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置信,記憶瞬間的斷層,讓人分不清眼前真假,跟在殢無傷的身後,亦步亦趨,散亂的腳步,引得殢無傷回頭。.
「步履輕重不一,心有所思,何事?」
「這里是何處?」柳青衣仰起頭,「你又是誰?殢無傷?哈!我不認識會笑的殢無傷!」
輕輕放下手中稚子,殢無傷輕聲一句,「你先回去。」
小女圭女圭抬頭看看,正欲搖頭,卻見殢無傷面露冷色,似是嚇了一跳,急忙跑開,一路走,一路回頭
「心事重重,但你不該在孩子面前展露自己不安的心思!」轉過頭,殢無傷的語氣依舊淡漠。
「五十步笑百步,你有好多少嗎?」正說著,墨劍出鞘,橫于頸邊,脖子傳來冰冷的觸感,柳青衣面沉似水,「你可以砍下來試試!」
「哦?」無言無語,冷霜驟起,殢無傷身上驟現的森冷劍意,讓空氣都為之凝結
如故如故,一切如故,還是與以前一樣,一樣不合,大打出手,勝利者,才有出聲的權利!
近身兩人,身上不斷騰起的殺意與武息,讓天地一時無色,終末之境,輪回之域瞬間開啟,黑白世界中,劍意交纏間,掠過一雙眉目,是相似又異的固執。
沖突爆發之際,一片竹葉,闖入劍之領域,躲過不斷翻騰的劍意,落在墨劍之上,一個人,踏著輕緩的步,遙遙走來,越是靠近兩人,步履越是輕慢。
溫文面容,帶著一絲無奈,一身紫色長袍,被四散的劍氣劃出數道口子,「再不罷手,是要連吾一同斬殺否?」
劍消霜停,著眼處,不同理由的罷戰,殢無傷收劍入鞘,轉身便走,一身蒼白,與那人擦身而過…
「為何與殢無傷動手?」暖人心脾的笑容,卻是最為忌憚的面容,柳青衣驚愕同時,足下不自覺的退後,「柳青衣見過師尹。」
「恩?」無衣師尹面色一滯,苦笑道,「還在怪吾嗎?」
「青衣不知師尹何意。」模糊不清的記憶,莫名出現的人,柳青衣不敢大意,但不知為何,對著這人,就是無法說出重話。
「陪吾走一陣。」伸出的手,停在身前,驟臨的回憶,相似的景,好像又回到那日末路時
柳青衣不自覺的伸出手攙扶,但顫動的手,卻無言說著心中混亂的思緒。
「哈!」無衣師尹的笑聲落入耳中,柳青衣驚覺,不知該如何動作,「吾還未老至走不動路」
「抱歉!我」正欲收回手,卻見師尹搖頭,「但方才還是被劍氣傷著了」
「師尹…」
「恩?」
「沒傷著!」
「內傷」
柳青衣無語,只得漫無目的地攙著無衣師尹向前走去,一路無話,沉默,別有一種尷尬
「吾知曉,對你與初兒,吾永遠虧欠。.」低聲的嘆息,帶著一絲遺憾的意味,無衣師尹輕聲說著,「吾想彌補,但不知為何,你與初兒,總是走在與吾相背的路上。」
「既然獨木難支,為何不尋求共存的空間?」柳青衣不知曉師尹在說什麼,只是他言語中的親近與悔恨之意,讓人難以硬下心腸拒絕不明白該說些什麼,也只能繞到自己知曉的問題…
「吾從來未曾那般厭惡一個地方,一群人」驟冷的聲調,稍起又復,無衣師尹的聲音,些許無奈,「即鹿也好,初兒也好,甚至你難道親人不如外人嗎?或者,是吾太失敗了?」
「師尹」家國之間,身居高位的人,總要有所選擇,理解不代表認同,但也無需用尖銳的話語,去攻擊一個身心早已疲憊的人,「抱歉」
「人世間,唯情一字,最惑人心錯誤是雙方造就的結果,抱歉也是吾該出口的話。」無衣師尹語氣再復溫和,「但如今,已無需計較太多了」
看著這張笑臉,柳青衣莫名其妙,但不知不覺,還是順著這種氣氛,一路行去,周圍景色詭變,而柳青衣,卻陷在那暖笑中,忽略了周圍異狀
「到了」
「到了?」步停聲落,柳青衣回頭,見師尹笑著抽回手,錯愕間,卻見熟悉的景
「幽谷?!」
「吾就不進去了」師尹的語氣有些生硬,卻不是對著自己,柳青衣回頭
橙黃的衣衫,蝴蝶紋彩,輕步走來,「慢走不送。」
「恩!」
「師尹要留宿?」
「不勞煩了。」
「慢走不送」
尷尬無比的氣氛,無聲對視中,驚起柳青衣一身冷汗,閃身站在無衣師尹身前,「玉玉」
魂牽夢繞的人,就站在身前,千言萬語無從說,但柳青衣知曉,這是一個錯誤的時間,荒唐的地點,絕對不該踫面的人
「恩!」
「哈!」
一人輕皺眉頭,一聲輕笑出聲,柳青衣心頭打鼓,真好想就這般撞死山岩上師尹,您到底是笑啥!!!!
卻見玉辭心輕步走來,伸出一手,過往陰影,本能的,柳青衣就像躲開,但身後師尹,她不是慢走不送嗎?你倒是走啊!!!!
不是拳頭,巴掌?算了,不躲了,不是傾雪也不是或天戟,就丟臉點柳青衣一臉慘笑,「玉姐啊哈!哈哈!哈哈哈!」不要啊…
「你是去了哪里?怎麼弄成這般模樣?」玉手輕柔,擦去柳青衣臉上墨痕,近身時,另一只手,已挽住柳青衣僵硬的手.「怎樣了?」
「額…」面紅耳赤,柳青衣暫時沒有思考的能力了
「師尹一路走好」挽著手,玉辭心笑著對無衣師尹道別,「記得告訴殢無傷,晚飯時將孩子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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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一直被挽著,整個人渾渾噩噩,師尹什麼時候走的,忘記了,恢復思考能力時,卻發現已在那熟悉的小木屋前,略微不同的是,那顆老樹旁,多了一塊菜地,不遠處,幾只雞子蹣跚
「抱歉」
「………」
「你怎樣了?」
「………」
柳青衣愣愣回頭,「玉姐,這是我家」
「恩?」
「我是說你」柳青衣吞吞吐吐,玉辭心皺著眉頭,伸手一探柳青衣氣息,「你又與殢無傷動手了?」
「沒!」
「你手中真氣未散,身上劍意充盈騙誰呢?傷到哪了?」
關切,擔心,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人沉迷,是夢嗎?又為何這般真實?陋居深山中,白首不相離,此間歲月無聲,時間再無意義,就算明日是天地盡滅也好,只想護著身旁人,就這麼老死山中
「你是在生氣嗎?」輕柔的聲,拉回柳青衣的思緒,「玉姐!你這是怎麼了?是我有做錯什麼了嗎?你!!!」
眼微紅,玉辭心低聲道,「是怪吾又與那人沖突嗎?」
「我!」
「吾知曉,他是你親人,但吾父抱歉」
從來不知道,這個女子,也會在自己面前哭,驚了心,慌了神,不知如何安慰,急迫下,只是伸手抱住眼前人,「不怪的真的不怪的」
「真的?」
「自然真的!」
「與吾在此隱蔽紅塵你不會不甘嗎?」
「怎有可能?當然不會!」是求之不得,怎會不甘願?有你在,地獄亦天堂此刻天地再無他物,日月星辰可為證…
墜入夢中的人,不願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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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輸了!」蓮華意識中,襲滅天來對著身前正浴佛光之中的一步蓮華笑道,「可你卻贏了!」
「誒」一聲嘆息,一步蓮華身上佛光大作,不斷驅散意識空間中的黑色魔氣,「也不算偏離太多,萬般條路,終點亦是道,人心寧靜,總好過銳利如刀。」
「你讓吾說動任千秋,說動戮神狩,仍由天子驅離眾人,就是為了看清他之心性?哈!一步蓮華,在吾面前,何需偽裝?你失望了!他不可能成佛,也不願成佛!」襲滅天來朗聲笑道,「失望嗎?就如同過往你對人世的失望!你的失望,造就了吾!如今呢?佛啊!終于要撕下溫和的面目了嗎?」
「佛,不強求」一步蓮華緩步來至柳青衣的黑色巨繭前,伸出一指輕點,黑色魔氣如雪見初陽,極速消散,「但他,亦不可能入魔道!」
「是嗎?」襲滅天來說著,身上忽然黑氣狂騰,「你以為憑借這萬佛之力,就可以壓制吾了嗎?成佛,佛又如何?佛光未至處,就是魔者所在!一步蓮華,再會了!下次見面,你吾終須分明!」
一聲落意識世界開始崩塌,所有黑氣同時貫入襲滅天來體內,「吾之囚籠,再難困吾!哈哈哈哈!」
一步蓮華無聲嘆息,卻未去理會,仍由襲滅天來凝聚己身惡源化體,手輕揮,驅除柳青衣身上最後一絲黑氣,探手一指,輕點其額頭,溫和佛力涌入其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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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塔前,聖蓮中,蓮華再復,驚變瞬起,只見一股黑氣自一步蓮華身上冒出,瞬間沖出聖蓮束縛
如月影抬頭,看著天空中凝聚成形的黑氣,「還是來了嗎?」
「哈哈哈哈哈!」黑氣成形,襲滅天來正式月兌出佛身囚籠,狂笑聲中,萬佛泣血!
「巧計成空,天子,失望了嗎?」笑聲落,襲滅天來看著面色蒼白的善法天子低聲問道,「後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