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言|情|小|說夜晚睡在床帳中,耳邊卻時不時想起白日里吟簫吟湘的話語,看來皇上是多情的,素日寵幸的宮嬪若不是朝中大員之女,便是各具姿色才情之人。︰。這也難怪,後宮嬪妃良多,若想得蒙聖寵,後宮之人必定是爭奇斗艷罷。
想到這里,心中更是煩亂,索性坐起身,也不喚蘇秀等人,任由一頭青絲散披在身上,只顧呆呆坐著。
黑暗中手指模索著床沿雕刻的繁復花紋,思索著榮嬪之事,吟簫說過那榮嬪是上駟院掌事之女,上駟院是掌管御馬鳥獸等動物之司,榮嬪膽大,不怕那暹羅鹿,卻也理所當然。況且即使她怕那發狂的鹿,但有這樣的機會,只怕也會不顧命的沖上去罷。畢竟,三年的後宮生涯必定讓她嘗盡了不受寵的難過日子,出身的低微又讓她不得不甘于人下。既是剛剛得寵,難免要跋扈一些,那些素日里給過她臉色看的人,只怕還有些宮女太監,榮嬪必定要趁這個時候好好彈壓一番。
想到此處,我心思一動,說不定,榮嬪正是借這項鏈丟失的機會揚威呢。
轉念想到正梅姑姑和吟簫吟湘如此真誠待我,不禁覺得心中頗以慰懷。(請記住.)按理說,我應該贈她們些首飾等物以示謝意,只是現下囊中羞澀,這番盛情,我只能心中感念了。
驀地一個念頭襲上心頭,我登時身上一顫,如同掉進冰窟一般。
我只是個進宮兩天的小小宮嬪,既無甚後台靠山,又不曾受皇上臨幸,正梅姑姑怎地如此大方,盡力幫我,且又特特的指派太後殿中的宮女來隨著我?難不成……
我左思右想,唯有一個理由能講得通——
此事是太後授意的!
想到此處,我心中又驚又憂,驚的是太後曉得了此事,我一入宮便如此出風頭,日後不知是福是禍;憂的是倘若我三天一過,找不到那瑪瑙項鏈,這條命,只怕是當真保不住了。
如此輾轉反側了一夜,當真是芳心大亂,柔腸百結,千頭萬緒便像一塊重若千斤的石頭,沉甸甸的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一夜無眠。
次日晨起梳洗,蘇秀見我神色憂惶,便寬慰我道︰「小姐,別太愁悶了,那項鏈又不曾長腿長翅膀,難道會自己跑了不成?」
素月亦在一旁說道︰「小主千萬要保重身子,區區一條項鏈而已,就算找不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忙說︰「此話不能這樣講。項鏈既然是皇上賜給榮姐姐的,榮姐姐必定愛若性命,我知道宮中有許多比這更珍貴的珠寶首飾,只是這件,意義卻是不同的。」
話音未落,門外已傳來一個嘲諷的聲音︰「說的倒好听,不過是怕自己找不到項鏈,明晚抵命罷了。」
一听便是朝霞,素月雖是春菡苑掌事宮女,只因朝霞蘇秀是我從尚書府帶進來的貼身丫頭,因此她並不大管教二人,此刻听了朝霞夾槍帶刺的話,也只是看著我的臉色,等我示下。
我充耳不聞,對著蘇秀說道︰「今兒你幫我挽個朝雲髻就好,也不要戴那香花了,我有事。」
素月掀開簾子去倒水,卻听她在院內向人招呼道︰「兩位姑娘來得好早。」
我便知道是吟簫吟湘來了,說話功夫兩人已經到了門外,素月正往屋里讓︰「姑娘進屋罷。」
吟簫說道︰「不必了,我們就在廊下侯著好了。」
我忙挽著頭發起身,素蘭打開簾子,我笑道︰「快進來罷,難為你們想著,來得這樣早,倒是我起得晚了,煩勞二位姑娘等一會子。」
既然昨兒夜里想明白吟簫吟湘是太後授意過來的,我自然要更加禮讓了。
她們二人拗不過,只好進屋,側身侍立候著。
蘇秀用犀角梳子慢慢的給我梳著頭,我便打開胭脂水粉搽在臉上,又開了首飾盒,左右不過那幾件首飾,倒也省得挑挑揀揀,隨便拈了根素梅銀簪遞與身後的蘇秀,讓她幫我插上。
吟湘好奇,亦知我性情和氣,便問道︰「阮小主的房內不燻香麼?」
我還不及說話,蘇秀已說道︰「往日是燻的,只是昨兒小姐一夜沒睡,怕她頭痛,便不曾點了。」
我輕嗔道︰「偏你就這樣多嘴,又不是多大的事,也值得巴巴的和人家說。」
吟簫抬頭看了看我,說道︰「阮小主也要多保重身體才是。」
我笑道︰「你不知道,這丫頭就是這樣的心直口快,若都像你們一樣知道我的性情的便好,若是旁人听去了,說不準就要說我輕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