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蘭第一次進來並未看到鏡子上的異像,如今一見,不免吃驚,低聲說道︰「又來了!」
素月看了也面色一變,說道︰「不過是湊巧罷了,小主不必害怕。」
說著,便拿起抹布要揩去那灰影,我說道︰「且慢。」
我拿眼瞧著蘇秀,見她面色驚恐,似乎嚇得話也不會說了。不免惋惜地搖了搖頭道︰「蘇秀,你跪下罷!」
蘇秀腿一軟,幾乎是癱倒在地上,一雙大眼楮滿滿的都是懼色,嘴唇顫抖著幾乎說不出話來。
素月素蘭均是一臉迷惘,我望著蘇秀,忍不住含淚問道︰「你為何要害我?!」
此言一出,素月素蘭均是大吃一驚,她們二人向來與蘇秀交好,此刻見形勢大變,也一並齊齊跪下,素月說道︰「小主何出此言!」
看著蘇秀伏在地上,柔細的肩微微顫動,顯然是在哭泣,我的淚卻也不免掉落下來。
入宮以來,我審訊下人已經第三次了,第一次對朝霞,我是面慈心狠;第二次對清芳,我是虛張聲勢;這一次對蘇秀,我卻是真情流露,傷心至極。
她們三人仍然跪在我面前,我清了清嗓子,說道︰「你那管鐵笛,如今放在哪了?」
蘇秀抖了片刻,才顫巍巍地說道︰「在……在奴婢的枕頭底下。」
我點點頭,向素月素蘭說道︰「前段時間的鬼哭之聲,便是她將鐵笛放在風口才發出來的。秋日里有風的日子多,風起的時候,卷動笛子,便會發出如同有人吹奏般的聲響。在咱們听來,便似乎朦朦朧朧,嗚嗚咽咽,宛如鬼哭。」
素月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小主這麼一說,現在想著確實是更像鐵笛的聲音。」
我又向蘇秀說道︰「那段時間春函苑里的東西紛紛丟失,我便知道作怪之人定是春函苑中的宮女或是太監,只是一直拿不到證據。現在想來,除了你,誰會如入無人之境般的竊取宮女首飾?誰會有朝霞生前的煙青色晨衣?誰會在清芳枕畔假扮黑影做下鬼剃頭的事?」
素蘭小心的說道︰「小主,那清芳的嫌疑還沒月兌……難道定是蘇秀做的嗎?」
我苦笑著說道︰「若當真是清芳做的,她怎麼會用自己的頭發?而且如果是清芳自己剪斷了頭發,又是在耳後,那岔口定是斜的,但是那日咱們都親眼所見,清芳的發茬口是齊齊而斷,顯然是被別人從身後剪掉的。」
素月說道︰「照此說來,那麼春函苑中的宮女都該有嫌疑才是,為什麼小主認定是蘇秀所為?」
我長嘆一聲,說道︰「我本來只是疑心蘇秀,清芳被關的那天夜里,蘇秀去送點心,我便有些猜疑了。自那晚以後,再听不到鬼聲,我以為做事之人亦是怕了。若能不了了之,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只是今夜這鬼影之事,卻實實是蘇秀做的無疑了。」
我說了這麼多,蘇秀只是低頭哭泣,並不辯解,我心中何嘗不是更痛?沒想到這步步算計,竟是出自我身邊最親近的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