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壯實校尉和紇干承基兩人氣喘吁吁地擠進假山狹窄的山洞里,望著一排手握長槍的士兵匆匆從甬道上經過,紇干承基那懸在心口上的石頭這才勉強落下來。然後也不由質疑起來,這大理寺監管都如此森嚴,他們該怎樣才能離開這里呢?
現在紇干承基已經基本上相信對方是太子派來的,畢竟除了東宮的人沒有誰能夠假冒一塊御賜金牌在大理寺搞出這麼大的動作。然而他也在疑惑究竟怎麼樣才能把自己這個傷殘者給救出去?看這一路時不時有幾個侍衛匆匆而過,讓他也是實在不太有信心。
「外面風聲正緊,咱們先緩一緩,等到他們有疏漏之時再想辦法離開。這個山洞不是很明顯,他們想必也很難查到這里。」那校尉回過頭來對紇干承基說了一聲,然後又轉了過去貼在洞口,小心地查看外面的動靜。
紇干承基也是點頭同意,他張了張口想要打听對方的名號。這時又听見外面有一陣嘈雜聲,「快!據說犯人往東邊逃走了,咱們趕緊過去!」外面又是一陣喧鬧聲,而那校尉也是貼著洞牆仔細聆听,似乎沒有注意後面。
而紇干承基卻是發現了地上掉著一封信函業已散開,隱約可以看到類似東宮玉璽蓋出的朱文大印。若是正人君子便會立馬將此拾起來遞給對方,然而紇干承基卻是心中有所疑慮,他見校尉正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便小心地扶著牆蹲下了身,輕手輕腳地將那信拾起來。
他先是用袖子掩護住這信件,留意了壯漢並沒有回過頭來,便迅速地用單手和嘴展開信函。信函里面赫然出現的「滅口」等幾個大字讓紇干承基的臉色立馬變得蒼白。而那清晰而熟悉的東宮印章讓他內心騰然升起一團怒火。果然這李承乾不是好東西,想自己為了此人連右手都被砍了,然而這禽獸不如的東西竟也能做出如此過河拆橋之事!
不過氣歸氣,紇干承基迅速將信函收入自己的衣服中。恰好這時候那名校尉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眼看就快要天亮了,若是實在不行,咱們就在此處多待一日,待夜里再想辦法竄出去。」
紇干承基沒有說話,只是勉強干干一笑,盡管表面上還是點點頭,心里卻暗想著要是跟他出去那不還得挨刀子。既然你李承乾不仁,就別怪我紇干承基不義。他之所以如此有恃無恐。那是基于李承乾造反得勢地情況。既然對方要對自己采取措施,紇干承基也認為自己沒必要再為對方保守這個秘密。更不會巴望著跟出去挨殺頭。留在這里他還可以將功抵罪,告發李承乾而保住自己的性命。正在這時候,又是一陣雜沓的軍靴聲。那校尉緊張地又重新貼在牆上細听細看,嘴上還嘀咕著︰「今天不知道派了多少人馬來搜索咱們……」忽然他只覺得自己被人猛力撞了一下,失去平衡後摔倒在地。很明顯。撞他的人便是一直處在他身後地紇干承基。
「救我!快救我!我在這兒!」紇干承基听到腳步聲後,便是打定了注意,他唯恐再繼續下去自己恐怕就要葬身于此山洞,便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將這堵著大半個洞口的壯漢給撞到,然後沖向了巡查的侍衛群里。
大理寺則是發生了有史以來最怪的事情,已經逃過了侍衛搜索的犯人竟然跳了出來要求得到他們的人身保護,而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氣急敗壞,嘴上不停地罵著髒話的校尉,而那犯人則是指證那校尉要陷害于他。
毫無疑問。兩人立馬都被一群全身武裝地士兵給團團包圍起來。而紇干承基見對方也被抓起來,不由得松了一口氣,竟然露出了勝利的笑容,甚至還當著這校尉地面對侍衛隊長說道︰「我要見你們的大理寺卿,我要招供,我有重要機密要匯報!」
「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我他X的還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你!不要相信他,他是個滿嘴胡謅的家伙!」那壯漢地臉上頓時氣成了豬肝色。不住地破口大罵。然後他的下場是被一群士兵用刀挾持離開了。
而那侍衛隊長見這塊硬骨頭今日竟然肯招供了,他便趕緊命令一個手下立即去通報值班官員。另外則是將犯人往更嚴密的天牢里押送……
讓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是,那潛入大理寺的校尉被一群侍衛給押到了紇干承基看不見的地方之後,這群士兵則是立刻收回了手中的長槍大刀,拱手對校尉行了個軍禮,道︰「穆校尉請見諒,屬下得罪了……」
而穆天柱則是哈哈大笑,然後爽朗地擺手說道︰「全都是為了演戲,你們何罪之有?現在趕緊派人到趙國公府去請長孫將軍過來,說這事情已成!」
原來這一場劫獄事件不過是長孫凜想的計謀,由穆天柱和他手下的御林軍演地一出好戲。當然這一計謀並非十全十美,畢竟李承乾若是要殺人滅口,也絕不會把人救出去再殺,自然是在獄中就下毒手。
不過長孫凜則是想到用別的方法去彌補,譬如說利用柴耀靈巧的輕功,拿著一封偽造的信,蓋上東宮真實的紅印。這樣的視覺沖擊是絕對能達到效果的,長孫凜相信這世界上除非是非常冷靜地人才能覺察到自己陷入一個圈套,尤其是還有士兵們來來往往地腳步聲制造著一種緊張的局勢。以紇干承基地腦子,在如此情況下,必然不可能冷靜下來。而擺在他眼前的唯一出路便是——乖乖合作。
當然,即便是計謀沒有成功,相信在穆天柱的控制下,紇干承基也是插翅難逃。因此除了費些苦力之外,也沒有多大損失,所以何樂而不為呢?不過事情的經過還是按照長孫凜的計劃進行下去,而紇干承基爆出的機密,可是大大出乎了大理寺官員的意料……
秋風吹拂,氣溫徐徐下降,長孫府的屋檐映照著深秋和初冬交替的陽光,冬天匆匆來臨,秋天姍姍離去。
竇長鞏一個人怯生生地來到了趙國公府,竇旖因為怕爺爺擔心,而無雙似乎也快要生了,她不放心讓無雙一個人等待生產,所以便派自家小弟一個人先回到長安。一是給家里報平安;二嘛,由于竇長鞏要奉師命去找長孫凜,竇旖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暗示,若是長孫凜還找不到自己的所在之處,那她就一個月,不,一周都不理他。
不過竇長鞏回到家中後,全家也是歡喜,竇爺爺覺得難得小孫子回來,前幾天都不讓他隨便亂跑,直到今日才放他出門到長孫府上來做客。很不巧的是,長孫凜正在忙于刺客之事,並不在家里。不過竇鳳則是熱情招待了這位族親外甥,既然難得來一趟,也沒打算讓他離開,而是熱情地留他下來吃晚飯,並且叫來了平日在家里無所事事的長孫況一起陪著。
與此同時,正在新豐的慕容宅院里,此時已是忙成一團。丫鬟和產婆在主人的廂房內是進進出出的,而里面則是傳出了陣陣無力的申吟——無雙要生了。
「好痛啊……妹妹……怎麼會這麼痛呢?!」無雙緊緊抓著竇旖的手,額上滲出雨點大的汗珠,她的臉色已是蒼白,貝齒緊緊咬著下唇,那雙往昔美麗而活力四射的眼神此時卻是聚滿了痛苦。
「無雙姐姐,你忍一忍,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麼疼呢?長鞏又不在,該怎麼辦呢?」竇旖這個黃花大閨女對于懷孕臨盆肯定是一點也不懂的,她此時也是焦灼不安,只能吩咐丫鬟到鎮上去請個大夫回來。
「到——尚家村去——請尚夫人過來——她的醫術也好——」無雙雖然是疼痛難耐,但是還是留出了幾分力氣做出了交代,她也有挑選大夫的權利。
「好好好,無雙你別說話,待會省著些力氣把女圭女圭生下來。」竇旖一邊吩咐丫鬟快去,而她浸濕了一條熱帛巾細心地為無雙擦拭汗水。看著她這副可憐的模樣,很是心疼不已,心里暗暗罵著孩子他爹,這個殺千刀的,一點都不負責任,竟然跑到梅嶺去做買賣,一點也不考慮無雙的身體。想到這里,她又狠狠地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