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間，她覺得，也許唐戚寒在他心里的位置，是很重要的。
「我帶你來這里，是希望真主會寬恕你的罪。」顧司少淡淡地對著耶穌的像說。
「我的罪？我有什麼罪？」關蝶故作鎮定，心下卻一緊。
顧司少並不急于回答，只是拿出一封信交給她，示意她看看。懶
「這是……」看到信的那一刻，關蝶愣住了，這是杜傲的自己，她再熟悉不過。
信里，杜傲言明了目前他的處境，他擔心慕瑤跟著他會被連累，倘若把財產都給她的話，袁世凱一定會想方設法從她手里奪走，可是顧司少不一樣，他在上海叱 風雲，袁世凱動不了他，所以，他才把財產都交給了顧司少，並托付他好好照顧慕瑤。
「可是我晚了一步，那時的你，恨我入骨，就算我把杜傲的信給你看，你也不會信的，袁世凱挑撥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讓你拿到杜傲的財產之後，再想方設法從你手里奪走，只是你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這才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我照顧你，和你簽約，不是因為我在乎你，而是受人所托。」
「不！這不是真的！」關蝶痛苦地跪倒在地，緊緊抱住自己的頭，眼淚止不住簌簌而下，「這不是真的！」她喊。
顧司少並不看她，依舊淡淡地說︰「我已經把我的全部財產轉到了你的名下，也請了一些人來保護你，你最好帶著財產去國外，這樣才可以躲過袁世凱，我們之間，沒有恩怨了，現在，戚寒已經不在了，我沒有了在上海繼續努力下去的動力，我決定回鄉下，慕瑤，你好自為之。」說完，顧司少轉身便走，卻迎上了一個黑漆漆的槍口。蟲
「顧老板這是要走嗎？」
「是啊，」顧司少並不慌張，「還請王老板讓開。」
「讓開？」王老板冷笑一聲，拿出一個小型錄音機，「可以，只要你對著錄音機說杜傲是被你殺死的，他的財產是你奪來的，我便放你走。」
「呵呵，」顧司少眼里毫無畏懼，「王老板真是用心良苦，上次在醫院里偷听我和唐戚寒說話的人便是你吧，你費盡心機地幫助袁世凱，真是一條好狗。」
「你住嘴！」王老板逼近幾步，「你到底說不說？！」
「不！」顧司少斬釘截鐵地拒絕。
「你不怕我開槍？」
「有什麼好怕的，」顧司少垂下眼瞼，星眸闌珊，萬念俱灰，「戚寒已經不在了，如果我真死了也好去地府向她賠罪。」
「你……」王老板咬牙切齒地盯著他，手指漸漸移向了扳機，槍突然間響了，顧司少依舊站在原地，而王老板卻倒在了地上，教堂門口，站著一個握槍的女子。
「戚寒？」雖然對方戴著口罩，但那雙看向他時幽怨的眼楮，他怎麼會不認得？
女子並沒有回答他，轉身便走。
「戚寒，等等我！」顧司少沒有猶豫便追了上去，一路不停地喊她的名字。
「別過來！」戚寒停下腳步，伸開手掌示意顧司少止步。
「戚寒，你沒死，真是太好了。」顧司少喜極而泣，果然，人哪里會被燒得尸骨無存呢？
她當然沒死，那一日王老板和關蝶見面之後，唐戚寒親自去找了王老板，請他喝酒，被灌醉的他一股腦地把所有的真相全部說了出來，她當即趕到顧宅，想要告訴顧司少全部的真相，可是，顧司少卻極其冷淡，不願意單獨和她說話，不只如此，就連關蝶，他都保護的那麼好，可是，她還是愛著他的，她不想就此放棄，所以，當晚，她故意在公寓放了一把火，造成自己死亡的假象，為了防止被人認出來，她狠心用刀劃傷了自己的臉，又喬裝打扮一番才認不出自己。
之後，她總是徘徊在顧宅附近，想要暗中保護他，今天傍晚，在顧司少和關蝶出門時，她發現王老板悄悄跟上了他們，關蝶只是想奪回杜傲的財產才甘願被人支配，心地也許並沒有那麼壞，但王老板卻不這樣，所以她悄悄跟上了王老板，在顧司少面對槍口的時候，先一步叩響了扳機。
「對不起，」顧司少看著她，眼里痛楚難耐，「其實我一開始就知道關蝶的目的。」
「你知道？」唐戚寒睜大眼楮問他。
顧司少點點頭，他把自己的苦心告訴了她。
唐戚寒听著他低語，漸漸紅了眼楮，的確啊，以她的性格，只要是有關顧司少的事情，她一定會方寸大亂，昨天，在知道真相之後的所作所為不正是這樣嗎？
「算了，都過去了，」唐戚寒無力地擺擺手，「你回去吧。」
「那你呢？」顧司少問她，她不想和他在一起了嗎？
「我，我想去鄉下生活。」唐戚寒苦笑連連，她已經不再像原先一樣美貌，真的不能幫他做些什麼了，更別提會配得上英俊清朗的他。
她的眉毛一蹙一緊間，他便看懂了她全部的心事，他不由分說走過去攬住她。
唐戚寒肩膀微微顫抖著，兩行淚簌簌落下，她用力拍打著他，朝他大吼︰「你走啊，你守著一個丑八怪有什麼用？！」
可是，不管她怎麼掙扎他都不松手，最後，唐戚寒終于妥協了，靠在他的肩膀上嚎啕大哭。
三日之後，上海火車站。
「唐姐，沒想到，最後，還是你贏了，」關蝶，不，現在應該稱呼她為慕瑤，慕瑤沖著唐戚寒笑笑，「我甘拜下風。」
「慕瑤，我從來沒想過和你比，我只是想保護好司少。」說著，她挽起了顧司少的手臂，顧司少沖她笑笑，眼里滿滿的寵溺。
「不過慕瑤，沒想到你會把財產全部捐給慈善機構。」
「嗯，我想，杜傲在的話，一定會贊同的，我也不用出國躲避袁世凱，」慕瑤看看顧司少，「你們真的決定了，要離開上海？」
「嗯，我和戚寒已經厭倦了這里，我們想回鄉下，過平靜的日子，只是我和戚寒的去處，還請你保密。」
「這點你大可放心。」慕瑤笑笑。
耳邊突然傳來賣報的聲音——賣報，賣報，雲南蔡鍔將軍組織護國與軍討伐袁世凱，各省已經開始響應啦！
三人相視而笑，那位「洪憲」皇帝，恐怕做不了多久了。
十二點，火車進站的聲音響起，顧司少牽著唐戚寒的手朝著進站口走去，他看著身邊笑若桃花的女子，心里滿是愛戀和感激，感激她能夠回來，選擇陪在他身邊，再也不相棄。