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登錄了半天,都沒能登上起點,抱歉,這會兒才發了……)
沐英苦笑道︰「我們若是不告而別,那還叫有誠意麼?豈不是正好落了這二當家的口實?你先走,我一個人留在這兒,我想我一個人應該能應付得過來……」
香草蹙眉道︰「你怎麼就這麼希望我立刻走?怕我拖累你?」
沐英側過身,注視這香草認真道︰「刀劍搏殺本來就是男人的事,如果我連我身邊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我死都不能瞑目!此行雖然凶險,可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我只不過不像讓你冒險罷了。你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侍女,將來還有很多好日子過,何苦受我的拖累?若是我有了什麼不測,也好有個人把這里發生的事轉告你們教主,好叫你們教主知道,沐英不是無信之徒。」
香草默然,旋即莞爾道︰「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只要我表明身份,除非他們敢得罪五毒教,否則必然要禮送我出去。」
沐英連連搖頭道︰「不!既然二當家投靠了韃子,就沒他不敢做的事。你這麼漂亮,那二當家已經起了色心,若是出了岔子,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補償你了……」
香草臉色微微一紅,啐道︰「誰要你補償了!若不是看在你這個家伙挺不錯的份兒上,我才不會來呢!既然來了,我就不會一個人走,你總是說要負責任,難道女人就不要了?這里是南疆,怎麼說也是我主你客,哪有客人替主人擋刀子的道理?」
沐英有些急躁,說道︰「你這個丫頭怎麼就不听勸呢!我不想讓你白白送命!」
香草反而鎮定了下來,同樣認真地說道︰「我說不會有事就不會有事!這里是苗疆,我是苗女,是五毒教的侍女,就算被擒,又有誰還能踫我?就憑吹迷藥的本事?」
沐英一愣,當即就想通了,沒錯啊,這丫頭能用毒,這一寨子漢人就算全圍上來,也未必頂得上這丫頭撒一包毒藥。于是心下坦然,叮囑道︰「若是情況危急,你千萬記得莫離我左右。」
香草見沐英口氣軟了下來,含笑答應。過了一會兒,就看見水寨的士卒在鎮海堂內布置下了桌椅,端著飯菜魚貫而入。龔遠則換了一身衣衫帶著隋通和易行走了進來。
「哈哈,沐將軍今日好口福,龔某頭一網下去便網上一尾八斤重的大魚!」龔遠一邊朝沐英走來一邊大笑道。
沐英站起身拱手道︰「沒想到龔將軍也能有這般手段,倒是在下只會射些普通獵物,水上卻是不佳!」
听到「將軍」二字,龔遠和易行對視一眼,臉上浮現一抹欣喜。
「貴客久等,還請入座嘗一嘗這滇池的好魚!」龔遠高興道。
一行人紛紛落座,沐英首先舉盞道︰「如此,便祝龔將軍從此年年有余!」
龔遠大喜,舉盞道︰「多謝!」說罷一飲而盡。接著,龔遠自滿一杯,舉盞祝酒;易行亦是舉盞祝酒。三巡之後,眾人將桌中央的大魚分食殆盡,這才停箸細談。
「沐將軍,只讓我家大哥當個將軍,是不是太吝嗇了點兒?」隋通自飲了一杯,放下酒盞,看似無意地說道。
「老二!」龔遠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我原來不過三品,如今這寨子里也不過只剩下兩千兄弟,若論軍力,了不得算個千戶,沐將軍能承諾只高不低,你還想如何?」
「只高不低算個屁!」隋通也較上了真,提高聲音道,「梁王殿下允諾大哥自領一府,當軍民總管,上馬管軍,下馬管民,還送黃金五千,白銀五萬,如何比不得明廷施舍的些許小官?」
沐英和香草對視一眼︰果然有動作了!再看龔遠時,龔遠臉上已經有了一抹怒氣,不豫道︰「且不說咱們漢家兒郎絕不能做韃子的走狗,單就想想那段功,他是怎麼死的?你想讓我做第二個?」
隋通冷哼一聲道︰「此一時彼一時!段功自己不知進退,挾民自重,當然死得活該!明軍勢大,咱們過去只不過錦上添花,能有多大好處?如今梁王處境窘迫,咱們過去投靠便是雪中送炭,必然能得重用,大哥若是再用些手段除掉梁王,就能割據南疆自立,屆時就算再降了明軍,起碼也是公侯之封,豈不比現在強?」
「住口!」龔遠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滿桌酒菜在桌面上一跳,「此等小人之行豈是我等所為?你以為明朝皇帝喜歡反復小人麼?」
沐英雖然不方便插嘴,心中卻對龔遠的言行大為贊賞,沒錯,自己的干爹什麼都好,就是不喜歡反復小人,真要像隋通想的這麼去做,到時候這兩千多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反復小人?」隋通大笑了起來,「亂世之中強者為尊,手上有了兵權,就算閻王爺都得懼咱們三分!等大哥當上了軍民總管有了自己的地盤,還怕誰來?」說著,眼楮已經不斷地朝沐英和香草身上直溜。
龔遠額上的青筋暴起,厲聲道︰「糊涂!你看看如今都是什麼局勢!大明已經佔據天下,憑南疆一隅之地怎麼可能與天下相抗?縱然韃子許諾萬金又如何?這南疆百姓肯听我們這些水匪敗軍的管轄麼?你看看韃子都在這左近造了什麼孽!這幾天咱們從水里撈出來的尸首還少麼?」
「尸首?韃子都到這個地步了,還在殺人?」沐英听說水里還能撈出尸首來,連忙問道。
龔遠恨恨道︰「韃子都是畜生!尤其是那個梁王!糟蹋附近山寨的女人不說,還要吃人進補!」
沐英怔住了︰「吃人還能補?」
龔遠兀自喝下一杯酒,咬牙道︰「我也是剛知道!方才打漁的時候撈上來一個還沒斷氣的小孩子,給他換身干衣服的時候卻發現這孩子剛剛被閹了,弄醒了一問才知道,原來把匝拉瓦爾密這廝跟女人上床的時候不頂用了,也不知道誰出的餿主意讓他吃人……進補!太可恨了!」
沐英當場呆住了︰簡直就是畜生啊!香草先是臉色緋紅,旋即也憤怒了起來,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那又如何,不過幾個蠻夷女人、幾個半大小子而已,大哥若是要,我也可以帶人去外面寨子里擄幾個回來……」隋通毫不在意道。
「撲通!」「嘩啦!」龔遠暴起,一腳將隋通連人帶椅子踹翻在地,怒吼道︰「你想當畜生就帶著自己人去當,別把老子也當畜生!」
隋通倒在地上,不怒反笑,冷冷道︰「好!很好!今日這一腳就算斷了你我兄弟情意!」說著,站起身撢撢衣服,朝龔遠道︰「小弟有心給大哥尋一個好前程,大哥不但不領情,還斷了小弟的富貴,如此,便別怪小弟不講道理了!」
「你想怎地?」龔遠憤怒至極,手已經朝懷里模去。
隋通狂笑一聲道︰「龔遠!不用麻煩了!這酒菜中早就被我加了料,你就等著束手就擒!還有你,姓沐的!正好抓你去領個頭功!至于這個小娘們……老子幾年沒踫過女人了,卻之不恭,哈哈!」
「等等!」旁邊的易行突然開口了,「那我呢?你說了半天怎麼沒我什麼事兒?」
隋通眉頭一擰,大笑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你不過是個軍師,若是跟著我,我自然也會在梁王面前保舉你,若是不從,哼!滇池里也不多你這百多斤魚食!」
易行臉色不變,搖了搖頭道︰「此言差矣。易某原來不過是個隨軍文書,與大軍失散後僥幸得遇龔將軍,承蒙龔將軍收留才有了今日。易某只不過十個舞文弄墨的書生罷了,也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既然未能識破你的野心,易某也不願苟活……」
「好!想不到你個書生也有些脾氣!我就賞你個全尸!」隋通桀桀笑了起來。
「不過……」易行慢條斯理地喝了一杯酒,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下了什麼毒,可我卻知道眼前這位姑娘是個苗女,如果你的毒太次的話,恐怕這位姑娘是不會放過你了……」
隋通的表情頓時一僵,朝香草看去。香草笑嘻嘻地朝沐英說道︰「壞人就是壞人,連腦子一起燒壞了!」
沐英當然也不怕,臨到南疆時,可愛的藍姨特地派人送來了一個香囊,隨著帶著可以防備不少毒了,當下也就笑著跟香草唱起了雙簧,撫著胸口假裝大驚失色道︰「哎呀!我心口疼!我手疼!腳疼!頭疼!疼!」
香草笑不可支道︰「不過尋常的軟骨散罷了,怎麼會疼?」
這話一出,隋通就知道自己的毒多半沒用了,立即冷笑道︰「臭丫頭!你能解得了這里的毒,你卻解不了外面的毒!現在整個水寨能站起來的都是我的人!就算你們幾個有三頭六臂又能如何?」當即高聲喝道︰「動手!」
鎮海堂的大門突然被推開,門外涌進了幾十個手持利刃的兵丁,將餐桌團團圍住。沐英一驚,連忙站起身將香草拉到自己背後,輕聲叮囑道︰「打起來的時候一定要躲在我後面,你是個好姑娘,我可不想讓你死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