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空船內,書案前,柳青衣執筆,行墨紙間,卻是舊時青燈下,千篇三字,柔,緩,思
墨窮處,一點止筆,柳青衣抬頭,正瞧見照世明燈那熟悉的面孔
「先生寫得一手好字。.吧手機小說站點(.)」照世明燈輕聲道,「慈郎未打擾先生吧?」
「愚鈍之人,唯下苦功,方可成墨,小計倆,見笑了。」柳青衣放下筆,對著照世明燈問道,「這一路,有勞慈郎了。」
「葉小釵本是慈郎故交,些許小事,本是應當。」照世明燈看著書案上字,忽然嘆息道,「看來此回,吾等皆是枉做小人了。」
「恩?」
「先生這三字,原該有善水之姿,清然醒心,但可惜,行書事,心中卻有無限怒意,筆畫間,如刀劍陣立,字間綿柔之意盡去,隱成囚籠,困心中傷怒之情。以字觀人,吾等眾人,錯看先生俠義。」照世明燈說著,作揖道歉,「慈郎替眾人與先生道歉,還望先生莫將先前之事放于心中。」
溫聲歉意,慈郎心性溫和正直,幾聲言語,便將柳青衣心中那一點點的不高興清盡
「有沒人告訴過慈郎,你身上,總有一種讓人心安的氣質。」柳青衣一手抓起紙張,凝力一震,紙屑飛散,「江湖雖是殺人人殺,但退隱之人,又犯著誰了?退一步說,禍不及家人,這等殘厲手段,讓人如何不怒?」
「可惜一紙好字。」照世明燈明知眼前人言語未盡,但終究沒試探的打算,含笑扯開話題…
「字失其真味,留之無用,慈郎莫在取笑在下了!」和照世明燈這種人相處,還真是容易,只要不觸及彼此底限就好,左右無事,難得與照世明燈同行,柳青衣卻是來了聊天的興致「听聞慈郎與月才子一同退隱,不知此回,為何出現在雲渡山?听聞月才子受傷退隱,是否慈郎妙手,月才子已是無恙?」
照世明燈聞言搖頭,「說來慚愧,談無欲的傷勢,倒是十有,是他自己治好,慈郎在他那處受他照顧,卻是幫不上一點小忙」
「哦?此言何意?」柳青衣疑問道,「既然傷勢無恙,又何來慚愧之說?」
「誒」照世明燈嘆息道,「談無欲無恙,倒是其妹談笑眉的失魂之癥誒吾此回,亦是出無欲天,欲尋方法解其失魂之癥,誰知卻是遇上這等事,先是听聞柳青衣與崎路人身亡,故人逝去,心下已是悲痛,如今,葉小釵與枯葉又出了這等事…啊是天不仁啊」
「慈郎之意,是月才子仍舊不知這些事?」
「江湖如此凶險,吾舍這身皮囊無妨,但談無欲如今已是退隱之人,吾怎敢壞他安寧」
「慈郎高義,在下佩服」
「吾只是盡己所能,先生謬贊了」照世明燈苦笑搖頭,「怕只怕,談無欲知曉之後,還會怪吾呀」
「慈郎莫擔心。.」柳青衣輕笑道,「以我所知的談無欲,一定不會找慈郎麻煩最多」
「最多如何?」
「最多是找素還真麻煩!哈!」柳青衣不用想就知道,談無欲哪會找照世明燈的麻煩?談無欲這人,對身邊的人,其實都是滿寬和的,當然,素還真不在此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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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奔走,秦假仙三人末路再逢驚心一幕,靈蠱山就在不遠處,還未至花明處,凶邪又至,包圍之中,秦假仙與蘇湛看著身前那目光呆滯的斷臂人,滿心悲憤,一腔血,直往天靈去
一身傷痕累累,殘破的身體,獨臂提著一把鋼刀,卻是邪靈用那妖法,讓逝者不得安寧…
「蘇家小子!莫沖動!」秦假仙死死抓著蘇湛的手,連抓帶擰,「靈蠱山就在身後,沖出去,尋得黑白郎君,生撕了這群畜生也可!」
一陣骨節錯響,蘇湛咬牙道,「如何出去!」
四面被圍,不算自己背著的花非花,秦假仙就是一三腳貓的功夫,自己也對付不了那身前幾名邪靈首領,蘇湛不知何處有生路,看著昔日同伴殘狀,怒極攻心,一口心血上涌,少年心性,不願弱人,緊閉著嘴,咽下這鑽心之痛,口鼻溢血,端是一副淒慘模樣。
「哈哈哈哈哈!吾等還未出手,小子你就七竅流血嗎?」十三邪靈之首,表象意魔冷笑數聲,「秦假仙,天下第一辯,這般落魄模樣,哈哈哈哈!這種模樣,才與你相襯啊!」
「我丟東西,你尋機落跑!」秦假仙沒去理會表象意魔的挑釁,低聲一句,袖袍一抖,最後一顆火雷珠,砸向地面,一步向前,擋在蘇湛身前,「走啊!!!!」
「轟!」強烈爆炸,驟起變故,眾邪靈措不及防,飛沙走石間,卻見秦假仙渾身冒血,一顆人頭飛來,血人一般的秦假仙憑著一股狠勁,挪著步子跑去接住
蘇湛錯愕片刻,瞬間反應,飛身抓起秦假仙,趁著一眾邪靈被這火雷珠炸得發愣之時,急求月兌身
強催內元奔行,一手抱著秦假仙,身後是受傷昏迷的花非花,蘇湛硬撐著一口真元不散,飛速沖出包圍圈
「你娘 !臭小子放手!」秦假仙抱著楊彪的人頭,滿臉血污的面孔更顯猙獰,「快放手!這樣大家都跑不出去!」
「啊!!!」少年公子,哪忍得了這裂筋斷脈的疼痛,痛吼出聲,一邊慘呼著,一邊卻是不管不顧地催動體內散亂的真氣
秦假仙口中喝罵不止,奈何這少年脾性執拗,只管著往前狂沖,秦假仙無奈,只能扯著嗓子告訴蘇湛方向
「往哪里走!」一聲怒喝,一道掌氣擊中狂奔中的蘇湛,陰毒掌勁,直心脈,一擊之下,蘇湛肩骨直接斷裂
極痛難忍,生路在前,蘇湛當機立斷,運氣全身真元,一步踏出,瞬息十丈,一把拉開與追擊者的距離,身一停,放下花非花交予與秦假仙,不由分說,將一身內元盡數傳入秦假仙體內,伸手連點秦假仙周身要穴…
內元強行灌入,秦假仙身上傷口飆出道道血箭,「臭小子你做啥!」
蘇湛哪還有力氣回答,趁著余勁未散之際,一掌印在老秦胸口,接著內元轉化的反震之力,直直把秦假仙撞上山去
強行傳功,讓秦假仙有月兌身之能,一身真元耗盡,蘇湛此時,當真是七竅流血了,眼前模模糊糊,只瞧見身前不遠處,一個圓滾滾的東西,那是秦假仙落下的,楊彪的人頭…
站立不穩,滿身血污的蘇湛連滾帶爬地來至那顆人頭旁,顫著手,小心翼翼地將那死不瞑目的人頭抱入懷中,「楊哥兒,你怎生得….就落得這…個下場,哈哈哈哈哈!」
耳邊猶聞淒厲慘笑,秦假仙不敢回頭,背著花非花直沖靈蠱山,渾身上下盡是傷痕,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秦假仙如同被打瘸了腿的野狗,慘嚎著狂奔,「黑白郎君啊!出來啊!!!你兄弟要死光啦!」
「你娘的黑白郎君啊!!柳青衣死啦!葉小釵死啦!老子的兄弟也死光啦!」
「黑白郎君啊!!!!!」一腔血淚,盡化一聲淒厲,奔跑中的秦假仙驟然倒地,傳功入體,亦要運化吸收,似他這般強行運轉,渾身筋脈盡傷,哪里還能站得起身
「黑白郎君啊」慘呼爬行,這一生狡獪,哪里想到會有今天,江湖混混,總有一絲狠勁,這般傷勢,換做任何一人,早已痛得昏迷,偏生得秦假仙就是這般硬生生忍住了這錐心刺骨,一點一點爬著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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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蠱山上,黑白郎君正坐于樹下與緋羽怨姬交談,一旁孟白雲正危襟端坐,神游物外
「義兄之言,吾自知曉,但怨姬對習武之事,實在無太大興趣呀。」
「習武不是一件非常趣味的事嗎?」
「學醫亦是一件非常趣味的事,個人愛好不同呢義兄」
「習武強身,百病不侵,自然就用不著看大夫了!」
「義兄就是有這種想法,所以才弄出一身暗傷,習武強身自是沒錯」
「不成!這件事你得听南宮恨的!」黑白郎君揮手說道,「女子本就勢弱,若無一身強悍能為,來日終會被人欺負!恩!莫在與吾爭辯!」
不容辯駁,緋羽怨姬無奈,也只能鼓著嘴表示不滿,一旁孟白雲小心道,「其實怨姬本身就會武功,已能防…」
話未說完,孟白雲便在黑白郎君欲殺人的目光中敗下陣來,「還是多學學吧!」
「白雲兄你!!」緋羽怨姬被孟白雲一句話堵得好生難受,你怎可助紂為虐呀!
「哈哈哈哈哈!就是如此!就是如此!」黑白郎君大笑出聲,這孟白雲,還是有點眼色
正談笑間,遠處似是傳來輕微呼聲,三人之中,黑白郎君修為最強,凝耳听,卻是一聲卡著喉嚨出來的慘呼,「黑白郎君!!」
「恩!」黑白郎君驟然起身,這怪異扭曲的鼻音…秦假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