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如棋,道不盡莫測乾坤,唯這一聲笑盡英雄,唯這一身浩然正氣,千年歲月過去,總是如故,依然如故
心緒震動,多年不見,激動自是難以遏制,然事關性命,終是忍下這等心情,強撐的淡然,故作的瀟灑,倒轉折扇,面露幾分輕佻之色,楚留香含笑出聲,「楚留香,見過百世經綸」
「恩!」一頁書細細打量眼前之人,一身佛元激蕩,隱含剛烈正氣,更有悲憫之意,江湖何時出了這等人物?
「不知百世經綸來此,有何貴干」輕問一聲,廢話一句,總好過這般沉默的壓力,楚留香拿扇的手,握緊,又再松開
「血舍利!」一頁書淡淡答道,「一頁書來此,為血舍利,亦為日前琉璃仙境之事閣下,能給一頁書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自然可以」哪能不可以?楚留香心中苦笑,嘴上緩緩說道,「血舍利,大禍之根源,迷惑人心之邪物,沾著必受其害」
「哦?」一頁書疑問一聲,「一頁書是否可以認為,你言下之意,是你幫了素還真?」
「刷!」折扇忽啟,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楚留香微笑點頭道,「我有消除這魔物的方法,但世人對此物認識不深,那般無禮行為,只是為了不必要的麻煩,如今,卻是要去向失主道上一聲抱歉」
「有何證據?」一頁書皺眉道,「閣下一面之詞,一頁書難以盡信」
「百世經綸容不得奸邪之輩,不若觀我日後之言行,若是真如我所言,自是無妨,若是與我所言有差,那便是楚留香該死,邪心魔佛除惡何難?」楚留香說著,不由笑道,「如今要我拿出實際的證明,實在太難,百世經綸若是實在無法信任,不若開出條件,由我去證明我之所言當然,血舍利,是不可能奉還那邪物,危害太大,除了自己以外,我無法信任任何人」
「這是將問題重新推回嗎?」一頁書眉頭輕揚,「既然盜中稱帥,這般行為,會否有失格調?」
「我離紅塵甚久,不知如今該如何,唯有血舍利一事掛心,如此倒不算是推月兌,只要開出條件,只要不違江湖道義,楚留香當為之這已是我最大的誠意了」楚留香無奈道,「之前所為,實在無奈,言之不詳,亦非本願,還請百世經綸明鑒!若可以,請信楚留香一回!」
「好一個理直氣壯的偷兒」一頁書的語氣听不出任何變化,信,或不信,只在一念之間「若你所說是真,一頁書倒是要感謝你替素還真擋去這一劫數但是若是假」
「百世經綸自有取偷兒性命的能為」楚留香干脆道,一頁書前輩信的不是自己,而是他除惡的能為,若自己言行不一呵
「拿出實際的行動吧證明了你自己的話,一頁書會助你」一頁書終是沒選擇動手,只這低聲一句
如果此人所言是真,那好友常年將那邪物帶在身邊一頁書心頭暗自警覺,不管是真是假,提醒卻是必要需尋慈航渡一會
助我?楚留香聞言一愣不對就算真不確定我是正是邪,前輩也斷不會做出這種承諾難道前輩知道其它血舍利的下落?
楚留香正欲問,卻見佛者已去來匆匆,去匆匆,高處寒風過身時,方才驚覺那背後一身冷汗
證明要如何證明?一頁書沒給一個明確的答案,自己要如何做,才能消除前輩的戒心?
前輩不動手,怕只是因為自己這一身佛元,如此,算是一個身份的保障,雖然這不能完全作為信任的依據
思索片刻,盜者便放棄深思下去的打算還是得去找那位麻煩的學長大人才行謀一時一刻,自己或許可以,但如今,這事情的變化,早已超出自己掌握太多
「呵!無非丟面子而已反正不是第一次」喃喃一聲,楚留香半靠在船頭,開始思索這次要如何開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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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柳青衣還是贏了,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這麼變態的體質…
勝一場,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但郁悶的是,錯過一場頂峰對決朱皇與武痴的對決!
柳青衣在任千秋掛倒之後趴下,而朱武,卻選擇在醉意未散之際挑戰
與原來不同的是這場驚世之戰,不在天邈峰,而是離這酒樓遠去數十里的墜風崖便連這對戰者,亦是多了一人.
鳩盤神子不是一個讓人安心的人,他跟去了所以,自然也參與了
但結局,仍舊未變,朱武與鳩盤,皆遜武痴一招,武痴無意生死,相約三季再戰…武痴有自己該去做的事情柳青衣自然知道那是什麼事,不過,他沒有參與的余地,身上傷重,武痴邪帝之爭,他已無幫忙的可能
朱武與鳩盤回來的時候,正是柳青衣醒來的時候,惺忪的眼,只來得及看到朱武臉上的一絲遺憾,只來得及听見鳩盤神子一聲冷哼,未盡全力的遺憾那兩人沒談話的興致,柳青衣也沒勉強的意思等這倆家伙心情好了再問就成不過,沒親眼看到,遺憾終究遺憾
「這回虧大了」柳青衣對著身邊的人嘆息道,「錯過這場武決這輩子都遺憾!」
「打打殺殺,有什麼好看?莫太較真,莫太憂煩,安心度日多好!」任千秋仍舊那副半醉模樣,只是眼中,多少有那麼一絲遺憾習武之人,對這種高層次的武決,又豈會毫無興趣?
「你說的是不錯,不過」柳青衣面容抽搐,「既然這麼豁達安然,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麼?」
「算賬呀!」任千秋撥弄幾下手中的算盤,笑道,「雖然大家很對胃口,但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喝酒總不能不給錢吧,小哥兒,這邊還要糊口的呀!」
「那借問一下,您老人家的酒是金子釀的嗎?算個帳要這麼久?你已經撥了半個時辰的算盤了!」柳青衣有種殺人的沖動,一醒來,被人連甩兩張臭臉不提,發現自己錯過武決也就罷,無端端地被人抓來算賬,听了半個時辰的算盤聲這算哪門子事?這是要多少錢呢!
「小哥也是酒場中人,難道還品不出昨日所飲,是何等好酒?」任千秋一臉冤枉,「體諒體諒吧,小本生意,最好的藏貨就這麼一下沒了,我要是不算個清楚明白,待你等走人,我可找誰哭去?況且」
「況且什麼?你要算到何時?」柳青衣捂頭說道,「別算了,越算我越頭大,這輩子最恨算術!直接給一刀痛快的,別這麼鈍刀子割肉來吧!多少!」
任千秋滿臉詭異笑容,伸手自櫃台中模出一串銅錢,仔細點了點,交予柳青衣手上
「喂什麼意思呀給我錢?」柳青衣愣愣地看著任千秋,「你酒還沒醒呢?」
「今兒個一早,你那位綠頭發的朋友便已將錢給我,我算到如今,便是算還要找還多少」任千秋一把將算盤推到柳青衣身前,笑道,「嘿嘿,三十三個銅板,小哥兒點清楚,生意人童叟無欺!」
「他到底給你多少錢?」柳青衣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據說是你與他的全部家當」任千秋依舊笑容滿面
手中的銅錢,驟然掉落,柳青衣雙手顫抖,死死地盯著任千秋,任千秋眯著眼楮,隨手模模自己的胡渣子
「小哥兒,別這麼看著我,這邊是老實的生意人」
老實…
「老子拆了你這黑店!」柳青衣忽然暴起,一把抓住任千秋的衣領,怒聲道,「我的全部家當,就夠這一頓酒再找三十個銅板!」
「咳!咳!小哥兒住手!哎呀!」任千秋伸出雙手,使勁地比劃著,「不是三十是三十三!是三十三個銅板呀!」
三你個香菇炖雞湯呀!之前洗劫邪,魔二族,雖然目標不在財物,但至少也是偷得不少寶貝,我這辛辛苦苦存點老婆本,就這麼一下沒了?柳青衣感覺自己是這世上最委屈的人
「有話慢說!有話慢說!」任千秋滿臉苦笑,「小哥明鑒,你那朋友給我的那些玩意兒,有些是值錢,但有些,壓根就是一些從來都沒見過的東西,我這收著,都是冒了蝕本的風險呀!」
任千秋比柳青衣更委屈,那都是些什麼東西呀!亂七八糟的骨制裝飾,認不出材質的怪異兵刃,還有一些壓根就看不懂的書,金銀珠寶倒是有那麼一些,但是,這上面一個個魔氣森森的,哪個願意收啊!這些鬼東西要出手賣了,可得花些力氣了!
「那你也不能黑成這樣呀!」柳青衣簡直快哭了,他自然知道異度魔界那幫家伙的收藏是些什麼,但是,怎麼說都是異度高層的收藏,怎麼就這麼便宜?「我這水里來火里去,冒著掉腦袋的風險還得無怨無悔才得來的東西,就這麼一下玩完?你還讓不讓人活了呀你!我這都三百歲往四百歲趕的人,這可是我的老婆本呀!」
任千秋額頭一滴冷汗落下有這麼淒涼嗎?
「小哥兒不是看破紅塵要去當和尚嗎?怎麼還計較這身外物來著?怎麼還要娶妻?」任千秋小心問道,「酒錢再加路費,再加護送的費用,天地良心,老任家從不出騙人的貨吶!當真是一分錢一分貨的買賣呀!」
「誰告訴你我要去當和尚的?」柳青衣咬牙道,「什麼路費護送費?我腦子進水要去當和尚!我一家子就我一個正常的,老子還要傳宗接代呢!」
「你那位朋友說的呀!」任千秋一臉的誠實,「要我帶你去萬聖岩那兒不就是和尚地嗎?」
萬聖岩?柳青衣聞言,深吐一口濁氣,輕輕放開任千秋的衣領,努力平靜自己激動的心情
「你在這等我一會兒賬待會重算!」僵硬地丟下這句,柳青衣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狗,迅速地消失在任千秋的眼前
不過稍許時間,續風樓內,傳來一陣悲憤至極的怒吼…
「鳩盤神子!銀鍠朱武!你們都給老子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