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我說你們這些女人怎麼開口談錢閉口也談錢呢?多俗!」雲霄立刻大搖其頭,「我要做的,為的可是草原和中原的長久和平,為的是草原和中原百姓們的長久太平……」
毛秀淑皺著眉頭道︰「別惡心人了行不行?你……你割那個做什麼?」
這時候雲霄已經將公鹿身上某一個大補的物件取了下來,架在徐秋生好的篝火上烤著。听到毛秀淑的話,滿不在乎地說道︰「你也算出身豪門,不會連這玩意兒有什麼功效都不知道?要不我留一點兒給你男人?」
毛秀淑頓時一陣反胃,扭過頭不再搭話。而徐秋已經將兩個韃子女人弄醒,直接拖到了篝火旁邊︰「醒了,問。」
雲霄還沒有開口,紅衣的韃子女人已經用漢話喊了起來︰「南人!賤種!你們有什麼企圖?」
雲霄淡淡笑笑,朝徐秋道︰「秋兒把火堆弄大點兒,等會兒咱們烤活人;听說當年韃子南下的時候,吃過咱們漢家的女子的人肉,最喜歡吃的就是女人的胸脯和心肝,我倒是想嘗嘗韃子女人是什麼味兒……」笑的時候,故意露出了一口白牙。
兩個韃子女人渾身一抖,連忙縮到一邊不敢再看雲霄。毛秀淑皺眉道︰「這些都出自野史,當不得真的……何況,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又何必再提?」
雲霄撥了撥火堆,反問一句道︰「你是韃子皇帝,你會同意史官把這些都寫上麼?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司馬遷的!當年你們兩口子南下的時候,也四處游玩過?常州去過了?江陰去過了?鎮江去過了?蘇州去過了?揚州去過了?襄陽去過了?這些地方,現在應該還有當年的遺孤在世,你怎麼不去問問他們?」
毛秀淑默然不答,雲霄繼續說道︰「如果大家都這麼太太平平過日子,誰願意結下這種血仇?曾經殺了那麼多人,就這麼輕飄飄地一句‘就此揭過’未免太輕松了?百姓為私仇而斗,殺人了,不管你佔不佔理,衙門總要判一判的?兩國交戰,殺了那麼多百姓,就可以這麼算了?幾十年過去了,殺人的人多半都是壽終正寢,可是那些百姓的冤屈呢?韃子說,他們的拳頭硬,所以道理在他們那邊,好,如今我們的拳頭也硬了,是不是道理也在咱們這邊?以前老韃子南下的時候,宣揚說漢人懦弱,不配佔著這麼好的土地,那麼現在我打算血洗草原了,是不是可以說韃子都是廢物,不配在這片地面上放牧?可別說我不講理,我講的可都是韃子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理’!你們想想,這麼多年過來了,有一個韃子為這些事兒真心懺悔過麼?」
雲霄抬起頭,看了看毛秀淑和徐秋,淒然道︰「想一想,如果你們生活在九十年前的趙宋會是什麼樣子!城破之後,你們會被幾十個幾百個韃子兵輪番凌辱,然後呢,痛快點的被一刀砍了,如果韃子兵還想找點樂子,那麼恭喜你們,你們會被扒光衣服,然後架在火堆上,慢慢烤著,火不大,火頭大了肉就焦了,你們會在火堆上拼命叫,拼命喊,眼睜睜地看著火頭在自己身上烤出油脂,然後一滴滴地滴下來,旁邊的韃子還會用刀,一塊一塊地割著你們身上肉慢慢享用,直到你們斷氣……」
「別說了!」毛秀淑和徐秋蒼白著臉,一起喊道。
雲霄猶不肯停,割下一塊烤好的鹿肉遞了過去,說道︰「吃,剛烤好的……」
「哇!」毛秀淑和徐秋立刻捂著嘴跑到一邊嘔吐去了。
雲霄轉過頭,笑嘻嘻地對著兩個韃子女人道︰「現在,我很想听听韃子的女人被架在火上烤的時候,是怎麼叫的……」
兩個韃子女人被唬得不知所以,拼命地擠到了一起,惶恐地看著雲霄。
雲霄先啃了幾口肉,然後講已經烤好的某根大補藥取下,有滋有味地吃下肚,抹抹嘴問道︰「我想找個人談談,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啊,沒什麼的,也就是聊一聊草原的風土人情,比如有什麼土特產啊,哪家娶婦哪家嫁女啊,誰和誰是親家啊……」
兩個韃子女人猶豫了一陣,抖抖索索地朝雲霄點了點頭。雲霄對她們這種表現趕到極為滿意,抬起頭喊了一聲道︰「你們兩個吐完了沒有?過來听故事了!」
毛秀淑和徐秋相互攙扶著走了過來,沒好氣地看了雲霄一眼,坐在一邊掏出牛肉干準備吃。
「韃子的牛肉干好像也有烤過的……」雲霄突然冒了這麼一句。
徐秋和毛秀淑臉色又是一白,作勢要嘔,雲霄直接說道︰「先吃點,要不然哪有東西可吐?」徐秋憤然作色,剛想起身揍雲霄一頓,可雲霄的一番話卻讓徐秋的動作停了下來︰「秋兒,小的時候餓急了,咱們連小黃山的螞蚱都吃過了?記得當年韃子征糧之後,大哥的爹自己上吊了,村東頭的幾戶人家被砍得滅門了,那年青黃不接的時候,鄰村真有吃人肉的,咱們命好,年紀雖然小,可是沒人把咱們抓起來扔進鍋里煮了,我爹寧可自己餓死,寧可我妹子餓死,也把口糧省下來給我吃……」
徐秋的眼淚立刻滾落了下來,沒有再去為難雲霄,而是從懷里掏出匕首,割下一塊鹿肉拼命地吃了起來,毛秀淑猶豫了一會兒,也割下一塊鹿肉吃了起來。
雲霄微微嘆息了一聲,轉而朝兩個韃子女人道︰「你們叫什麼?」
白衣女人這才戰戰兢兢地回答道︰「娜仁圖婭。」又指著紅衣女子道︰「烏日娜。我妹妹。」
「哪個部落的?」雲霄割了兩塊肉,完塞進兩個女人嘴里。
娜仁圖婭咀嚼了一陣,咽下去之後說道︰「烏齊葉特部。」
雲霄一皺眉道︰「烏齊葉特部的?跑到翁牛特部來做什麼?」
「我是嫁到翁牛特部來的,我妹妹這幾天來看我,她馬上要嫁到兀良哈部去了,嫁過去之後我們就很難再見面,今天我陪她出來玩耍,被你們抓住……」
雲霄點點頭,又往兩個女人嘴里各塞進一塊肉,等到兩個女人吞咽下去,繼續問道︰「你們這邊幾個部落每代都會聯姻?」
兩個女人都點點頭,雲霄也明白了些什麼,不再多問,只是指著毛秀淑說道︰「他是擴闊帖木兒的妻子,半路被人追殺,我們現在要送她去金山,不想暴露行蹤。你們老實點別給我添麻煩,等到了金山我把你們一起交給擴闊帖木兒,讓他送你們回去,明白了?」
兩個女人立時張大了嘴巴,半晌,烏日娜吃驚道︰「夫人不是在草原上遇到馬匪被殺死了麼?怎麼還活著?」
毛秀淑搖頭道︰「不是馬匪,是一支軍隊。是誰干的,你們應該猜得出來。」
兩個女人頓時默然︰只要不是傻子,誰都知道!但是她們並不排斥這種猜測,畢竟,相比于朝廷,擴闊駐扎在她們部落附近,並沒有橫征暴斂,反而是平價收購了牛羊之後,自己放牧解決軍糧問題,這讓附近的大小部落安心了許多。她們這片女敕科爾沁草原的牧民在擴闊手下過的日子,遠遠要比科爾沁那邊的好上百倍,她們才不稀罕什麼朝廷呢!
「既然夫人到了這里,為什麼不讓我們部落的人護送?」娜仁圖婭疑惑道。
雲霄接口解釋道︰「如果她在你們部落的土地上出了事,那又會是一場大戰了……」
兩個女人點點頭。娜仁圖婭應承道︰「好,我答應你,我們不逃。」
雲霄笑了笑,從地上撿起一個拳頭大的石塊,在手上掂了掂,隨手一甩,二十步外一個手臂粗的小樹立即「喀喇」一聲折斷,這才轉過頭對兩個女人笑著說︰「如果不想身上多這麼個窟窿的話,不妨逃了試試。」說著,解開了兩女身上的繩索。
兩女一陣駭然,木然地任由雲霄解開自己的繩索。吞了吞口水,烏日娜心有余悸道︰「射死公鹿的那一箭,也不是湊巧?那麼遠的距離……」
雲霄笑笑,從馬背上取下弓箭,兩副合在一起,朝黑暗中射出了一箭,對烏日娜說道︰「去撿回來,三百步。」
烏日娜猶豫了一下,站起身跑了出去,過了好一會兒,烏日娜才拿著箭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滿臉驚駭地看著雲霄,而手中的箭讓識貨的徐秋和娜仁圖婭贊嘆不已︰箭上釘著一只野兔,左眼進右眼出,分毫不差。
「整個草原,找不出比你跟厲害的獵手!」烏日娜立刻下了結論,也很坦白地承認道,「就在剛才撿這支箭的時候,我還想著逃跑,等我看到這支箭的時候,我放棄了。」
雲霄輕輕一笑︰「我還沒吃飽!你們休息,明天早點起來趕路,去金山。」
徐秋明白,這是雲霄自己要守夜了,遲疑道︰「你已經兩天沒睡了……」
雲霄啃了兩口肉,滿嘴油膩道︰「沒事,我勁頭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