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圖婭和烏日娜一勒住馬就立刻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三步並兩步狂奔至雲霄面前,不顧雲霄身邊的兩個女人,直接撲進了雲霄懷里。
張淑惠拉了拉柳飛兒的袖子,低聲道︰「怎麼不吃醋了?」
柳飛兒沒好氣道︰「孩子都有了,如果這都吃醋,我早就被氣死幾回了!」
良久,抱在一起的三個人才分開。烏日娜急切道︰「你沒受傷吧?」
雲霄微笑道︰「一點小傷,萬幸當時穿的鐵甲消去了八成,找個地方休養個幾天自然痊愈。」
娜仁圖婭幽怨道︰「我們接到牧民的傳訊,知道你去了金山找擴闊王爺,回來的時候必定經過這里,所以我和妹妹便立刻過來等你了。誰知道沒幾天功夫,咱們的斥候就說金山方向燃起沖天大火,多半是擴闊王爺的部落遭襲,我們當時都嚇壞了……」
烏日娜搶著道︰「就是!就是!我當時就想帶兵過去看看,可姐姐不肯……」
雲霄糾正道︰「你姐姐做得對。對手太強,我和擴闊都沒把握逃出來,我們在那里放那麼大的火,就是想要給你們報訊,讓你們提前做個準備。你若是帶兵過去了,去得晚了,不過是替我們收尸,去得早了,跟我們一塊兒完蛋,不但你們完蛋,你們的部落恐怕也會完蛋……」
娜仁圖婭感激地看了雲霄一眼,柔聲道︰「能把擴闊王爺打得狼狽不堪、連大營都保不住的敵人不容小覷,他們能襲擊王爺的部落,自然能夠來打我們。部落的可戰之兵都隨大軍出征了,得知情況之後,我們東拼西湊才,每個部落才湊到三千人,本來已經很緊巴了,若是再分兵,恐怕會由滅頂之災!所以我不敢兵,對不起……」
雲霄摟住娜仁圖婭腰肢的臂彎緊了緊,寬慰道︰「沒什麼對不住的,不能因我一人之命而葬送千萬人之命,你為了部落著想,做得對。」
烏日娜突然張望道︰「大營沒了,擴闊王爺和他的王妃呢?」
雲霄臉色一黯,低聲道︰「戰死了,都戰死了,能出來的,只有我們這些人了……」
烏日娜顯然很震驚︰「什麼?戰死了?能讓擴闊王爺全軍覆沒、身死戰場的敵人?太可怕了!」
娜仁圖婭眼中也閃過一抹擔憂︰「那敵人會不會……」
雲霄搖搖頭道︰「不會了,都過去了!敵人也都戰死了……」
娜仁圖婭松了一口氣,勉強笑道︰「幸好你們贏了!」
雲霄苦笑起來︰「贏了?我看未必,說起來還是一場慘敗!雖然我們都活著回來了,可你看看我們有多狼狽!連馬匹都沒有,這麼多天我們都是步行過來的!」
烏日娜燦然一笑︰「現在有了,多的是!」
剩下的路途有了戰馬,度便快了許多,不到兩個時辰,大隊便開進了扎剌亦兒部。剌爾乞蔑帶著部眾在金帳前列隊迎接。雲霄翻身下馬,行禮道︰「老王妃身體安好?」
剌爾乞蔑微笑道︰「謝侯爺關心,老太婆身子骨還算硬朗!」客氣了一番,雲霄帶著眾人走近了金帳。四下坐定,雲霄說起擴闊和毛秀淑的事,讓在場的蒙古族人驚嘆不已。剌爾乞蔑亦是感念擴闊常年對三部的照顧,連忙下令安置擴闊的側室子女,看到擴闊的家事在這里得到足夠的尊重,雲霄也微微放下了心。
等王則帶著姨娘弟妹去安置的之後,剌爾乞蔑才微笑著對雲霄道︰「好讓侯爺知曉,今日早起便得到傳訊,天朝大軍一路勢如破竹,不日便可得勝。」
雲霄呵呵笑道︰「此次北伐雲集我朝全數名將,元廷有一擴闊而不肯用,氣數盡了!倒是得勝之後還要老王妃出面安撫一下歸降的部族,讓他們看看,咱們大明對待草原兒女也不是一味殺戮,只要真心歸依,日子絕不會比以前差了。」
剌爾乞蔑含笑應和道︰「侯爺說得是!這幾年咱們三部日子比以往不知好了多少,不但不饑不寒,而且不少牧民都能換到南朝的日用雜貨,新出生的丁口也比往年多了許多,放在以前,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雲霄對自己這個便宜丈母娘很不感冒,這個老太太會玩兒心機,又太看重權力,元廷強的時候她抱元廷的大腿,大明的大腿粗了,便立刻來抱大明,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如今這個狀況也是在他的預料之中,吃得飽,穿得暖,又沒仗打,晚上的娛樂活動又少,天一黑,當然就躲在帳篷里「育人」,不多生孩子就怪了!
不過雲霄自己也知道,草原的人口一旦多起來,過了草原的承載能力之後,戰爭就無可避免,要麼吞並其他部落一家獨大,要麼南下掠劫,這兩種情況是雲霄絕對不願意看到的。所以雲霄不止一次地暗中下令,凡是草原的榷場,大夫,尤其是兒科大夫一概不準出現,你就玩命生吧,養得活養不活就不關咱們打事兒了;在實力相當的部落之間的草場劃分問題上也是故意含糊其辭,給草原留下一點內戰的種子,如此,不管誰吃了虧,都要到大明的懷里找女乃吃。
當下,雲霄笑道︰「草原的日子過得好,自然不會輕啟戰端,邊牆兩側的百姓也就能安居樂業,這對大明對草原乃是兩利。」
剌爾乞蔑連連道︰「侯爺說得在理!在理!」伸手一拍,鼓樂之聲響起,一隊隊年輕女子魚貫而入,整個大帳熱鬧起來。
趁著場面喧雜,雲霄朝娜仁圖婭招了招手,娜仁圖婭會意,端起酒碗來到雲霄和柳飛兒面前敬酒。雲霄低聲道︰「你幫我準備幾輛馬車,還有足夠的干糧和飲水,安排擴闊的家眷從海路南下;等會兒我再寫一封書信,你派人送到燕山千戶所去,要快。」
娜仁圖婭點點頭,將酒碗遞給雲霄,雲霄接過酒碗一飲而盡,將酒碗還了回去。娜仁圖婭接住酒碗,俏臉紅透,當著柳飛兒的面直接說道︰「那今天晚上……」
沒待雲霄回答,柳飛兒指著張淑惠笑道︰「我跟她還有私人恩怨,晚上給我們倆找個帳篷打一場便是!」娜仁圖婭垂含羞而去。
第二天一早,雲霄丟下昏睡在床上的娜仁圖婭和烏日娜,直接出了帳篷為張淑惠和王則送行。
「此行無甚艱險,不過海上行路須得謹慎,」雲霄囑托張淑惠道,「出之後你就換裝易容,他們找到地方落腳,你們兩個即刻回青甸鎮,路上接應的人手我都已經安排好了。」
張淑惠笑笑到︰「你放寬心好了,一切有我。你們什麼時候動身南下?我看你傷勢未必如你所說的那般輕松吧?重傷之後又是連日趕路,沒惡化已經是萬幸了。」
雲霄嘿然笑道︰「無妨的,昨兒一晚上我煉化的時間不短,傷情已經控制住了。外傷好辦,內傷要花點時間,不過最近又不需要跟什麼人動手,頂多一個月便可完全恢復。」
張淑惠頓時一臉曖昧︰「嘿嘿,昨兒晚上我跟你女人可是听了一夜,你可真夠狠的!虧的那兩個韃子女人體質比中原女人強……」
雲霄尷尬道︰「別亂說,正平還是個孩子!」
張淑惠吐吐舌頭,俏皮道︰「習慣了!習慣了!」
送走張淑惠和王則,雲霄和柳飛兒在扎剌亦兒部足足呆了兩個多月。無他,當初趕路的時候柳飛兒無心體驗這片草原,等雲霄傷好了之後,天氣也早就轉暖,不但春草勃,而且滿草原的鮮花讓柳飛兒立刻舍不得走了。在娜仁圖婭姐妹的陪同下,柳飛兒和雲霄整日在草原上策馬行獵,瘋狂起來的時候甚至直接在草甸上「干壞事」。柳飛兒仿佛要將之前所有的不快釋放干淨似的,像孩子一樣享受著草原的生活樂趣。直到前線奏凱班師的消息傳過來的時候雲霄和柳飛兒才不得不收起貪玩的心思,準備啟程會北平。
臨走時,娜仁圖婭和烏日娜將兩人送出很遠。四個人並排坐在矮坡上,仰望蒼穹,一時間舍不得分離。
「兩位妹妹,今後遼東無戰事,不妨常到應天走走……」柳飛兒戀戀不舍道。
娜仁圖婭黯然道︰「那也得到幾年之後孩子們長大了再說了……」
烏日娜卻有些沒良心地說道︰「不過你們最好還是早點告老,我和姐姐跑一趟北平都熱得不行,若是跑一趟應天,那還不得被太陽曬化了?」
雲霄干脆躺下,說道︰「等這次回去把邪教暗藏在應天的樁子都拔掉,我就打算上疏告老了,女兒女婿都去了封地,回青甸鎮,距離他們還近一些,只是……我老麼?」
柳飛兒邪惡地笑了起來︰「從這些日子的情況看,至少還能用二十年!」
雲霄放聲大笑了起來︰「問題是,你們能撐過二十年麼?」
柳飛兒傲然道︰「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看看誰先不行!」一席話,听得娜仁圖婭姐妹臉漲得通紅。a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