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秀連連叩首,哭道︰「奴婢當真糊涂!奴婢該死!」
我心中轉過無數個念頭,我本以為朝霞死了,宮中再無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不料卻被蘇秀無意中說了出來。那關貴人既知道了這事,榮嬪也定是知道了,她這段時間按兵不動,我還當她是不願再來招惹我。原來……懶
我只覺得身後無數的陰謀在暗中涌動,瞬間竟覺得脊背發涼。
蘇秀依然在不停地磕頭,我定了定心神,說道︰「往後你再不可提及此事。」
蘇秀連聲應承,我想了想,終是不放心,說道︰「你能將此事告訴我,自然是對我一片忠心。我如今剛晉了位,房內正缺少人使喚,你還是上來做事罷。」
蘇秀沒想到我不但不怪罪她,反而還命她內房使喚,不禁驚喜交加,伏地嗚咽道︰「小姐恩德,奴婢感念在心。多謝小姐!」
回了房中,我喚過素月來,說道︰「我已命蘇秀上來做近身宮女了。」
素月聞言一怔,說道︰「小主……」
我止住她,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亦知道你是一心為我。蘇秀雖上來,卻不要安排她太多事情。我的貼身衣物,妝飾,茶水吃食,一律不要經她的手。」
素月只得應承了,說道︰「小主早些準備罷,一會兒如意承恩輿便要過來接小主了。」
我點點頭,起來梳洗。心中卻一直想著蘇秀告訴我的事,心中惦記著榮嬪,終是坐臥難安。蟲
當夜依然是留宿上清殿,南宮玨對我寵愛有加,連早膳亦攜我同用。我初時並不習慣,漸漸也只得隨順了他。如此幾日下來,闔宮皆知容貴人是皇上最得寵的嬪妃。近幾日出門,四面八方皆是逢迎的笑臉,卑微的見禮,我哪里認識這許多的人,幸好有素月在,時時提點我,倒也不曾出了差池。
這一日在慈仁宮中請安,太後問道︰「近幾日天氣冷下來了,皇上的身子怎麼樣了?」
未等賢妃說話,婉妃已說道︰「嬪妾等人好些天不曾見過皇上了。娘娘還是問問容貴人罷!」
我听了這話,心知自己近日得寵,後宮妃嬪已心生不滿,便先向太後說道︰「回太後娘娘,皇上近來龍體安康,請娘娘放心。」
又向婉妃道︰「嬪妾日日得見皇上,時時听見皇上說起眾位娘娘。在皇上心中,一直是念著幾位娘娘的。不但曾說賢妃娘娘治理有方,也曾說過婉妃娘娘日常照料皇子公主,十分辛苦的。」
婉妃听了這話,臉色才微微溫和了下來。
太後已說道︰「皇上喜歡哪個妃子,原也不需哀家費心。只是一來不可勞累了龍體,二來後宮雨露均沾,才能保得安寧祥和。容貴人,你可記下了?」
我忙斂首行禮道︰「多謝太後娘娘教誨,嬪妾定當謹記于心。」
這日用過午膳,南宮玨便傳喚我去上書房隨侍聖駕。我進了房,南宮玨正在書案前揮筆,見我進來,便將手中的筆放在雲底龍紋筆架上,過來渥著我的手,笑道︰「外頭這樣冷,容兒怎麼也不曾帶上暖手筒?」
我笑道︰「臣妾哪里就那麼嬌氣了?」
南宮玨故作不悅︰「看你手都冰涼了,還說不冷?」
我向書案上看了看,問道︰「皇上在作畫?」
南宮玨把我拉到書案前,笑道︰「容兒來看看,朕畫得怎麼樣?」
只見白紙上畫著一個宮裝女子,還未來得及上色,那女子雲鬢高聳,面容清冷中帶著一絲笑意,我不禁羞道︰「皇上……」
南宮玨將我的手捂在他胸前,柔聲說道︰「朕在畫你。」
我心頭暖意蕩漾,說道︰「皇上將臣妾畫得這樣月兌俗出塵,臣妾真是愧不敢當。」
南宮玨輕笑著將我擁入懷中,溫熱的氣息在我耳邊吹得癢癢的︰「朕只遺憾畫得不夠傳神,及不上容兒絕色之萬一。」
我說道︰「若論容貌,臣妾不過是蒲柳之姿,能博得皇上龍目一顧,已是三生有幸了。後宮眾多妃嬪,比臣妾更美貌的人比比皆是。」
南宮玨放月兌了手,拿起畫筆潤色了幾下,說道︰「難得的是容兒才色雙絕,若是能時時與朕撫琴吟詩,當真是人間極樂。」
我心念一動,便挽起袖子替他磨墨,裝作無意地說道︰「說到撫琴,臣妾可真是不會了。不過臣妾倒時常听見杏雲殿的許采女彈奏古箏,總是听得入迷呢。」
南宮玨揚起眉毛,問道︰「哦?容兒倒說說看,她哪里彈奏得好呢?」
我笑道︰「臣妾本來並不大懂古箏的,只是每次听見許采女彈奏,便心有所感,卻說不出哪里好呢!」
南宮玨點點頭,說道︰「所謂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便是這個意思了罷!」
我趁勢跪下,正色道︰「臣妾想求皇上一件事。」
南宮玨忙放下了筆,雙手將我攙扶起來,說道︰「何必行此大禮?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我憂心忡忡地說道︰「宮中妃嬪眾多,萬紫千紅開遍,臣妾只是一支梨花,實在不敢專寵,求皇上恩澤九宮。」
南宮玨眉頭一蹙,聲音中微有冷意︰「是不是有誰與你為難了?」
我忙說道︰「哪里會有人與臣妾為難?只是臣妾自個兒覺得惶恐罷了。」
南宮玨冷哼一聲,說道︰「你當朕不知道?這些女子向來只會撒嬌爭寵,定是看最近朕喜歡你了,暗地里讓你吃了虧。」
我知他心中起疑,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後宮姐妹一團和氣,皇上不必多心。」
南宮玨並不說話,只是背轉了身,向御案上取了一個空白折子,揮筆寫了幾行字,隨手遞給我︰「你看看罷!」
我不知他是何用意,便接過折子來,只見上面墨跡未干,寫著︰「冊封正六品容貴人為正三品容貴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