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袍子中,蒼老干枯的手猛烈地顫了一下,老人嘆了口氣。(請記住我們的網址)「你比我想象中的要來得早,蘭德伊特。」
石門的後面,飄過幾縷銀紫的發,然後是男子絕麗的側臉。他走到老人面前,華服曳地,蓋住了腳下的野花。
「我怎麼想也不會想到,你跟入夜會算計我。」
「蘭德伊特,你應該知道那個孩子把你當神來看待,他絕不會做不利于你的事。」
「是嗎?那趁我不在,把血靈偷渡出去呢?」銀紅的眼楮正斂聚紅光。
「作為紅眸,血靈對你一點用處也沒有,甚至,你是懼怕它的,可那個孩子,他需要。」
蘭德伊特睜開血紅的雙眼,里面紅光熠熠,下一秒,石洞瘋狂的顫動,地面野花挫骨揚灰,牆上的巨石像是被無形的手完整的扯下,飛向坐在石床正中央的人,卻都準確無誤的砸在那人身後的牆壁上,下一波的攻勢,依然迅猛,在到達距老人半米處緊急停下,懸浮在空中。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是個同情心泛濫的人。」
「血靈的守護者不需要同情心,但那個叫雪熙的孩子是個不錯的宿主。」他面不改色,似乎早就料到那些致命的巨石不會要他的命。
「將匯集了從古自今所有紅眸之血的東西注入人類體內,你就這麼有把握?」蘭德伊特抬起右手,冷漠的看著血色薔薇花瓣從中誕生。
「那個人類可不是普通的人類,她可是有著紅眸之血的紅眸遺珠。」
「蒼,我不喜歡你的自以為是。」
巨石如雨點般落下,將地上砸出了無數個大窟窿,石雨中,血色花瓣像離弦的箭擊碎了那些沒來得及落地的石頭。大片的血紅沒有就此罷休,鋒銳的花瓣穿透老人身體時如入空氣。
灰袍紋絲不動,幾秒,金色的光束從蒼的身體里迸出。
蘭德伊特平靜的看著他的生命力大片大片的流逝。
「即使是真隱的法術也約束不了我,不管你站在哪一邊,未來早就注定了。」他一步步走向蒼,石床前,縴細白皙的手握住蒼身上的窟窿,「現在,你的生命就由我來續寫。」
「我沒想到你恢復的這麼快。」他眼睜睜的看著蘭德伊特給了他新的生命力,血紅代替了原來燦爛的金色,偉大的紅發紅眸真隱陛下的法術,竟被他如此輕松的破解了。
蘭德伊特是凱思迪曼家族的救世祖還是惡魔?
「既然血靈已經從見天日了,那可要好好利用了。」
「你不怕嗎?」
「血靈只懲罰沒有了理性的魔鬼。」他意有所指。
「那個孩子呢?」
「雪熙是站在我身後的人,我不會讓她死。」他絕美的唇角溫柔的上浮。
最後一束血光注入蒼的體內,蒼震驚的抓住蘭德伊特的手臂,他枯枝般的手指停在他華麗純白的衣袖上,猶如一朵枯骨蓮花。
「別說整個血族了,出塵家也不會答應。」
蘭德伊特戲謔的笑了,「蒼,你想多了。那孩子原本只是個紅眸遺珠,現在體內不知凝聚了多少遠古紅眸的心髒之血,傳出去,對她虎視眈眈的可不只我一個了。」
他轉身,長發如瀑,傾瀉而下。
黎雪熙呆愣的看著鏡中自己紅光涌動的心口,右手戰栗的探上去,只是指尖輕觸,透心的灼熱。
這…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什麼時候到她身體里的?
她驚恐的揉戳這片刺目的鮮紅,可像是烙印,無論她使出多大的力氣也不能擦去一點,紅色反而更加深了。
好熱!好燙!
止不住的,眼淚就下來了。長這麼大,她很少因為害怕掉眼淚,現在,她很害怕,怕得要死,她會死嗎?會死嗎?
冰涼的手覆上心口的殷紅,一種前所未有的涼意瞬間傳遍全身。
抬頭,她嚇了一跳。
是……蘭德伊特……
黎雪熙掙月兌開他冰涼的手,裹緊衣服,瑟縮成一團。
「你很害怕?」
「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如果你知道是入夜給了你血靈,你還會害怕嗎?」
說完這句話,蘭德伊特看到黎雪熙松了口氣,他不解,「為什麼不怕了?」
「因為知道未寒絕不可能傷害我,這個東西一定是能保護我的。」她一臉溫和,仿佛正對著那個孩子說話,至于眼前這個又愛又怕的,似乎已經不存在了。
「不會傷害嗎?」蘭德伊特細細揣度了一番這幾個字的涵義,驀然,對上她溫和的眼神,他竟有一瞬間的失神。這個表情他曾經常在那位極富憐憫之心的十四姬陛下臉上看到過,她時刻做著包容一切罪惡的準備,隨時…犧牲自己拯救族人的未來。
為什麼。她還要頂著這樣的神情,他並不喜歡。
「保護好你自己,你現在可美味得很,任誰都想咬一口。」
他說這句話時,眼楮的顏色變得深邃冷冽,黎雪熙嚇得又往後縮了縮。
然後,他笑了,殘酷而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