一步。我是不能再嫁了,不然這聚福、琛兒、渺予都會變成笑柄……只消你常記得我就行。」
雲霄擠擠眼楮,笑道︰「我想我惦記你家酒窖更多一些……」
秦素月忍不住笑了,推了推雲霄︰「看看渺予去!這丫頭恐怕真要暈了!」
林渺予就這麼被架在籠屜上蒸了一個下午,天色漸暗的時候,柳飛兒和藍翎拉著手走了進來,朝雲霄使了個眼色,雲霄便跟著兩女出了門。三人走到井台邊,雲霄見四下無人,這才低笑道︰「你們這麼能耐?這才多會兒,就能把聚福六百年老底兒都翻出來了?」
柳飛兒沒好氣地說道︰「明知道我們什麼都沒弄到,你還說風涼話!衙門里一百年以上的老檔早就沒了,查什麼查?」
雲霄臉色更神秘了︰「別蒙我了!你們如果沒現什麼,怎麼可能這麼神神叨叨地把我叫出來?」
藍翎咯笑道︰「飛兒姐姐說了,你害的咱們白跑一趟咱們也不能就這麼放過你,回來考校考校你讀書背書的能耐!」
雲霄一愣︰「考我?」
柳飛兒眼楮一橫,氣咻咻道︰「當然!」
雲霄往井邊的欄桿上一靠,慢悠悠地說道︰「出題!」
柳飛兒沉吟一番,開口分析道︰「秦姐姐說,林家祖上是則天朝四大御廚之一,那麼武則天的起居錄上就應該有只言片語,正史的列傳不可循,至少可以在則天朝祭祀、典章上下手;這些書你讀過不少,可記得武周時關于水席的記載?」
雲霄回憶片刻,搖頭道︰「有是有,卻從未提及當時御廚是誰……」
柳飛兒接著問道︰「既然沒有,那麼問題又來了。這四個御廚為何當年都出了宮?要知道御廚手藝都是世代相傳,就算換了皇帝,他也還是做飯的,這四個人到底又是什麼緣故不給皇帝做飯了?要知道在遍地權貴的洛陽,自己開酒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雲霄眼楮一亮,直點頭道︰「這個問題問得好!倒是讓我想起了一件事。我在酒窖的時候就現,第四層的酒窖中,貞觀年的酒比永徽年的要多上許多,從常理上講,應該是永徽年的存酒比貞觀年的存酒多才是!而且,這酒如果真是武周的御廚開的,那麼應該沒有貞觀年的存酒才對!難道說,這四大御廚當初就是開酒的,直到永徽年才變成御廚?因為做了御廚,所以對自家酒的生意就照顧不到了,所以存酒才會少了?」
藍翎分析道︰「還有一個疑點。四大御廚都有傳人,怎麼現在就只剩下林氏一支?其他三家呢?咱們府上的趙師傅當年也是御廚,也沒見斷了香火啊?不管朝政怎麼更迭,哪個皇帝會跟原來那個皇帝的廚子過不去?只要有手藝不就成了?」
柳飛兒森然一笑︰「我明白了!左右衛、左右金吾衛、左右領軍衛、左右驍騎衛、羽林衛、虎賁衛、千牛衛、豹滔衛……」
藍翎奇道︰「這跟武則天的十二衛有什麼關系?」
雲霄一臉恍然,笑著對藍翎說道︰「還有一個,內衛!」
藍翎也是恍然大悟︰「四大御廚實際上是內衛!雲哥,證據哪?」
雲霄攤攤手道︰「完全沒有!全憑推斷!這四大御廚原本就是洛陽的四家酒的老板,武則天還沒當上皇後的時候,就已經跟他們搭上關系,讓他們監視到酒吃飯的達官貴人,同時再做一些秘密的勾當,比如……」說罷,朝小院指了指。
藍翎更奇怪了︰「照你這麼推斷,武則天死後,他們應該被清算才是啊!」
「被清算的可能是另外三家,」柳飛兒猜測道,「林家可能因為什麼特別的緣故被保留了下來。」
「太牽強!」藍翎直搖頭道,「這麼亂猜會出亂子的!我寧可相信林家的祖上是湘西苗人……」
雲霄淡然笑道︰「如果真是這樣,犯得著武三思出馬去湘西滅口麼?又犯得著逼南詔王造反麼?這事兒可就扯到楊國忠和李林甫了,又往後推幾十年……」
藍翎捂著腦袋痛苦道︰「我腦子已經全亂了……」
雲霄呵呵笑道︰「亂了就亂了,別想這個!就算咱們找出真相也沒什麼作用,這事兒都過去五六百年了,難不成還替李唐翻案報仇不成?咱們現在找到了尸王,燒了;找到了渺予中毒的毒源,能治了;幾百年的尸毒到手,你多了幾件玩物;這不就行了?」
藍翎的眼楮立即笑成兩彎月牙︰「就那一小瓶東西,直接扔進韃子堆里去,少說了都能毒死幾千,若是我再炮制炮制加加料,能讓天下的韃子死絕了!」
雲霄小心翼翼地問道︰「翎兒,是不是你想整人的時候,都會笑得這麼甜?」
柳飛兒立刻插嘴道︰「沒錯!笑得越甜,犯的事兒越大!」兩個人逗著不依不饒的藍翎笑成一團。
晚飯還是饅頭,雲霄沒有講究,讓柳飛兒和藍翎陪著秦素月好好吃飯,自己則捧著饅頭蹲在灶下一邊盯著爐火一邊大嚼。藍翎吃過晚飯就興沖沖地跑過來查看林渺予的情況,前前後後研究了半晌,還是直搖頭。旁邊的秦素月問起時,藍翎這才說道︰「還得蒸幾個時辰呢!不過你們想好沒有,準備割哪一塊的肉?」
秦素月犯難了︰臉、手、腳這三塊地方的肉是不能割的;胸口到小月復也是斷然不行;其他地方好像割哪一塊肉都會……很疼。這當然是廢話,割別人的肉自己才不疼。
林渺予猶豫了一會兒,顫聲問道︰「割多大一塊?」
藍翎翻著眼皮盤算了一會兒,說道︰「最大半個拳頭大,最小也要半寸見方,割多深得看情況……」
林渺予的臉頓時就白了。秦素月顫抖著抓住藍翎的手臂道︰「沒有……更好的辦法麼?」
坐在一旁不開口的雲霄笑道︰「一處太大,就分兩處,這一點翎兒也能做到的。不過可別分得太多,一來到時候麻藥用得多,對你自己也不好,二來把身上挖得到處都是坑,更難看。」
林渺予猶豫了一會兒,說道︰「那就……就…………好了。」
雲霄認真地想了想,點頭道︰「可以。那里沒什麼重要的穴位,對以後的行動也沒什麼影響。」
藍翎也笑道︰「對,那一塊地方肉多,比較好下手。」說罷,揭開被子,取出兩枚銀針,吩咐林渺予側過身,沾了些尸毒往林渺予的兩邊上各戳了一根,上一戳,又連忙封住林渺予手臂上的血脈,這才解釋道︰「好好忍著,我這是在用純一點的尸毒將其他的尸毒引出來。等銀針全黑的時候,我就要放你的血了,毒血放盡,就要把這兩塊被尸毒蝕壞的肉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