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英沒有猶豫,直接拱手道︰「多謝姑娘!」伸出雙手準備接住藥囊時,人卻愣住了︰這娘皮也太漂亮了?尤其是含笑的雙眼如同兩彎月牙,修長的睫毛讓這兩彎月牙更加嫵媚。(請記住我們的網址.讀看看小說網)沐英連忙晃晃腦袋,告誡自己︰這是夜里,月光之下是個女人都不難看,天一亮就真相大白了,到時候嚇死人不償命!
「怎麼?我很漂亮?」小娘皮似乎有些逗弄沐英的意思,「我叫香草,你呢?」
沐英舌忝舌忝嘴唇︰「我叫沐英……」
「哦……听說過,」香草輕笑道,「駐扎在山外的那支漢人軍隊的將軍好像就叫沐英,還給沿途的寨子派過糧食和鹽巴呢!是你?」
沐英神使鬼差地點點頭︰「是我……」
「謝謝你哦!」香草認真地說道,「梁王把寨子里的糧食都搶走了,有了這些糧食鹽巴,寨子里的阿兄阿妹們就不會挨餓了!」
沐英這一下倒是來了精神,連忙問道︰「那……你家里領到了糧食和鹽巴了麼?這附近像你們家這樣不住在寨子里的人家可都去領過?領的時候可曾被那些兵丁克扣斤兩?對!不是按戶數派發的,是按人頭數派發的,女人和孩子都有份的!」
香草笑道︰「有,都有!斤兩都是足稱的!」
沐英微微笑了起來︰「這就好!我最擔心的就是手下的人一時貪心走了歪路,韃子的刀尖上都走過來了,可不能栽在這點小錢上……這人我帶走了,姑娘你早些回去休息!這幾日大軍還在休整,若是你們還有草藥之類的山貨,可以背出去換些糧食。放心,咱們都是按市價換的!」
香草卻微微搖頭道︰「不行不行,你還是在這兒審了他,這個家伙中了毒,根本不能走路,難道你要背著這麼個人翻一座山?」
沐英想了想,也是,這家伙怎麼也有一百五十斤以上了,自己背回去還不是招罪?于是點點頭道︰「多謝提醒!」伸手接揭開了刺客的面巾,沉聲道︰「除了那兩個狼人,你們四個絕對不是把匝拉瓦爾密的手下。說!什麼來頭?」
刺客倒也是嘴硬,扭過頭一聲不吭。(讀看看小說網更新我們速度第一)沐英就有些尷尬了,若是此時身在大營,手下的兵丁自然會有辦法讓這廝開口,可在這里,他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雲霄和柳飛兒什麼都好,就是忘記教他如何逼供了。
看到沐英有些尷尬,香草上前笑道︰「沐將軍,不如交給我!咱們苗女總有一種藥能讓他開口的!」
沐英一下子高興了起來,對啊!自己逼供不行,可苗女的毒可以啊!想想當初藍姨玩兒的那些「小玩意兒」,沐英打了個寒噤,連連點頭。
香草笑眯眯地指了指旁邊的林子︰「這個家伙差點看見我洗澡了,絕對不能放過他!拖到林子里去!」
沐英看著臉都已經嚇白的刺客桀桀一笑,抓住領口就拖進了林子。香草隨後跟了進來,捂著嘴笑了一陣,對沐英道︰「等他說完還要一會兒功夫呢,沐將軍不妨到湖水里洗洗,全身都是血,味兒難聞呢!」
「呵呵,是不太好聞!」沐英提著自己的領口湊到鼻尖聞了聞,何止是血腥味兒,人家女孩兒已經口下留德了,那幾錘子砸得不但血肉橫飛而且五髒六腑全都砸出來了,身上什麼玩意兒都濺到了身上,加上追了一晚上的山路,汗臭味兒也是明顯得不得了,最關鍵的,沐英是月兌衣上床之後才跟刺客對上的,身上穿的不過是薄綢縫制的貼身衣衫,雪白的衣服已經被染得通紅通紅,臉上的血跡更加不用提了,再不去洗洗,實在對不起自己。
于是沐英轉身走出了林子,月兌了衣服直接跳進了湖里,想了片刻,又將月兌下的衣褲扔到水里泡了泡,勉強漂洗了一下,再扔到岸邊的青石上陰干。自己則泡在湖里消化著方才戰斗的每一個細節。
「唔……錘子雖然厲害,可有時候也沒辦法發揮……」沐英半閉這眼楮暗暗地想著,「看來師傅給的那本刀譜還是挺有用的……改天練練看……唔……最好有空的時候多從師傅那兒挖點本事回來……」
沉思了一會兒,林子里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沐英連忙往大石後面靠了靠,高聲問道︰「姑娘好手段!這麼快就問出來了?」
出了林子的香草咯咯地笑了起來︰「沐將軍你躲什麼呀!天上雖然有月亮,可我眼楮也沒好到那種程度!」
沐英尷尬道︰「習慣而已!習慣而已!姑娘可都問出來了?」
香草走到大石旁邊,把沐英漂洗過的衣衫均勻地攤好,答非所問道︰「天兒熱著呢,將軍這衣服又薄,再過一會兒就吹干了!」
沐英有些急了,再問一次道︰「那廝說了什麼?」
香草這才微笑道︰「沒什麼,滇池邊兒上的水匪。」
「水匪?」沐英哭笑不得,「這是實話麼?巴匝拉瓦爾密余下的部隊可都在滇池邊兒上駐著呢,那兒還有水匪?你當這是太湖、洞庭湖還是鄱陽湖?」
香草不以為然道︰「滇池怎麼就不能有水匪了?梁王就不能收買他們了?」
沐英悚然,立即追問道︰「你是說,巴匝拉瓦爾密收買了水匪?」
「怕了?」香草微微笑道。
沐英不屑道︰「怕了才怪!我是擔心除惡不死,反受其害!萬一巴匝拉瓦爾密沒在戰場上被擒,上了水匪的船在滇池里捉迷藏,那得剿幾年才能解決?到時候十幾萬大軍人吃馬嚼,南疆百姓的日子還過不過了?若是不剿了,那滇池周圍那些靠捕魚渡日的寨子又怎麼過活?」
香草眉頭微微一皺,說道︰「好像挺有道理的!」
沐英認真道︰「我師傅說過,以前咱們打仗,為的都是在亂世中生存下去,不但要生存下去,而且還要讓咱們對手的日子也不好過,所以當時我們每打下一塊地方,都是把府庫搬空,把百姓全都遷走,然後能砸的砸,能燒的燒,讓韃子來收拾爛攤子;可現在不行,咱們打下來的地方都是自己的,咱們不但要打贏,還要讓這兒的百姓……不,阿兄阿妹們從此過上吃穿不愁的日子,所以無論將來的仗有多難打,都不能讓阿兄阿妹們遭殃……」
「你師傅是個好師傅哩……」不知道什麼時候,香草已經月兌去鞋子坐到了大石上,兩只腳正好垂到沐英的頭頂有節奏地晃著,腳腕上的銀鈴發出了悅耳的聲響。
沐英把身體往水里縮了縮,繼續道︰「也不知道這些水匪是什麼來歷!我記得藍姨跟我說過,南疆民風純樸,村寨之間都是和睦相處,幾百年都不曾听說有過匪患,怎麼突然在滇池那邊冒出一股水匪了?」
香草解釋道︰「說起來這些人也不是什麼水匪,至少他們也只是圈了塊地方捕魚,設卡收一收往來商賈的孝敬錢,卻從來不曾打家劫舍過……」
沐英皺了皺眉頭,問道︰「剛剛幾個都是漢人,這里漢人極少,難道他們是新來的?」
香草笑道︰「是啊!早年明玉珍從川中南下的時候,梁王吃了敗仗,後來白族的家主打退了明玉珍的部隊,這些部隊中的一支與主力失散了,在山里迷了路,也不知怎麼的,就跑到滇池邊兒上去了,到了那兒干脆也就不走了,當起了水匪。」
沐英沉思了一會兒點頭道︰「這差不多了!可是既然他們跟韃子梁王是對頭,怎麼又幫他來刺殺我了?」
香草輕笑一聲道︰「這就是了!剛剛那家伙說了,梁王想要收買他們的大當家,結果被大當家一口回絕;梁王害怕後路不穩,轉而買通了水寨的二當家,他們便是二當家的人。」
沐英恍然,點頭笑道︰「看來這股水匪倒成了交戰成敗的關鍵了!投了韃子梁王,那麼十年之內不能平滇;投了咱們,兩軍交戰時,從水路捅那梁王一刀,南疆一戰可定!」
香草驚異道︰「難道沐將軍打算說這股水匪投降?」
沐英微微頷首道︰「逼降。他們故主明玉珍已經死了,少主明升在我手上吃了敗仗也降了,說服他們應該還是有些把握的!好了,我得回去了,那廝你就放了!」
香草皺了皺眉頭道︰「他死了,沒經住我的毒……」
沐英一怔,旋即笑道︰「那明天我派人來幫你收拾殘局,好歹你們一家也是要過日子的……」說了半天,沐英發現香草居然沒有挪動的意思,只得暗示道︰「香草姑娘,我衣服干了沒有?」
香草露出了狡獪的笑容︰「應該干了,不過呢……今天我想在這塊石頭上睡覺,借你衣服墊墊!」說著,直截了當地躺了下來,沒多會兒就發出微微的鼾聲。
沐英大窘,她睡著了之後自己倒也可以偷偷上岸,可是自己總不能光著跑上幾十里山路?猶豫半晌,在確信香草已經睡著之後,偷偷地游遠了一些,爬上岸,伸手就朝靠得最近的芭蕉樹抓去︰先找幾片大點的葉子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